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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浪子的小茉莉】第五章、

【火浪子的小茉莉】第五章、



  忍住心头的焦躁与不知名的烦闷,铁铮在树林中不断地来回踱步。

  他依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她的要求,真的要了她清白的身子!

  而他这样做,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是个小妹妹,是君婷的妹妹;而且他不是也一直告诉
自己,赶紧把这件事了结了吗?

  因为随着相处的时间愈长,他愈来愈觉得自己对她放心不下,直想逃离这种
奇怪的生活;可没想到,竟又陷入另一个困境!

  而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何此时他的手掌之中依然存有那柔滑的触感,鼻中也
还有属于她的淡淡香气……

  不知究竟踱了多久的方步,站在林中的铁铮终于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向着自
己走来。

  「怎么样了?」望着月君青微红的脸颊,铁铮定了定心神,走上前去粗声问
道。

  「东瑜国给我分派了一个差事,」望也不敢望铁铮一眼,月君青低着头轻声
说道,「因为我识字,所以他们让我当宫中私塾的女师傅。」

  「那就好。」点了点头,铁铮也背过身去,「什么时候上任?」

  「两个月后。」

  「两个月后?」铁铮皱起眉,「为什么要那么久?」

  「因为……私塾还没盖好。」听出铁铮话声中的不耐,月君青连忙解释。

  「什么?」铁铮倏地回身,望着那张依然低垂着的小脸,尽可能让自己的声
音平和,但脸上的青筋却已开始浮动,「那他们让妳住哪儿?我送妳过去。」

  「也还没盖好……」月君青的声音更小了。

  「妳说什么?」铁铮再也忍不住地低吼,「那这两个月他们让妳干什么?」

  「他们说……让我好好游一游东瑜国。」

  铁铮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该死的东瑜国竟就这样安排月君青?

  再不济也该给她个栖身之所啊!怎么可以任由一个女子自己在外游荡?

