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篇
語珊心疼的看著他說:「唉,你好傻,阿茂……你明知道我們兩個是不可能
的……。」
黎茂緊緊反握著語珊的手說:「沒關係,蓓蓓,我明白妳不可能愛我,我只
是想讓妳知道──我愛妳,這樣就夠了!」
語珊眼裏泛著淚光說:「阿茂,你真是天底下最傻的男人……我根本不值得
你這樣為我犯法……。」
黎茂拉起她的柔荑親吻著說:「好了,蓓蓓,不要再罵我傻了,只要妳了解
我的心情,這一切對我而言都是值得的。」
語珊還是淚眼婆娑的望著他說:「可是……你就是真的好傻呀……。」
黎茂把車子轉進一條僻靜的羊腸小道,他找了塊隱密的空地把車子停好熄火
以後,才正視著語珊說道:「記住!蓓蓓,等一下我會送妳回家,如果是警察或
對方去找妳的話,妳就告訴他們殺人的是我沒關係,但是妳一定要記住,如果是
對方的人去找妳,妳絕對不能跟他們走,明白嗎?必要的時候寧可去警察局報案
或親友家住幾天都可以,但絕不能再落入虎口,知道嗎?」
語珊點著頭說:「好,我會記住你的話,但是接下來你要怎麼辦?阿茂,我
們現在就去自首好不好?如果他們兩個人沒死的話,法院應該不會判很重吧?」
黎茂搖著頭說:「那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得想辦法把妳那些錄
影帶拿回來或處理掉,否則妳將來還是很難擺脫他們的要脅. 」
語珊憂心忡忡的說道:「可是……那樣你多危險,而且那些東西我們又不曉
得在誰手上。」
望了望車窗外逐漸轉小的雨勢,黎茂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說道:「沒關係,
我會有辦法問出來的。」
一聽他這麼說,語珊不由得把腦袋倚在他的肩膀上說:「不要,阿茂,你不
要再去找他們那些人了……我不要你去……那樣一定會再出事的。」
黎茂把語珊緊擁在懷裏說道:「不會有事的,蓓蓓,現在我們別管那些,先
讓我好好的看看妳再說,妳知道自從那天跟妳分手以後,我為了想再見妳一面,
在妳家樓下睡了多少天嗎?」
語珊偎在他的懷裏說:「你就一直睡車上?傻瓜,你為什麼不按門鈴或直接
告訴我?」
思考了一下之後,黎茂才笑著說:「因為我發覺我愛上妳了,所以……有些
自慚形穢吧,不過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我發現妳好像有了麻煩,所以我才會開始跟
蹤妳們的。」
語珊仰頭凝視著黎茂說:「我現在人不就在這裏嗎?你這大傻瓜,為什麼還
不趕快看個夠?」
黎茂不再出聲了,他深深地看著語珊好一會兒之後,終於忍不住吻上了眼前
誘人的紅唇,他們倆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在吻了又吻、親了又親之後,兩個人
開始互相寬衣解帶,並且從前座躦到了後座去,就在細雨綿綿的山麓下,那輛黑
色奧迪開始激烈的搖來晃去,即使所有車窗都已罩上一層灰白的霧氣,但車裏不
時傳出的呻吟與喘息,卻在一個小時以後都尚未靜止下來……。
在彷彿面臨世界末日般的激情過後,黎茂在送語珊回家的路途上,一再叮囑
她必須注意的一些事項,而就在語珊推開車門的那一刻,他還特別交代語珊說:
「阿盛很快就會回國,整件事我會在第一時間跟他說明,即使他找妳,妳也要暫
時保持沉默,否則以他那個脾氣,難免會再節外生枝,這點妳一定要切記!」
語珊點著頭說:「這個我懂,但是阿茂……我好擔心,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黎茂安慰著她說:「接下來就是我們男人對男人之間的
事了,妳放心,蓓蓓,我會盡快把事情做個了斷,記住!不管將來發生什麼
事,最重要的是妳一定要過得平安快樂,好了,妳趕快回家去休息。」
語珊知道她只要一走下車,跟黎茂可能就是一場難以預料的生離死別,但是
事情已經無法轉圜,黎茂又抱著視死如歸的態度,所以她也了解此刻多說無益,
因此她趁著淚水尚未滴落以前,飛快親吻了一下黎茂的嘴唇說:「謝謝你,阿茂。」
望著語珊迅速跑進家門的背影,黎茂在環顧了周遭一眼,確定附近並沒礙眼
的人物以後,才踩下油門往他早就準備好要藏身的地方奔馳而去。
語珊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房間的床頭電視,但是轉了幾台都沒有任
何相關的新聞報導,她因此有些樂觀起來,希望小儀和阿宗都只是重傷而已並沒
