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第八章、
【色戒】第八章、
「他到底是谁?」这是寒艳与汴京玉每回见到刁童颜所必问的,她们太过担
心看似聪明精灵的她,会着了陌生男人的魔,不能自己。
「我不知道。」这却是刁童颜仅能回答她们的话语。
然而,杨仓与关尹等人几乎将她视为主子的夫人看待,眉楼近一个多月来都
没有人敢再寻衅,那个老国舅爷的儿子苏允卿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样,没有人再
见过他出现在探花胡同里,更甚至于有人传说他已经死了,就连当初害她落水的
田弘遇也都突然消失不见,仿佛人间不曾存在过这两号人物。
这些,都是帝赫云亲自允诺她的事情,也都逐一实现了。常常,她喜欢唤他
师父相公,他也爱听她如此腻呼。
他就像一只铁面冷虎,不幸认了她这小刁猫为宠物,举止之间表现出无比的
纵容疼爱,任她随性撒泼,也不以为意。
只要她绝口不提其它的男人,否则她就真的讨皮痒了!
这些,寒艳都看在眼底,表面上不说什么,然而私底下的动作却不少,刁童
颜就如她的亲妹,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当年,刁眉从湖里将她捞起,不计代
价地救了她一命,多年来的恩情她,寒艳不敢一刻或忘,能够回报到刁童颜身上,
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窗外的天色灰蒙,似乎就要下雨,大概这两天就会飘下初雪,天气冷得很,
直教人不由得呼吸之间冒出白雾。
这时,一名小女婢急忙忙地奔入寒艳的房中,似乎两人早就约好了,小女婢
附首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还是没来?」寒艳觉丽的眉心忍不住轻轻一皱。
「嗯,往常这个时候就要来了,只是都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了,也没见她来向
我要东西。」小女婢很肯定地点头。
「是吗?」寒艳幽幽地低叹了声,扬了扬纤手要女婢退下,缓缓地摇头喃念
道:「童哥儿,你好傻呀!」
该来的,总是逃不过了!
过了晌午,天色似乎更阴沉了,似乎随时都会飘下雨丝,一如以往的作息,
刁童颜会在小阁里看着帐本,核对眉楼的大小帐目。
寒艳身影纤袅地步入小阁,在房门顿了一顿,凝肃的脸蛋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容,唤道:「童哥儿。」
刁童颜倏地抬起小脸,见到寒艳,瑰嫩得唇畔忍不住漾笑,「寒艳,你怎么
有空过来这里?」
「在院子里闲步一会儿,就想到过来你这里瞧一瞧,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寒艳款步走到书案前,秋心澄眸直勾勾地望了刁童颜一眼,气氛顿时沉凝了下来。
「寒艳,你怎么了?」刁童颜敏感地察觉不对劲,彷佛寒艳的眼光就要穿透
她整个人。
抿了抿绛唇,寒艳低幽幽地开口道:「童哥儿,最近你的身子有没有哪里不
太舒服?」
刁童颜闻言,绽放一抹灿烂的笑容,道:「不舒服?怎么可能?师父相公把
我的起居看得很紧,不允我像以前一样常忘了吃喝,所以我的身子似乎比以前好
多了呢!」
「那你……」寒艳欲言又止,又轻叹了口气。
「寒艳?」这下子换刁童颜忍不住皱起眉心,疑惑地看着她。
深吸了口气,寒艳才启唇问出今天来此的问题,「童哥儿,你这个月……来
红了吗?」
刁童颜闻言,怔了一怔,小脸错愕,「我……忘了算日子。寒艳,你为什么
问我这个?」
「你难道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孕吗?楼里的姑娘都还知道要避着你,竟是偏偏
傻气地一头往里栽!」寒艳气得脸色发白,语气忍不住严厉了起来,斥喝着不懂
得保护自己的刁童颜。
「我没想过……」刁童颜愕视着她,顿时无语。
「童哥儿,你只知道那个男人叫云爷,对他的一切来历,你可知情?他随时
可以高兴走人,你呢?他究竟是如何哄着你,教你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问了?
童哥儿,你真教我失望!」说完,寒艳痛心地觑了她一眼,急忙地转身离去,不
让刁童颜见到她眼底噙着的泪水。
刁童颜闻言,心思一片空白,彷佛被人重重一击,闷着疼起来了。孩子?她
真的怀了他的骨血?