  「走!」脑子一热,铁铮再不考虑地一把拉起月君青的手,扯着她向宫门外
走去。

  月君青终于抬起头,「走去哪儿?」

  「不是让妳游东瑜国吗?」铁铮连走连粗声说道,「我也没游过,咱们一路
也有个伴。」

  「可是铮哥哥……」月君青的眼眸霎时蒙咙了起来,「你不是得回……」

  「妳话怎么那么多?」牵过马来,铁铮一个飞身跃上了马,然后伸手一捞,
将月君青拦腰抱起放在自己身前,不耐烦地说:「走就是了。」

  「谢谢铮哥哥。」在月君青感动的泪水之中,铁铮留了下来,而她,也为自
己多留了些回忆……

  马儿没有目的地在东瑜国城郊四处瞎逛,由晌午走到日落,都没有停歇。

  而这一路上,铁铮都没有开口,直到太阳没入山后、天色开始漆黑时,望着
远处的灯火,他终于掉转了方向,让马儿向灯火处走去。

  「客倌是住店还是用饭?」客栈的小二一见有客人上门,立刻迎上前笑脸盈
盈地问道。

  「他说什么?」铁铮侧过头去问着身旁一直低着头的月君青。

  「这位小二哥问我们是要住店还是要用饭?」月君青轻声为铁铮翻译。

  「告诉他都要。」铁铮点了点头,大剌刺地跳下马,把月君青也抱了下来,
将马系好后径自走入客栈之中,坐到桌旁。

  「两位是夫妻吗?」望了望一旁一直低着头、默默跟随着铁铮的月君青,小
二用半生不熟的字宇国语言问道。

  「你话怎么那么多?」铁铮皱起眉望着小二,「是夫妻又如何?不是夫妻又
如何?」

  很少有小二这么啰唆的,但自从上回受过那老头的教训之后,铁铮学会了对
这种问题先开口询问,以免重蹈覆辙。

  「夫妻的话,就住这店的二楼;若不是的话,」小二指了指远处一栋破落的
房屋,「那这位姑娘得住女眷区去。」

  顺着小二的手指,铁铮望向那间像几百年没人住过的破落小屋,脸色变得骇
人至极。

  「那屋能住人吗?」忍住心中的熊熊怒火,铁铮瞇起眼怒视着小二,「你们
是欺负人还是怎么的?」

  「我们东瑜国的客店都是这样的。」被铁铮的凶脸吓一跳的小二慌乱地望向
月君青,「姑娘,妳快告诉他啊!我们全东瑜国都是这样的!」

  「我又没骂你,你着什么急啊?我们是……」望着小二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铁铮没好气地说着,停顿了一会儿后,望也不望月君青一眼地说:「是夫妻。」

  「是夫妻就好,那客倌您先用个饭,用完饭后小的便送你们上二楼休息。」

  听到铁铮的话,小二总算松了一口气,一溜烟地跑走了。

  这顿饭,依然是在尴尬与静默之中开始,然后又在尴尬与静默之中结束。

  待用完饭后,铁铮与月君青一起随着小二上了二楼,但望着二楼的房间,铁
铮的眉头又整个紧皱了起来。

  该死的!他原本以为就算是睡同一个房间,只要有个地方能让他坐着,他凑
和凑和也就算了!

  但怎知二楼根本就是个大通铺,没有隔间不说,床还小得不成样子!

  而且,那个该死的小二还跑得那样快,令他想发作都没有对象!

  「妳先休息一下,」即将爆发的怒气,在望见月君青眼下的黑晕之后,终于
被暂时克制住,「我到楼下喝酒去。」

  「嗯。」轻轻点了点头,月君青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乖乖坐到床榻上,一直
等到铁铮离去后,才躺入被褥之中。

  她真的累了,累得几乎连眼都睁不开了,而且她的身子好象散了似地酸疼不
已……

  月君青几乎头一沾枕便睡着了,而在楼下喝酒的铁铮,则一直等到夜半之时,
才拖着无奈的脚步走回二楼。

  进了大通铺后,铁铮虽很快便找到自己的床位,但他还是坐在床榻旁半晌后,
才一咬牙,躺至狭窄的床板之上。

  铁铮不在意露宿野外,但他却担心月君青若一个人在这里休息,会不会遭受
到无聊人士的骚扰。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会沦落到达翻身都不敢的地步,因为若他一
翻身,便会触及身旁的柔嫩娇躯……

  好不容易,在铁铮终于平静了心情、闭上眼准备休息时,突然,耳中竟传来
一些奇怪的声音。

  「啊……夫君啊……你快些要我啊……」

  「啊吁……我好舒服啊……」

  虽听不懂周围的人口中喊的是什么,但铁铮一听就知道这种声音是在什么样
的情况下发出来的!

  刚刚也许是心还不定,所以他根本也没有在乎这些声音,可他一合上眼睛之
后,那些声音却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大……

  该死的!这帮人非得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做这种事吗?铁铮不断在心中咒
骂。

  而在铁铮身侧的月君青,本来已沉入梦乡了,但四周那此起彼落、一声高过
一声、令人脸红的喘息声与娇喃声,也将她由睡梦中唤醒!

  但就算醒了,她也只能紧紧闭住双眼,动也不敢动一下。

  她的心中也乱成一团,因为那些声音令她不由自主想起中午所发生的事。

  今日……她是否也发出这种声音了?这真是太羞人了!

  「妳睡着了吗?」

  就在月君青脑中一片纷乱之时,她的耳旁传来铁铮的低语声。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月君青只好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头空气太差,」一把由榻上坐起,铁铮将月君青由被褥之下拉抱了起
来,「咱们到外头透透气。」