死亡,儘管她打從心底怨恨著這兩個人,不過她也沒想要他們慘死刀下,再說事
情又是肇因於她,所以語珊一心祈禱著事態不要擴大。
然而語珊的希望很快便告落空,因為她才把並未帶出門的手機重新開機,電
話隨即響了起來,語珊才甫一接通,電話那頭李如霜立刻氣急敗壞的問道:「妳
人在哪裡?事情是誰做的?」
語珊只回答她:「我人在家裏……。」
李如霜沉著聲音追問道:「是誰殺他們的?妳是不是認識對方?他們幾個人
做的案?」
語珊並沒回答李如霜一連串的問題,她先怯怯地反問著說:「阿宗他們……
現在怎麼樣?」
李如霜憤怒的應道:「阿宗死了!小儀還在急救……妳快說!事情到底是誰
做的?」
一聽死了一個、一個還在急救,語珊的心情頓時沉到了谷底,她在沉默了好
一會兒之後,才告訴李如霜說:「人是黎醫師的大兒子殺的,也就是我男朋友的
哥哥,兇手就他一個,沒有別人。」
聽見行兇者竟然是黎家長子,可能李如霜也感受到了事情的複雜性,所以講
電話的人換成了老史,他刻意壓抑著聲音説:「蓓蓓,妳先把事情的經過說清楚,
當時的狀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語珊按照黎茂之前的叮嚀,把事發經過一五一十的全告訴了老史,但是當老
史問及黎茂殺人的動機和原因時,她則謹記黎茂所特別交代的,刻意在這時賣了
個關子說:「原因我並不知道,不過黎茂要我轉問你,這件事你想私了還是公了?」
老史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他有沒有說公了要如何、那
私了又如何?」
語珊仍舊照本宣科的說道:「他說公了就是等一下我去
向警方說明案情,但是在警方尚未抓到他以前,他還會有更激烈的行動,他
說大不了就是大家玉石俱焚。」
老史好像在跟旁邊的人討論,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才又問道:「那私了呢?他
打算怎麼辦?」
語珊也沉吟了一下才說道:「私了就是你們指定一個人
和一支電話給他,他會主動找你們談判,他說只要談判成功就會出面投案,
而且絕不會牽扯到任何人。」
老史那頭似乎又經過了一番研商,然後他才直截了當的告訴語珊說:「妳叫
他直接找我談,電話號碼妳拿筆抄一下。」
語珊抄好手機號碼以後,老史又立即問道:「蓓蓓,黎
家這小子是因為妳的事、還是因為他弟弟或爸爸才幹下這件
事?」
語珊並沒忘掉黎茂的叮嚀,所以她很篤定的應道:「我真的不清楚,他只說
你們做的太過份了。」
電話那邊又靜默了一會兒老史才說道:「好,蓓蓓,妳叫他二十四小時之內
跟我聯絡,要不然我第一個就找他爸爸算帳;還有,蓓蓓,這幾天妳就裝作什麼
事都沒發生過,就算警察萬一找妳去問話,妳也推說不知道就好,那家私人溫泉
會館我已經打過招呼,所以不會有人知道妳去過那裏,星期一妳也正常到公司上
班,明白嗎?」
語珊聽到或許可以避免跟警察打交道,總算暫時鬆了一口氣的說道:「好,
我知道,我看除了上下班以外,我最近都不要出門好了。」
老史冷冷的說道:「這樣最好,但是妳的手機記得要隨時開著,另外就是告
訴姓黎的小子,我只等他二十四小時. 」
結束通話以後,語珊整個人像虛脫似的癱倒在床上,儘管她心裏餘悸猶存,
整個思緒也還未擺脫血腥畫面的侵擾,不過她並沒忘記黎茂交代的最後一件事,
所以她在閉目冥思了一個鐘頭左右,便打起精神撥了那組號碼給老史說:「黎茂
說他後天晚上九點以前會打這支電話跟你談。」
老史口氣顯得相當不悅,但最終還是悶聲應道:「好,我會等他。」
拋開手機之後,語珊把臉埋在被窩裏,雖然她不曉得黎茂刻意要多爭取一、
兩天的時間想做什麼,但是至少到目前為止,老史他們的反應倒是和黎茂所料想
的差不多,看來這群黑道份子也有許多事情不想搬上檯面,因此即使阿宗已經被
殺死亡,他們卻還能夠隱忍不發. 想著想著,語珊在不知不覺中便沉沉的睡去,
別說晚餐她沒起床吃,就連半夜她母親進房幫她蓋被子,她也完全不曉得。
第二天一早語珊便守在電視機前面,晨間新聞和早報都報導了這件兇殺案,
但現場畫面只是空蕩蕩的一段馬路,既無車輛也沒有死傷者的任何照片,除了死
者的姓名以外,連重傷的小儀都只說是『傷者吳姓少女』而已,其他就是一些情
殺或仇殺的臆測之詞,以及警方正在循線調查的官樣文章罷了,似乎這件讓語珊
驚心動魄的殺人案,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和關切,即使是人命關天,但對整
個社會而言,好像也未曾激起半點漣漪。