她的心头轻泛过一丝欢喜,却又不禁悲上心头。
呛人的热泪猝不及防地泛红了她的眼眶她忍不住低泣出声,因为她发现自己
竟对他一无所知,就像个傻子一样,让他要耍得团团转!
「我要的那些东西,什么时候能到京城?」
「据快马回传,那批货已经入关了,再过两天应该就能交到云爷手上,请云
爷宽心等待。」
傅驭龙一反以往在人前出现的天下首富尊姿,恭敬地站在帝赫云的身畔,随
着他一起闲逛着古园。
「很好,驭龙,你觉得她会喜欢这里吗?」帝赫云出其不意地问道,细审着
这园子里的一花一木。
「云爷,你打算回来了?」傅驭龙闻言,喜上眉稍。
帝赫云止步转身,好笑地看着傅驭龙喜出望外的表情,泼了他一盆冷水,道:
「你的经商奇才,我焉会舍得不用。」
「是吗?」傅驭龙一笑,心里其实很高兴听到主子这样夸赞自己,能够这样
重用他,并且信任地将庞大的财富交给他打理。
天下首富,其实是假面真身,他傅驭龙不过是个傀儡,但他乐于当帝赫云的
手下,心悦诚服于他。
帝赫云抬起冷眸,望了望天色,似乎就要降雪了,不知道他的小鸨儿穿暖了
没有。
接下来的这一段时日,为了她的身子着想,他必须找个休息落脚的地方了。
这时,杨仓急忙奔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神情似乎非常着急,彷佛发生
了什么大事!
听完,帝赫云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铁清,低咒了声道:「该死!我才离开一
会儿就出这种状况!」话声一落,他的身影如鹰鹞般飞逝,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傅驭龙满脸疑惑地问道:「杨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云爷他……」
「能够出什么事?不就是那只被老虎呵在掌心里的小刁猫嘛!能教他动心动
情的,不就只是她了吗?」
杨仓嘻嘻一笑,跟着飞身闪人。
寒雨,终于落下了。
不到盏茶的时间,雨丝化成了雪,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比以往较为寒冷,初
雪也落得较早了些。
刁童颜做在长廊扶栏上,闷闷地掉着眼泪,任谁也劝不进去,单薄的身子承
受着寒风冰雪的吹拂。
关尹看的直跳脚,却近不了她的身,否则她就大哭,威胁着要跳进湖里,除
非他说出主子的真实身分。
然而,帝赫云没有交代,关尹一个字儿都不敢迸出来,紧闭着嘴巴,偶尔出
声劝她进屋里去。
「呜……」刁童颜伤心地低泣,牙关紧咬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晶莹的泪
水直滑下她的双颊。
寒艳等人也都闻声而出,同样劝她不听。
「你们通通走开,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她被说烦了,心里一恼娇声地颤
吼道。
此刻,一药幽冷低沉的男声轻徐地在她的身后扬起,「小鸨儿,你这样是存
心要气死我吗?」
「云爷!」关尹忍不住感谢起天地神明的慈悲了!
是他!刁童颜猛然起身回眸,泪眼紧揪着他冷峭的脸庞不放。「都是你!全
部都是你的错!」
「我的错?」他的嗓调低抑冷怒。
「对!」她一口咬定,泪眼迷离。
「你倒是说出来听听。」他愿闻其详,见到她的眼泪,心口忍不住一阵紧拧,
犹不能适应对他而言挺陌生的心痛。
「你都不让我知道你的身分,难怪寒艳骂我傻气,我也这么觉得,除了只能
叫你师父相公以外,你的一切,我竟然都不知道!」
她哭得伤心难过,一口气梗在胸口险些透不过来,觉得自己真的是可耻又可
悲,竟然都已经怀了他的骨肉,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真是聪明一世,偏偏就注定胡涂在他手上。
「就只是这样?」他淡扬起一道眉。
「这很重要!」她娇哼了声,雾气自她的口中呼出。好冷!她的衣衫单薄,
忍不住打了哆嗦。
该死!她已经冷得发抖了,还跟他嘴硬!帝赫云暗斥了声,轻身飞掠到她面
前,不过闪神的工夫,就将她抱入温热的臂弯中,展臂用他宽敞的裘衣裹住她纤
细的身子。
「放开我!不要碰我!」她委屈地扁了扁小嘴,使出花拳绣腿推打着他,急
着想要挣脱他的箝制。
她不能否认,在他的怀里真的好暖和!