  就这么大剌刺地抱着月君青,铁铮一直到走离客栈一段距离后,才将她轻轻
放至树旁,让她背靠着树干坐着。

  「这样坐舒服吗?」看着月君青的眉头突然皱了皱,铁铮粗声问着。

  「还可以。」虽然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月君青还是低垂着嫣红的小脸轻轻答
道。

  「妳……还疼吗?」望着远方微弱的灯火,铁铮让自己的声音一同往昔。

  知道自己不该再提那件事,但铁铮一整个下午及晚上,就是没有办法忘了曾
发生过的那件事。

  而他更明白,处子刚破身一定非常不舒服,可他还粗线条地让她忍受骑马的
颠簸,一点都不为她着想……

  「什么?」月君青愣了愣,突然惊觉铁铮问的是什么,整张脸都烧灼了起来。

  「不疼了……」

  又静默了许久之后,铁铮清了清嗓子,「妳……进宫几年了?」

  「三年。」

  「三年?」铁铮喃喃说着,「比君婷晚了两年……」

  「是。」月君青心中微微一痛。

  「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宫里,非到东瑜国来?」望着月君青低垂的侧脸,铁铮
终于问出一路上他一直想不通的事,「这里有什么好?妳一个熟人都没有,万一
有人欺负妳怎么办?」

  「君青不适合宫里的生活,」苦涩地笑笑,月君青轻叹了一口气,「也许出
了宫会好些吧!」

  就这样,铁铮与月君青在月光下聊着,只是,话题大半都围绕在他们共同认
识的一个人──月君婷身上。

  虽然心中有些酸涩,但月君青却不愿放弃可以与铁铮在一起的任何时光,因
为在未来,这些将是她最美的回忆……

  「冷吗?」当一阵寒风吹落了树梢的叶片时,铁铮突然想及月君青单薄的身
子。这丫头的身子可不像他那样健壮,他将她放在风中吹一夜,这样行吗?

  「不冷。」感觉到铁铮话语中的关怀,月君青满足地笑了。

  「嘴唇都紫了还说不冷?」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覆在月君青身上,铁铮连皱着
眉边嘟嚷着,「妳干嘛老是把话闷在心里?真是……唉!」

  由客栈离开后,铁铮便买了一辆马车。

  白天,他们任由马车带着他们看山、看水;夜里,他们不再住宿客栈,而是
一个睡在马车里,一个睡在马车外。

  这种游山玩水的日子,足足过了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里,月君青与铁铮两个人相依相伴地四处瞎转,由于铁铮不懂东
瑜国语言,因此一路上几乎都得倚靠月君青为他翻译,才能与人打交道。

  渐渐的,铁铮发现月君青并不像他记忆中那样内向、不好相处;虽然她依然
很羞涩,但她非常细心并且温柔,菜也烧得相当好,话跟笑容都比以前多了许多。

  月君青原本就美,每当她笑时,更是倾国倾城。

  有好多回,她上街买东西时,铁铮都得跟在她的身后保护着她,才能吓退那
些借机前来搭讪的登徒子们。

  慢慢地,这种相依为命、互相信赖的感觉,让铁铮觉得自己多了一个亲人,
而他开始会放不下她,并为她以后的日子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很喜欢望着她,望着她的小脸,望着她似水的眼
眸,以及笑起来时嘴角旁的两个小小梨窝……

  两个月的日子,转瞬即逝,当他们愈来愈靠近东瑜国皇城时,铁铮就算心眼
再粗,也能明显感受到月君青的笑容愈来愈少,眼眸中的不安却愈来愈甚。

  但他只能假装没有看见,因为他知道,往后的日子自己再也照看不了她,她
必须一个人学着在异国他乡生活,毕竟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而他,也根本没有立场去干涉她,就算他们曾……

  东瑜国为月君青准备的房子虽然不大,但该有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因此只
需略加打扫便可居住。