其實這只是語珊的錯覺,自從命案發生以後,不但警方立即著手調查,就連
某些幫派也起了不小的騷動,由於阿宗具有濃厚的黑道背景,所以有不少好事者
已經在謠傳,黑社會即將會有一場大火拼要發生。
平靜的過了一天,雖然既無警察也無任何人找上語珊,不過她的心情始終都
惴惴不安,有好幾次她甚至忍不住想撥電話給黎茂,但為了怕留下通聯記錄,所
以她還是謹守黎茂的交代,硬是每次都把手機滑蓋又推了回去;然而第二天到了
辦公室裏,語珊幾乎可說是坐立難安,因為今天是黎盛回國的日子,她知道自己
一定得面對某些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狀況. 就在接近下班的前一刻,語珊辦公桌
上的電話響了,她懷著忐忑的心情一接起來,話筒裏立刻傳出了黎盛的聲音,他
急促但卻沉著的說道:「我人在對面的星巴克咖啡,無論如何請妳過來跟我見一
面,但是要小心別被人跟蹤。」
語珊一聽就曉得他們兄弟倆已經接觸過,所以她本來不想再跟黎盛見面,因
為他們倆的戀情已經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但是她在想了想之後,還是輕聲的應道
:「好,你等我,如果超過半小時我沒到你就快離開. 」
語珊開車從地下停車場出來之後,故意反方向繞了兩條街,然後將車停在星
巴克後門的小巷子裏,在確定四周無人以後,她才快步走了進去,而坐在牆角的
黎盛一等她落座,立即握住她的手說:「對不起,蓓蓓,我沒想到我有一個那麼
膽小、卑鄙又自私的父親……。」
語珊迅速的把手抽回來說:「阿盛,現在說那些都沒用了,既然你已經和你
哥哥碰過頭,那就應該知道我跟你之間
已是過去式;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想辦法解決你哥哥那件事
。」
黎盛臉上充滿痛苦的表情,他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門說道:「這
件事妳不必擔心,我跟阿茂商量過,我們知道怎麼做,倒是妳……蓓蓓,妳會不
會很恨我爸爸?」
空氣凝結了大概有十秒左右,語珊才低聲說道:「你爸爸雖然很可惡,但是
我並不恨他,因為他是為了要保護你,而且我自己也有錯……要不然也不會被小
儀牽著鼻子走,所以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黎盛又靜默了片刻才忿忿的說道:「妳不恨……我卻好
恨!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父親?說什麼要保護我,結果卻……
……其實我稍早在電話中已經跟他決裂……從今以後我不會再
回那個家了!」
望著黎盛懊惱的神情,語珊態度溫婉但卻語氣堅定的告訴他:「你錯了,阿
盛,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你必須回家去,因為我們還不曉得對方會使出什
麼報復的手段,你
以為那些出爾反爾的小人會輕易就放過阿茂、甚至是你跟我
嗎?聽我的,阿盛,回家去,回去跟你爸爸站在一起,這樣才能真的幫上阿
茂。」
語珊一口氣講完之後,也沒等黎盛有所回應,便突然站起來又說道:「還有,
你告訴阿茂,如果任何時候他需要我出面或作證的話,叫他儘管通知我,我ㄧ定
會站出來幫他說話。」
話一說完,語珊轉身便走,她不但無視於週邊有不少人正用詫異的眼光看著
她、而且也沒有跟黎盛說再見,她就那樣抬頭挺胸的走出了星巴克,雖然戶外的
天色有點陰沉,但語珊此刻卻是步履輕快,因為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她完全體會
到了黎茂那種視死如歸的精神。
在想通了某些道理以後,語珊已經不再提心吊膽,原本她一直在擔心晚上黎
茂和老史的談判一但破裂,事情恐怕就會出現驚人的發展,但是現在她卻看開了,
如果該來的總是會來,那麼她也準備好要去迎接自己的命運. 就在語珊陷入下班
的車潮當中時,另外有個人也同樣心急如焚的想要衝出車陣,那是黎天星,他駕
駛著大賓士正堵在新生高架橋上,望著眼前的車海,他下意識的不斷用食指敲打
著方向盤,自從看到新聞報導以後,他心裏即有不祥的預感,等阿盛打電話跟他
興師問罪的時候,他才了解事態遠比他所想像的還嚴重,因為阿茂已經成為殺人
兇手,而盛怒之下的阿盛也可能會做出傻事,加上他們兩個都避不見面,所以黎