「鸨儿!」他耐心地哄着,按住她的小脸,让她偎在他的前流泪,哭出心中
的委屈。
他明白她的彷徨无助,他在她的肚子里中下的那一点骨血正日渐长大,而她,
竟还弄不清楚还子的父亲是何方人物!
「我讨厌你,讨厌你!」她抽噎地说道。
帝赫云耗尽了心神,执住她白净的手腕,把了下她的脉象,发现她的心脉不
稳,气息微弱,此刻正需要安静地歇一会儿。
无可奈何地,他手刃一落,她随即昏迷了过去,乖巧柔顺地躺在他的怀里,
再也不复哭闹。
「呃……」刁童颜的唇边逸出一声嘤咛,失去了意识。
「小鸨儿,你想知道的,我统统会告诉你,只不过现在你需要休息一下,乖。」
他温柔地抚顺她的长发,语气倾缓,抱起了娇弱无力的人儿,当他转过身之际,
神情顿时冰冷。
他一双冰漠的黑眸直揪着寒艳!
面对帝赫云那双千年寒冰似的眼眸,寒艳心里无比地惊惧,方才他柔哄刁童
颜的缱绻已经顿化成刺骨的寒雪。
「若非你是她重要的人,我会因为她今天流下的眼泪而杀了你。」他将昏迷
不醒的刁童颜安稳地抱在臂弯中,冷冷地拋下一句。
「她有孕了。」寒艳的声音微微地哽咽,差点就发不出声来,她几乎以为自
己会立刻死在他手里。
「这点我早就知道了,她的身子状况我比谁都清楚,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帝赫云冷冷一笑。
「你早就知道她有身孕了?」她扬起长睫,讶异地问。
帝赫云轻哼了声,不置一词,抱着怀中的小人儿,长腿大步地往小阁里走去,
不想再理会与他们不相干的闲人。
此时,杨仓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寒艳姑娘,我们主子的医术精湛,
又是刁姑娘的枕边人,哪里会不知道?再且主子已经命傅驭龙遣人往关外采买一
些稀奇的精货,只怕是想送她当求亲礼物呢!」
寒艳闻言一惊。他究竟是谁?竟然可以命令天下首富傅驭龙!听杨仓的语气,
似乎已经是多见不怪!
「他究竟是——」
「你尽管放心吧!」杨仓与关尹对望一眼,神秘地说道:「只管将刁姑娘交
到我们云爷手里,她这小姑娘呀!莫名其妙、胡里胡涂的就捡到一个天底下最好
的货色,真是教我们心生敬仰,佩服呀!」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嘻嘻一笑,闪
身去也。
「你骗我!」
刁童颜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地瞅着眼前勾唇淡笑的男人,身子小心翼翼地退
了数寸,只不过还是被他抱在怀中,两人同坐在暖炕上。
「我没必要骗你。」他执吻她纤纤素手,耸了耸铁肩。
「可是……可是……你教我怎么相信、相信你就是那个消失三年的铁心王爷?
当年你征定南邦,凯旋回京时,我甚至还在欢迎的人群里,匆匆地见过你一面,
没想到……」
帝赫云莞尔,笑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俯首吻下她喋喋不休的红嫩小嘴儿,
心生怜爱。
「话还没讲完,不要偷吻我。」她娇哼了声,小手捂住了他偷香的簿唇,道:
「我突然间觉得好害怕,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我?不可能,你一定是
耍着我玩,玩完了就拋弃掉,对不对?」
帝赫云挪开她纤细的柔荑,又偷了她的香唇一记,才道:「你以为呢?我为
什么会看上你?」
「不知道。」她老实地摇头,舔了舔瑰唇,尝到了他残留在她唇瓣上的阳刚
气息。
「或许,我患了极严重的恋童癖也说不定!」说完,他不等她反应,就将她
压倒在炕褥上,与她一同制造爱的温暖。
「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