【色戒】第一章、
【色戒】第一章、
江南一带人文荟萃,历代以来都以富庶之乡闻名,而金陵的娼妓院更是声名
远播,素有「仙都」之称。
秦淮河粉院林立,水中「河房」不计其数,诸姬相竞斗艳,然而,同时在京
城之中,花街柳馆也是生意兴隆,朝廷官员出入其间,常为座中客,拥娼挟妓,
淫风大盛。
在京城的娼院之中,刁家所经营的眉楼最富盛名,京中名流间无人不知探花
胡同中的刁眉。
有人形容她面如桃花、云发如墨、风姿高雅、体态纤盈,她的交际手腕颇高,
才学不浅,赢得众多文人骚客的倾心,一时之间,京中权贵莫不拜倒在她的石榴
裙下。
然而,好景不常,刁眉周旋在众多恩客之中,时间久了,难免情海生波,引
起妒事,得罪了当今国舅爷的儿子,差点就毁了她一生心血,将眉楼给赔上,祸
事起因于她不愿委身做他小妾。最后,刁眉看破了红尘如梦的道理,随着常年陪
伴在她身边当保镖的青梅竹马远走他乡,过着栽花种柳的隐居岁月,将眉楼留给
了独生女儿刁童颜。
说也奇怪,人人都知现今眉楼楼主是刁童颜,却没有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从两年前,花魁寒艳就一手掌理眉楼大小锁事,出面与众多恩客周旋,倒也将眉
楼打理得妥贴,很少出乱子。
唯一教浪客们感叹的是寒艳竟然养了小男人,在她的身边不时会出现一名模
样佻俏、神色水灵纤艳的男孩儿。
人们都戏称他为小栾童(男妓),见过他的人都说天下没有女子能与之斗妍,
只怕就连寒艳都要输他一筹;然而寒艳多年打滚风尘,绰约冶媚的风采自然不是
一个青嫩的小男孩可以比拟。
夜凉如水,寒艳款款缓入小阁,坐到卧榻上,伸出腴白如藕的素手,轻轻地
摇醒伏在小几上瞌睡的男孩儿。
「童哥儿,时候不早,该上床歇息了。」
「嗯……什么时辰了?」刁童颜睁开迷蒙的眼眸,抬起小巧精致的脸蛋儿,
半边粉颊不小心印了帐本的墨痕,瞧起来逗趣得紧。
「快上三更了,童哥儿……」寒艳忍不住噗哧一笑,纤手指着刁童颜的脸蛋
笑得花枝乱颤,灿若芙蓉。
「我的脸怎么了?寒艳你不要再笑了啦!」刁童颜伸手抚着自己雪嫩精致的
脸蛋,一沾手才发现自己染了污墨。
「童哥儿,歇息吧!我先走一步了。」寒艳掩唇娇笑,贼睨了刁童颜一眼,
匆匆离去。
刁童颜搞不清楚她为什么急着离去,不消片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寒艳,
你不准给我带汴京玉她们来瞧热闹!」
寒艳娇美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她戏谑道:「谁教咱们童哥难得丑样儿,不看
可惜,不看可惜呀!」
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有时风流客与妓女们在酒楼里喝闷了,就会相约夜游泛舟,划拳喝酒,猜谜
游戏,常常要隔舫传笺索题,十数艘画舫泛在河上,热闹得很,只不过经常一顿
酒菜下来,就要耗掉上百两银子,像这样的场面,没有相当钱财的权贵名流公子
是花不起的。
晕花的夜灯挑亮了河面,船舫上笙歌乐舞,十多艘画舫群集在河面上,一时
间河面上光亮如白昼。
此时,只有一艘小小的舟子飘泛在热闹的氛围之外,刁童颜坐在小舟子上,
好奇的眨巴着水眸凝看着饮酒欢畅的男女们,只不过她的心里很清楚,几乎所有
男人的眼光都不自觉地投向正在抚琴的寒艳身上,幽黄光亮的烛火投映在她的身
上,更是衬托出她妩艳绝伦的五官。
寒艳是一个掺揉了豪放、婉约与智能的奇女子,刁童颜不以为这天下间能有
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她。
心思才转着,刁童颜忽地感觉到身下的舟子随着水流摇晃了一下,转头望向
逐渐逼近舟子的画舫,心里感到一阵惊惧。
「童哥儿,咱们好久不见了。」
刁童颜瞧见来人,忍不住皱起纤巧的眉心,淡语道:「田大人,咱们话不投
机半句多,见了不如不见。」
田弘遇官拜三品,外传他有断袖之癖,在府邸中养了十多位栾童,常年弃发
妻独守空闺,自己则与栾童们夜夜春风逍遥。
「童哥儿,不知寒艳姑娘用什么好处收了你,田某愿多付你十倍,只要你到
我府里来……可好?」田弘遇望着刁童颜,暧昧一笑。
刁童颜的唇边慧黠地浮起一朵笑云,「田大人,不用十倍,若你有寒艳美貌
的十分之一,我就跟你回府,如何?」
「童哥儿,我……」田弘遇欲言又止。京师花魁的美貌足以震人心魂,只要
有她十分之一的姿颜,丑女也可以成为貂蝉。