天星是愈想愈怕,即使是身在冷房效果極佳的高級轎車內,他卻有如坐在針氈上
面。
黎天星心頭雪亮,現在阿茂坐牢事小,如果事情繼續惡化下去,不只他兩個
兒子的生命都會有危險,就連他和語珊恐怕也無法置身事外,而且別說他自己難
免會身敗名裂,語珊這輩子的幸福更可能就此完蛋,因此他在電話中被阿盛痛罵
一頓之後,即絞盡腦汁的苦思對策,在左思右想了近兩個鐘頭,他腦中突然閃過
ㄧ個名字,而此刻他就是要趕到這個人的家裏去。
這頭黎天星總算在天黑之際抵達了目的地,而在另外一邊黎茂也好說歹說的
把弟弟勸回家去,但是他並不曉得,就當他在和老史進行接觸的時候,回家只停
留不到一小鐘頭的阿盛,在向母親拿了三疊大鈔以後,馬上又提著一個旅行袋走
出家門;而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裏的黎母,並不知道自己家裏的三個男人都正在
為同一個女人而各自奔波。
同樣的,語珊也不曉得黎家的三個男人當晚都在為她忙碌,她一直到隔天下
午才在公司接到黎茂的電話,而黎茂只是簡單扼要的告訴她:「昨晚沒有談判,
因為那個女的也死了,所以他們已經決定要血債血償;不過妳放心,蓓蓓,我ㄧ
定會想辦法把那些東西拿回來。」
聽到小儀也不治身亡,語珊在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說道:「不要
管那些錄影帶了,阿茂,你還是趕快向警方投案吧。」
黎茂平靜的應道:「我會出面投案的,蓓蓓,但是要等我幫妳做好這件事以
後;還有,為了避免妳受到牽連,如果沒有必要,我不會再跟妳聯絡了。」
沒待語珊回答黎茂便掛斷電話,但是他和語珊都不曉得,老史他們之所以不
願談判,是因為阿盛在半個小時以前才又伏擊了阿宏,但是由於人家早有防範,
所以阿宏只是在自家門外虛驚一場而已,然而如此一來,等於是黎家兄弟在向敵
人全面宣戰,因此本來想從這次事件當中謀取更大利益的紅豆老大,至此已經失
去耐心,他點頭下達了對黎茂和黎盛的全面追殺令。
然而黑道的復仇手段並非如此而已,就在他們四處打探黎家兄弟的下落之際,
他們還同時透過警方的私人關係,想迫使黎家兄弟沒有藏身之地,而且紅豆還急
著找人要捎話給黎天星,想要跟他索取鉅額的賠償費. 不過黎天星似乎也相當了
解黑社會的作風,他在這個家人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抉擇,
那就是他在昨晚找到了理查的大哥,然後他就在文家用越洋電話向理查說明了大
致的狀況,接著他便通知自己的醫院和老婆,對外一律宣稱他到南部參加醫學研
討會,等一切打點妥當之後,他隨即在文家提供的一個安全地點暫時安置下來,
而這時黎天星唯一的希望,就是寄託在正從美國兼程趕回來的理查身上。
找不到黎天星的紅豆,開始顯露出他心狠手辣的本性,當晚他即精心設計了
一個誘殺黎家兄弟的陷阱,他要阿泰放出假消息,說阿宏正在調集人手準備第二
天到語珊家裏去鬧事,果然黎盛很快便從球友口中探到這條消息,然而,當黎盛
搭車趕到語珊家的巷口時,等在那裡的卻是四輛車、將近二十個人,他們由大頭
英和阿宏帶隊,黎盛才一下計程車便被他們團團圍住,不過阿宏想押走黎盛的計
劃也沒成功,因為仇人相見份外眼紅,黎盛一看到他們這幫人,也不管局勢對自
己有多麼不利,他拔出預藏在身上的兩把尖刀,劈頭便向阿宏刺了下去。
黎盛奮不顧身的殺氣讓阿宏大驚失色,雖然仗著自己人多,但他還是不得不
轉身跑給黎盛追,就這樣一場極度混亂的追逐便在大街上展開,行人紛紛閃避,
而大頭英甚至連手槍都已經掏在手上,但他終究不敢開槍,一來是自己這邊佔著
絕對優勢、二來是開槍殺人警方一定會要求交槍交人,所以他只是拿著槍跑在最
後面。
但是他這一躊躇,可就害慘了自己的侄子,因為在黎盛瘋狂揮舞著雙刀之下,
其他同樣是拿刀的人,並不敢太過靠近黎盛,而就在無人敢輕攖其鋒的情形之下,
黎盛幾乎是如影隨形的緊追在阿宏背後,就在阿宏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跌倒在
騎樓下的紅磚道上時,黎盛已經如餓虎撲羊般的衝上去,只見他把右手的刀猛力
刺進阿宏的腋下以後,不但沒有拔出來,而且還用力轉動了好幾下,只聽阿宏發
出淒厲至極的慘叫聲想要爬起來,可是黎盛抓起左手的刀又猛刺了他好幾下。
就在阿宏慘叫連連的時候,追兵的武士刀跟開山刀也全砍到了黎盛背上,但
黎盛完全不管有幾個人在殺他,直到全身的力氣用盡為止,他手上的刀都在不斷
捅著阿宏的身體,
當所有的謾罵、嘶吼、和路人的驚呼與尖叫都通通靜止下來