  「丫头,累了吧?」拉住忙了整整三天的月君青,铁铮将她塞至椅子上,
「够干净了,我看也别再弄了。」

  「青儿不累。」月君青轻轻笑了起来,由椅子上站起身,「你饿了吗?铮哥
哥,青儿这就做饭去。」

  因为铁铮觉得「青儿」比「君青」顺耳,所以月君青也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

  「丫头,既然妳这里都安顿好了,」望着已收拾完整的房子,铁铮突然站起
身望向窗外,「我也该回字宇国了。」

  虽然知道此时并不适合说这些话,但铁铮知道现在不说,总有一天也必须说
的。

  毕竟月君青在东瑜国的一切都己安排妥当,再过几日便要开始她的新生活了,
他也没有什么道理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更何况,他出来了这么久,虽曾写信回去覆过命,但若再耽搁下去,恐怕连
那个破饭碗都保不住,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什么?!」听了铁铮的话,月君青却整个人愣住,唇角开始微微发颤,
「啊……是啊!」

  明明知道这一天会到来,明明早在心中告诉过自己无数回,但真正听到铁铮
提起这个话题,月君青还是无法承受!

  但无法承受又如何?该来的总是要来,该走的还是要走……

  「以后妳一个人了,自己要小心。」不敢望向月君青的脸,铁铮害怕看到她
眼底的忧伤,因此只能将视线继续留在窗外。

  「青儿知道。」月君青落寞地说:「但铮哥哥,你……能再多待几天吗?」

  「怎么了?」铁铮愣了愣,有些僵硬地回身望着月君青。

  「那个……天气已有些凉了,铮哥哥这身衣裳过不了冬,」月君青将十指交
缠在一起,低着头说:「青儿想给你准备点过冬的衣物,还有带给姊姊的东西…

  …「」那我就再多待两天。「铁铮点了点头,坐回椅子上。

  「嗯!那我去做饭了。」踉跄地退后了两步,月君青心乱如麻地向屋外走去,
因为若再不走,她的眼泪就要滴落了。

  接下来的两天,月君青几乎没有合眼地为铁铮赶制着冬衣,若不是铁铮强迫
她休息,她恐怕会这样缝过一生一世!

  离别愁绪,像块沉重的大石压在两人心间,但谁都没有再开口触及这个话题,
只是静静地各自忙着手边的事。

  临行前的夜晚,铁铮与月君青两个人各自睡在自己的榻上,但其实没有一个
人睡得着。

  「丫头,冷吗?」夜半之时,铁铮的声音突然在空气中响起。

  「不冷。」月君青背过身去,不想让铁铮看到自己眼中的泪。

  「我冷。」铁铮坐起身来走到月君青的榻旁,二话不说地躺下,然后紧紧搂
住她,再也不说话。

  一个是暗自垂泪,一个是愁肠满绪,月君青与铁铮一夜未眠,直到东方破晓、
太阳高升,直到两个人静静地来到分别的断桥旁。

  「妳回去吧!」牵着马,铁铮的眼眸望向断桥的那一方,终于开了口,「有
空我会来看妳的。」

  明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但月君青依然挤出一个笑容,低着头拿出这些天为
他缝制的衣裳。

  「铮哥哥,路上冷,你穿上吧!别着凉了……」

  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铁铮望着手中的棉袍半晌后,一把将衣服
穿上,然后望着眼前的小人儿轻唤了一声,「丫头!」

  「铮哥哥。」虽然脸上早己泪珠斑斑,但月君青依然笑着。

  「不许哭。」铁铮心里有些微疼,但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要是有人欺负
妳就给我写信,知道吗?」

  「青儿知道。」眼眸模糊得几乎看不清任何事物,但月君青依然定定地凝视
着那个俊朗的脸庞,因为她要将他记在心里、刻在心上,一辈子永不忘记……

  「我走了。」讨厌自己像娘儿们拖泥带水,铁铮一咬牙,飞身上马,手用力
一挥,任马儿向前疾奔而去,再不回头!

  但其实他明白,若再多看她一眼,他恐怕就走不了了!他心疼她,真的心疼,
否则,他昨晚也不会抱了她一整夜……

  「铮哥哥,再见了……」

  望着远处那个愈变愈小的身影,月君青终于放开声音,畅快淋漓地痛哭着,
将这些日子以来积压的强烈情感,再不掩饰地全部宣泄出来!

  因为她的铮哥哥真的走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