「不行吗?这倒也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已是天注定,田大人,你就不用
再多费心思了。」说着,刁童颜就要摇着桨橹离去,不愿再与田弘遇多说废话。
「别走,童哥儿,你听我说虽然我没有寒艳的俊俏模样,可是我会对你很好,
一定会对你很好……」田弘遇急急地命船夫追上去,他低靠在船边用手臂捞着,
捉住刁童颜的纤手。
「放开我!」刁童颜眉心一蹙,水灵瞳眸横睨着他。
「你听我说,只要你成了我的相好,田府的一切都给了你也无妨,为了你我
可以休妻,就连那些男宠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你——」
「住口!田弘遇!」刁童颜听了他讨好的话语,只觉得反胃想吐,纤臂一甩,
亟欲将他的色爪从自己身上移开,却不料重心一个不稳,身子往后一倾,小舟子
跟着翻覆落湖。
「童哥儿——」田弘遇见状惊叫了声。
刁童颜还来不及喊出声音,就呛了一口水,难受得紧,趁头冒出水面之际咳
了几声,却又立刻灭了顶。
「救命……唔……」刁童颜舞动双臂,翻起了水花,奈何灯火辉煌处正是一
片笙歌乐舞,听不见她夺喉而出的见喊声。
「田大人,这——」船夫见情形不对劲,不等田弘遇下令,就直接将桨橹伸
向刁童颜,希望能将刁童颜救起。这样一个活灵灵的俏人儿,他心里可不希望出
了事。
田弘遇一时心慌意乱,但随即便发了狠心。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
到,就算今晚童哥儿存活下来,也绝不可能是他的!
「滚开!」田弘遇恶狠狠地推开船夫,抽起了刁童颜所依赖的桨橹,眼睁睁
地看着刁童颜精致雪白的小脸儿沉入黯不见底的深水中。
「救……命……」刁童颜感觉四肢沉重,冰凉寒冷的湖水彷佛就要渗入纤细
的身子之中,冻彻了神智,眼前一片黑暗。
刁童颜晕眩地瞇起一双黑玉般烁亮的眼眸,恨视着田弘遇阴森诡狡的脸孔,
手脚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量,往湖心底沉去。
「田大人,你……你杀人了……」船夫吓慌了手脚,脸色惨白,瞪大双眼看
着刁童颜细瘦的身子逐渐被冰冷的湖水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浊乱深黑的湖水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仅只一丝涟漪再翻覆的
小舟旁激起余漾,然后缓缓平复。
田弘遇勾起一抹阴恻得逞的笑容,横睨了船夫一眼,威喝道:「要是你敢透
一字半句,小心你这条狗命。」
船夫闻言冷汗涔涔,看着一条人命在眼前消逝,不禁腿软心惊,抖得有如秋
瑟的枯黄叶片。
冷觑了船夫一眼,田弘遇倏地换了表情,狰狞的脸孔硬生生地转成了担心忧
切的模样,他朝着画舫群聚作乐的灯火处大声叫道:「快来人救命!童哥儿落水
了!快来人呀!」
闻声,寒艳震愕转眸,葱白的指尖不慎多用了力道,琴弦忽断,割伤了她素
白的肌肤,妖红的鲜血滴落在琴上,刺耳的琴鸣声回响在湖水之间,久久不绝。
银色的月勾浮映在湖心,微风拂起了荡漾的涟漪,在那遥远的湖岸上,弱柳
迎风。
一艘高大的楼船泛在湖面上,通往河道的水闸紧闭着,只要释放高张的水位,
楼船随时可以驶向洋洋大海。
楼船上,一名男子面无表情地立在船首,玄黑色的袍服几乎要融入夜色之中,
修长的男性大掌慵懒地勾起一只银色的酒壶,壶身与银色的月光相互辉映,他微
瞇起冰寒的眼眸,仰首淡啜了口清烈的酒汁,刚毅俊冽的脸庞净是一副不羁的倦
懒。
「云爷,船伯在水闸边捞到了一名溺水的男童,已是奄奄一息,云爷,咱们
是否要救?」
闻言,帝赫云冷冷回眸,寒冽的眸子淡凝了杨仓一眼,道:「不过是样东西,
随你们去处置吧!」
杨仓似乎已经习惯主子见死不救的性格,心里并不感到讶异,他恭敬地颔首
道:「属下知道了。」语毕,他赶紧离去,只怕主子诡变的心思中途变卦,铁面
冷心的他很可能会要他们将那名男童丢回湖里去自生自灭。
帝赫云再度仰首望月,耳边静聆着躁动的声音远远地从船的另一边传来,他
的手下们似乎正为了那名奄奄一息的男童而手忙脚乱。
「杨大哥,连你也请不动云爷吗?」
「没开口,也不敢开口。」杨仓的语气颇为无奈。
「可是眼看这娃儿就要断了气,咱们这几个粗手粗脚的男人压根儿不知道如