時,滿是鮮血的地上只剩兩具一動也不動的血人仆疊在一起,殺人者有人當
場嘔吐起來,而大頭英愣在那裏,他在阿泰連推帶拉之下,才恍如大夢初醒般的
帶著手下ㄧ哄而散。
這一幕慘劇發生的時間,剛好是理查的班機降落前兩小時,當他回到家裏正
在與黎天星闢室密談之際,阿盛遇害的消息也由警方輾轉傳進文家的人馬耳朵裏,
這個噩耗讓老而無德的黎天星當場痛哭流涕,他差點昏倒在理查面前,不過理查
等他哭夠了以後,卻只是冷靜而果決的告訴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你大兒子,
記住!只要他一跟你接觸,叫他一定要馬上與我聯絡、或是直接到這個地方來,
明白嗎?」
在把一些重要事項向黎天星交代清楚以後,理查並沒有陪黎天星去醫院認屍,
他開始調兵遣將,而早就待命而動的文家大軍立即兵分多路去處理事情,緊接著
理查便馬不停蹄的趕到語珊公司,當語珊突然看到理查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先是
難以置信的站在那裏,在定定的望著理查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淚眼婆娑的說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擁抱著語珊因激動而微微顫抖的嬌軀,理查這才深情款款的看著她說:「我
ㄧ接到消息就立刻趕回來了,傻瓜,為什麼不一發生事情就趕快通知我?」
語珊就像溺水者意外抱到了救生圈一般,她緊緊依偎在理查懷裏說道:「你
……都知道了?是誰告訴你的?」
理查凝視著語珊說:「是阿盛他爸爸通知我的,我剛才也跟他當面又談了一
次,所以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語珊淚眼模糊的望著理查說:「既然你都知道……我已
經是殘花敗柳,那你……還來找我?」
這次理查沒有回答,他在輕輕拭去語珊的淚水之後,便捧著她的臉蛋深深吻
了下去,兩個原本拘泥於禮教而無法太過靠近的靈魂,此刻終於緊密的融合在一
起,言語已是多餘,他們倆的每一次津液互渡,便勝過了千言萬語,在心靈完全
契合的那一刻,一切自然盡在不言中。
在護送語珊回家的路上,理查才把黎盛遇害身亡的消息告訴她,語珊再一次
哭倒在理查懷裏,不過她很堅強,她在
擦乾眼淚之後便問理查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去跟阿盛上香
?」
理查思考了一下說:「就在妳出國那天好了。」
三天後語珊拿到了美國簽證,她在當晚祭拜過阿盛的神主牌位之後,便在理
查的陪伴下直赴機場搭機離開了台灣;而在這三天裏,警方也根據設立在各路口
的監視錄影機,很快便逮捕到阿泰和曾仔等一共八名兇手,不過大頭英並未落網,
他在案發的第一時間便立即潛逃出境,沒有人曉得他到底藏身在哪裡. 儘管已經
做掉了黎盛,但紅豆老大並不滿意,因為他這邊不但前後折損了三個人,而且還
逃的逃、被捕的被捕,這股鳥氣讓他恨不得能馬上把黎茂抓回來碎屍萬段,然而
他並不知道,就在他派出更多人手在搜尋黎茂的時候,黎茂卻早就和理查碰過面,
同時他還在理查的安排之下,正隱匿於一處由文家派人在保護的安全場所。
在一遍兵慌馬亂當中,老史和紅豆他們都沒發覺語珊業已悄然出國,所以他
們也壓根兒沒想到理查已經回到台灣,只要這個令他們忌憚的人物尚未回國,他
們是不會把黎家人看在眼裏的,他們本來是計劃在短期內把語珊凌辱個夠,再把
她賣到國外去當妓女便算報了一箭之仇,這樣即使事後理查想要過問,他也只能
徒呼負負而已,因為語珊畢竟不是理查的什麼人,只是人算終究不如天算,他們
怎麼也沒料到半路會殺出黎茂這個程咬金。
由於不知道黎家已經得到強大的奧援,而且文家正在悄悄的大動員,所以紅
豆在兩天後南下台中參加某位立法委員的壽宴時,雖然也帶了兩車的人馬赴會,
但是在酒酣耳熱之餘,他一聽壽星就在頂樓的總統套房有個天九牌局當作助興節
目,當下便心癢難耐的直奔賭局,因為賭客全是富商、政客及與他熟識的各地角
頭人物,加上宴席中就有好幾位高階警官在座壓陣,因此紅豆也放心的讓他那批
手下留在宴會廳繼續飲酒作樂,而他自己則依照規定單獨上樓聚賭。
以賭起家的紅豆,玩起天九牌果然是得心應手,不過就是半小時光景,他面
前已經堆滿了籌碼,而一向豪賭慣了的他,開始將賭注越押越大,他叼著細長的
象牙煙管,只要他每次換點新煙的時候,他面前的籌碼便幾乎又增加一倍,換句
話說他的手氣好得有如神助一般,因此不斷在他身邊點煙遞酒的那兩個比基尼女
郎,領花紅都領到了叫其他女郎吃味的地步。
也許一個人運氣旺的時候,什麼好事都會跟著來,就在紅豆意氣風發、連續
滿場通吃三把之際,他的一個手下忽然出現在門口說:「老大,台北總店請你聽
電話。」
一聽是『台北總店』,紅豆馬上知道是老史打來的,他走到門外接過手機低
聲問道:「什麼事?」
那頭老史迅速的說道:「黎家那個大兒子出現在他弟弟
的靈堂了,我們的人已經盯住他,我是想直接衝進去幹掉他,不知道老大認
為怎麼樣?」
紅豆陰鷙的細眼望著窗外,在沉吟了一會兒之後他才說道:「你現在露面不
好,這樣吧,先叫幾個戴帽子的到那邊晃一晃,我想那小子一定不敢在裏面呆太
久,等他閃人時到外頭再堵他,能活逮就活逮,如果不能就當場把他收掉,記住
你自己不要出面,還有,如果能逮到人就立刻通知我,老子要回去親自剝他的皮。」
老史應了一聲以後,紅豆便把手機丟還給手下說:「你們不動聲色的在樓下
待命就好,一但有任何狀況就上來告訴我。」
紅豆那名手下才剛一走進電梯,隨即有個人從背後拍著他的肩膀說:「洪董,
稍等一下,我老闆有話要跟你說. 」
紅豆回頭一看,原來是個熟識的重案組警官,他是老江湖,一聽對方的話意
當然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他還是有些納悶的說道:「我兩天前才跟你們隊
長喝過茶,不是都說好了嗎?」
這時那警官神秘的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是我們的大
老闆要見你。」
聽到是警界的巨頭之一要見他,紅豆當下既不敢怠慢也不疑有詐,連忙向那
警官說道:「既然是你大老闆來了,那我們就快去見他吧,不過說真的,隊長難
道沒跟你們大老闆打過招呼嗎?」
該名警官一邊帶領紅豆走向逃生門、一邊朝他眨著眼說
:「隊長當然有跟上頭溝通過,你放心啦,我想可能是你們那件事鬧的有點
大,所以大老闆因此要找你商量一下而已,你上去跟他聊幾句就好了,安啦!不
會有問題的。」
這種黑白兩道互相勾掛的複雜關係,紅豆已然應對了數十年,所以該如何應
付與處理他自然心中有數,因此他毫不在意的隨著警官走出逃生門,然後又往樓
頂的天台直走上去,當最後一扇鐵門被推開以後,那名警官又朝他眨著眼說:「
你們大人談事情,我這小的不好在旁邊聽,所以我就在這裏站衛兵,你自己到水
塔那邊去找我大老闆吧。」
紅豆先把煙斗收進白西裝的口袋,然後才朝警官所指的方向走去,但他走了
五、六步之後,發現空蕩蕩的天台上並沒有人跡,同時他又聽到背後鐵門像是被
人鎖上的聲音,他心頭一凜,已經預感到大勢不妙,果然他回身一看,只見理查
和三個大漢一字排開的就站在他五尺之外。
紅豆這一驚連眼皮都跳了起來,只見他連退三步之後才期期艾艾的說道:「
阿……阿立,你……你是什麼時候……
回台灣的?」
理查冷笑著說:「怎麼?嫌我回來的太早嗎?」
看著理查那張肅殺的臉龐,紅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阿立,你是因
為黎家那件事提早回來的嗎?黎家到底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一定要介入這
件事情?」
理查定定的看著他說:「第一、你壞了道上規矩,已經和解過的事你還敢藉
題發揮. 第二、你陷害的那個女孩是我的女人。你說,就憑這兩點其中的任何一
點,我怎麼可能不找你?」
紅豆臉色慘白的說道:「怎麼會……那個女孩怎麼會是
你的女人?」
理查逼近到紅豆的跟前說:「她很快就會成為我的未婚
妻,這樣你明白了嗎?」
紅豆身體開始抖簌起來,當理查身邊的兩名壯漢趨前架住他雙臂的時候,他
開始倉皇的掙扎著說:「等等,阿立,你聽我說……你讓我跟你們家老賭仙通個
電話,你應該知道我們兩個交情很好,這件事一定還有辦法可以解決. 」
兩名壯漢將紅豆架著往後走,而理查則一直跟在他的面前說道:「虧你還記
得我們家的老前輩,不過我倒是覺得很奇怪,既然你們感情這麼好,怎麼他老人
家坐輪椅已經坐了三年,我也沒見你去找他聊過半次?」
紅豆似乎想要辯解,但理查舉手制止他發言之後又繼續說道:「而且自從他
老人家收山之後,你不是一直在江湖上放話,說他已經是個過氣的糟老頭嗎?」
平日叱吒風雲的賭國梟雄,這時冷汗直流、臉色死灰,他大概沒料到這些話
都已經傳進文家人耳裏,所以他當場僵住,就算想搪塞一時之間好像也找不到好