何下手施救,如此一来,这娃儿不就真的死定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关老弟,咱们云爷铁面无情的性子你岂会不知道,没教
咱们再将他丢回湖里去喂鱼就不错了。」杨仓说着叹了口气,「唉,可惜呀!」
关尹也跟着叹了口气,道:「这娃儿生得玉貌雪肤,眉目如画,全身上下找不出
半点瑕疵,瘦弱却又不露骨,要是让他平安长成了翩翩佳公子,怕不知道要迷死
多少女人呢。」
「关老弟,有心情欣赏这娃儿的模样,倒不如施手救人,救了他一命,日后
就算你想娶他当男妾,也不会是难事。」
远远地听见杨仓的戏言,帝赫云的唇边忍不住勾起幽淡的笑容。男妾?他难
道不知关尹好女色是出了名的?
「开玩笑,我像是那种人吗?」关尹闻言失声惊叫。他自命风流,却可从不
下流呀!
「两位大爷……」船伯这时忍不住说话了,他沉迈沧桑的语气忧切地说道:
「这娃儿的气息……好象已经断了。」
「你说什么?」
两个男人的声音顿时有如破锣嗓子,难听得紧,他们慌忙抬起男娃儿的身子,
左推右打,活似凌虐。
「怎么办?他好象真的死了耶!」关尹语气悲怜,怪腔怪调的。
「他这样好象是死在咱们手里,关老弟,咱们这下造孽了,早知道就不要把
他救起来,让他直街喂鱼还比较快。」杨仓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早说过咱们粗手粗脚,救不活他的,又不像咱们云爷一身厉害本领,
随便拨弄两三下,这娃儿搞不好现在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杨老哥,也不知这娃
儿的家中还有什么人,他老父老母见到儿子的尸首,不知道要如何伤心难过呢!」
关尹说着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杨仓哀戚地点头,道:「是呀、是呀!」
「你们两人一搭一唱,说够了吗?」帝赫云沉冷的声音由远而近地飘来,话
音未落,黑魅似的身影已经飘然而至。
「云爷。」两人起身揖手恭迎帝赫云。
帝赫云自鼻端轻冷地哼出一声,幽淡的黑眸凝着躺在船板上的男娃儿,他瘦
弱狼狈地躺在一片晕开的水渍中,呼吸残弱,几乎就要断绝。
「不是说已经死绝了吗?」帝赫云冷冷地挑起一道眉,横睨着两名耍着猴戏
的手下。
「就快要了。」杨仓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强颜欢笑,「云爷——」
帝赫云懒得理他,敛眸凝了男娃儿一眼。他看起来不出十二、三的年纪,身
子细细瘦瘦得掂不出几两肉,秋末的湖水冷冽,冻得他纤细的手指末梢泛着青紫,
湖水的冰寒几乎就要了他的命。
见状,一丝丝异意的感觉滑过他的心头,寒铁般刚冷的表情微微地动容,男
娃儿浓黑如扇的长睫紧合着,最后一丝生命的余息梗在那纤瘦的胸口,随时都会
逝去。
「他还有救。」帝赫云俯身伸出长臂捞起无力细瘦的身子,大掌往那小小的
背部一击,瞬即一口湖水自男娃儿苍白的小嘴儿里被吐出。
「咳……」好痛!刁童颜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就要粉碎,浑身冰冷,呼吸困
难,背部隐隐作痛。
「活过来了!云爷,还是你厉害。」关尹眉开眼笑,转头与杨仓相视而笑,
神情之中显得无比诡异。
帝赫云觑了怀中的小人儿一眼,忽地长臂一横,将人牢靠地抱在怀中,修长
的身影往船舱内步去。
「杨仓,你去准备热水;关尹,去张罗一套干净的衣物,送到我的舱房里来。」
帝赫云淡冷地说道。
「遵命。」答应之后,杨仓与关尹不约而同地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啪」
地一声,两人互相击掌庆祝。
「就知道要使出这一招,才能让云爷救人。」关尹揉了揉笑僵了的脸颊,还
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
「没错,咱们云爷人称铁面冷心,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见死不救,偏偏他一身
医术无人能比,真是可惜了那一身本领。」杨仓又叹了口气,却丝毫感觉不出悲
叹的意味。
不过,他没听错吧!云爷要他们将东西送到他的舱房里去?敢情明儿个太阳
要打西边出来了?这真不像云爷的作风,通常人一旦被救活了,他就会吩咐他们
处理掉,省得碍眼。
而且,被抱进去的可是个男娃儿呀!难不成他们主子不仅有断袖之癖,还有
很严重的恋童癖?