理由,而這時理查
又盯著他的眼睛說:「你記不記得上回談判海之味那件事的
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一句話──『江湖很大,沒有人可以獨霸』,其實這句
話就是咱們家老賭仙要我轉告你的,他總希
望能夠點醒你們這些老一輩的江湖人物……沒想到你不但聽
不進去,反而還變本加厲,所以今天我既然來了,他就不會想接你的電話,
而且他現在應該也沒空理你,如果時間我沒算錯的話,再過兩分鐘他就會在阿盛
的靈堂,陪同黎茂直接向檢察官投案。」
這時紅豆已被架到女兒牆旁邊,但是他並未發覺危機已迫在眉睫,因為明白
自己被設局之後,他竟然還色厲內芢的瞪著理查說:「阿立,你們文家這樣做就
太不夠意思了,不管再怎麼說,我就算想坑黎家的錢、也毀了那個女孩的名節,
但是從頭到尾我可一直都沒碰你半根寒毛,而你卻反過來如此對付我,你說,你
們文家有把我當成朋友看待嗎?」
理查攤了一下雙手說:「我就怕你會這樣說,結果還真被老賭仙料中了,因
此為了怕你會埋怨,他老人家有特別交代我,今晚絕對不能對你這位江湖前輩動
刀動槍,所以……
我才幫你選了這個可以欣賞夜景的好地方。」
順著理查所指的方向,紅豆回頭一看,這才驚覺到自己已經站在天台邊緣,
夜風彷彿在那一瞬間突然冰冷起來,他只覺得自己背脊一涼、兩腿發軟,但是身
為黑道大哥,他拼著最後一股勇氣朝理查吼道:「阿立,你想清楚,你要是真敢
這樣做的話,我的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理查森冷的看著他說:「再見了,紅豆老大。」
紅豆本能的想要掙扎逃開,但架住他的兩名大漢早就蓄勢待發,加上一直跟
在理查右後方的另一名大漢,這時候也撲上去幫忙,他抱住紅豆的雙腳抬起來,
儘管紅豆拼命扭轉著身體抵抗、同時嘴裏也不斷哀號著說:「啊!不要……幹
……不要、不要這樣……阿立……你聽我說……拜託……不
要這樣……啊……饒了我……不要啊……。」
無論紅豆怎麼抵抗、掙扎,在三名大漢的通力合作之下,他穿著白色西裝的
瘦削身軀,很快便被丟出了女兒牆外,只聽一聲心膽俱裂的慘叫劃破夜空,那股
魂飛魄散、驚恐莫名的聲音,隨著下墜的身體不斷在夜空中迴響、飄蕩……
……,彷彿過了有一世紀之久,偌大的天台才又恢復了寧靜. 就在同一個時
刻,台北這邊也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兩件事,一件是就在阿盛的靈堂裏,檢察官正
在辦理黎茂的投案手續,在初步的偵訊中,黎茂供稱小儀本來是他的女朋友,後
來她移情別戀跟上了阿宗,在三角關係的期間,小儀又曾夥同阿宗向黎茂借錢不
還,所以醋海興波加上新仇舊恨,就成了黎茂的殺人動機. 而另一件則是正在扮
演螳螂的紅豆集團,他們為了想要獵殺黎茂而兵馬盡出,自己的後方反倒學孔明
大唱空城計,等老史和李如霜與葬儀社的人,在殯儀館談妥阿宗的治喪事宜離開
不久之後,那隻早對他們虎視眈眈、一直等著要伺機而動的黃雀,就在他們回家
的路上,以前後包抄、製造假車禍的方式,將他們連人帶車的押走,當老史被九
二手槍的槍管抵住腰部時,他心裏已然有所覺悟,今晚,可能就是他人生的盡頭
. 三個鐘頭以後,在半山腰上的一家廢五金處理廠內,被反綁在鐵柱上的老史和
李如霜,終於看到剛從台中趕回來的理查,老史一看到這個煞星,當下心情便又
往下一沉的說道:「原來是你……沒想到你回來的這麼快……。」
理查靜靜的打量著他們倆,過了好一陣子以後他才問道:「你們兩個誰要告
訴我,那些錄影帶我該找誰要?」
老史和李如霜對看了一眼,不過兩個人都緊抿著嘴巴,誰也沒說話,理查大
概等了五秒鐘,然後才聳著肩說:「好吧,那我只好叫我的人辛苦一點. 」
他說完手一揮,一個站在老史左後方的年輕人立刻抓起一根大鐵管,狠狠地
朝老史的左小腿砸了下去,只聽骨頭斷裂的聲音伴隨著老史的慘叫,迅速傳遍了
整個山腰,但事情並非到此為止,儘管老史已痛的跪在地上,但那個年輕人又站
到老史的右前方,這次他手起棍落,硬是把老史的右大腿骨也給敲斷,只見老史
痛徹心肺的在地上翻轉、打滾,但因為雙手被反綁在鐵柱上,導致到了後來,他
半癱在地上的身體扭曲成了一種怪異的形狀。
等老史的哀嚎完全靜止下來,理查才慢慢的踱到他身旁說:「現在我再問一
次,那些東西在那裏?」
早就痛到臉色發青、冷汗直流的老史,雖然好像隨時都會昏倒過去,但他還
是咬著牙不肯吭聲,理查一樣在沉默了幾秒鐘以後,才對另一個拿著大型開山刀
的平頭少年說道:「這次剁掉他的右手。」