这点心思,关尹也同样想到了,心里也不太敢相信。
「你们……你们这样作戏,难道不怕云爷生气?」船伯的双腿不禁发软,光
是见到帝赫云那张有如千年寒冰的脸庞,他就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恨不得能立
刻消失在他面前。
闻言,两人不约而同地望了船伯一眼,关尹嘻笑地代答道:「怕,在我们心
里,云爷就像天神一般令人敬畏。」
「那你们还……」
阳仓截断了船伯的话,他微笑道:「咱们云爷就像是只潜卧而眠的凶虎,吓
人归吓人,可也很少见他咬过人呢。」
「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怕了?」船伯壮着胆子问。
杨仓觉得船伯说出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摇头道:「不能惹,聪明的人
照子就要放亮一点,千万不能惹。」
嗜血,是凶虎的天性。
飕飕夜风吹落了船伯一身疙瘩,气氛沉肃了半晌,帝赫云低沉浑厚的嗓音冷
冷地划破夜空——「杨仓,关尹,你们可真有闲聊的兴致,我只给半炷香的时间,
水要热,衣物要能够保暖,还有姜汤要入味,谁要敢耽搁片刻……哼!」
一声凉凉的笑哼声,听得人头皮直发麻,杨仓与关尹两人几乎要哀号。
半炷香?连生个炉火的时间都不够呀!
时晕时醒,忽冷忽热,刁童颜强睁着沉重的眼睑,想瞧清眼前身形高大伟岸
的男人,却总是在看清之前,神智又陷入短暂的昏迷。
「你……是谁?」干哑的喉咙勉强吐出残破的话语,好痛!
帝赫云不发一语,眸光沉冷,在夜珠柔和的光晕掩映下,他眼前那张小巧精
致的脸蛋儿美得足以摄人心魂,他面无表情地伸手解开娇小人而身上湿透的衣衫,
褪下了被湖水污染的月白色外袍。
「不要……」刁童颜略微地意识到对方正在脱自己的衣服,伸出软弱无力的
手臂想要阻止,随即就被眼前袭上的一片黑暗所笼罩。
不行,住手……刁童颜呜咽了声,整个神智陷入了晕迷。
不消片刻,刁童颜单薄的身子就仅剩一层绢质单衣与裤子,帝赫云停住了手,
冷眸一敛,紧瞅着绢衣下小巧纤细的乳丘,突然间,他再度探出大掌,覆住了刁
童颜一只微微隆起的嫩乳,顺着湿滑的绢料往下一探,修长的男性手指轻轻地伸
入了刁童颜的双腿之间。倏地,他的唇边勾起了诡谲的笑容。
「女娃儿。」果然不出他所料。
「嘿咻、嘿咻!杨老哥,再多用点劲,你辛苦修练多年的赤火掌好不容易能
够派上用场,把握表现的机会,咱们的死活全看你了。」
叮叮咚咚的翻箱倒柜不时传出,灶房内的气氛火热,丝毫感觉不出深秋的冰
冷气息。关尹在一旁推波助兴,看杨仓使出赤火掌为炉子急速加热,他却也不是
闲着,急着找出那会要人命的玩意儿。
「死老弟,别净在那头说凉话,姜到底是切好了没?」杨仓已经是汗流浃背,
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半炷香一过,他们会死得很难看。
「没找到,厨娘究竟把那东西放到哪里去了?今天晚上真不该答应放她大假
回去看金孙,否则咱们现在也不会弄成这样。」说着,关尹叹了口气,贼眼儿一
转,意外惊喜地看见了遍寻不着的宝贝。
「你到底在磨蹭些什么?炉子都快冒火了!」杨仓心头一恼,转过头去就要
开骂,却不料关尹低着头,手里掂了块东西递到他眼前。
「姜汤……要入味。」关尹的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他掂在手里的那块姜…
…简直就是残渣。
杨仓望了一眼,几乎要为自己哀悼起来,「我们完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