眼看老史就要變成殘廢,李如霜立即雙膝一軟的跪下來說道:「不要,三少,
我求求你,老史已經喪失了獨子,你就不要再為難他了;你想知道那些東西在那
裏,我可以現在就帶你去拿,但是請你不要再折磨他了。」
聽到李如霜願意妥協的說詞,老史竟然不顧自身安危,直接呼喚著李如霜的
本名說道:「若雪,不可以這樣,反正我橫豎都是死,與其要死在自己人手上,
我還不如讓他們砍死在這裏比較好。」
李如霜淚流滿面的說道:「我寧可自己被紅豆老大千刀
萬剮,也不能眼睜睜的看你死在我面前呀,我不管!為了你我ㄧ定要把那些
影片交出來。」
李如霜堅定的語氣,反而讓老史更加憂心如焚的搖著頭說:「不行,妳又不
是不知道背叛老大的人,下場有多麼悽慘,如果妳想把東西交出來,那乾脆就陪
我ㄧ起死在這裏好了。」
情況有些出乎理查的意料,他望著李如霜憂傷的臉龐,再轉向面色慘白的老
史說道:「我並沒有說一定要幹掉你,否則我就不必大費周章帶你來這裏,大家
爽快點,我的目的只是想銷毀那些東西而已。」
老史絕望地看著淒黑的天空說:「我只拜託你一件事,三少,讓她走、然後
給我ㄧ個痛快,其他的就請不要再說了,因為我真的辦不到。」
理查沒想到這傢伙還是條漢子,所以他在凝視了老史片
刻之後才揚眉問道:「你辦不到……那意思就是沒得商量囉
?」
李如霜一瞧見理查那種揚眉怒目的表情,馬上緊張的嚷叫道:「三少,你別
理他,只要你肯給老史一條生路,我現在就帶你去拿那些影片。」
這時只聽老史痛心的說道:「唉,若雪,妳這樣又能讓我多活幾天呢?」
李如霜淚如雨下的看著他說:「我不管,老史,即使只能讓你多活個一、兩
天,我也一定要先救你再說. 」
半躺在地上的老史也流下了眼淚喟嘆道:「妳這個傻瓜
,若雪,難道妳以為老大會讓我死的比現在輕鬆嗎?」
李如霜還想說話,但這時理查揮手打斷她說:「就我所知,妳們兩個並不是
夫妻,但妳卻肯為他不顧一切……老實講,我還真有點好奇……。」
李如霜慘然的笑道:「因為這是我欠他的……雖然老史
不是什麼好人,我甚至有時候想起來還會恨他,但是當年我被紅豆老大他們
抓去輪姦以後,如果不是老史在緊要關頭出面救了我,那麼可能我的遭遇會比現
在的蓓蓓更悽慘好幾倍,所以這個不曾嫌棄我的男人,即使這輩子都不停的在女
人堆中打滾,但我卻從他冒著生命危險把我從老大手中救回家的那一刻開始,便
深深的愛上他了……因此如果能夠一命換一命,不管你要我替他死幾次我都願意。」
李如霜的這席話,不僅理查為之動容,就連老史也涕泗縱橫的哽咽到說不出
話來,望著淚眼相看的這對患難鴛鴦,理查忍不住鼓勵著李如霜說:「繼續說下
去,我想多了解一點妳和紅豆他們這幫人的複雜關係. 」
接下來的十分鐘裏,李如霜把她和紅豆以及老史他們這幫人的恩怨情仇,做
了一番簡單扼要的說明,在聽完她的故事以後,理查點了一支煙慢條斯理的吸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彈掉煙頭說道:「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剛才電視新
聞已經報導出來,今晚十點左右,在台中有個叫洪國兜、綽號『紅豆』的六十四
歲男子,從二十五層的高樓墜落不治身亡,警方現在正在調查他墜樓的原因。」
突然聽到紅豆死亡的消息,老史和李如霜兩人似乎有點難以置信,但理查很
篤定地告訴他們:「相信我,天有不測風雲,你們總不會連個死人也害怕吧?」
老史和李如霜對看了一眼,在那一瞬間他好像已然明白許多事情,所以他閉
上眼睛告訴李如霜說:「事情既然都走到了這個地步,若雪,妳就帶他們去拿那
些東西吧。」
李如霜淚眼模糊的望向理查說:「三少,我能不能向你求個情……放了老史?」
理查平靜的看著她說:「妳什麼時候把東西交出來,老史就什麼時候可以進
醫院,怎麼樣?妳還想繼續留在這裏聊天嗎?」
這回李如霜是喜極而泣,她在被鬆綁之後,立刻帶領理查他們向國道一號奔
馳而去,就在破曉時分,位於林口海邊的一棟木造別墅突然起火燃燒,那沖天烈
焰在大老遠之外都看得見,等消防隊員趕到的時候,整棟建築物早就被燒毀殆盡
;而就在火光熊熊之際,老史也被人送進了醫院。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在警方的大舉掃蕩之下,紅豆集團的賭場和酒店,一一
的偃旗息鼓,它們有的或許換手經營、有的則從此灰飛煙滅,而傳說中的黑道大
火拼也早就消弭於無形。
兩個月後,一直有消息說是躲在大陸沿海地區的台灣通緝犯『大頭英』,最
後卻被人發現慘死在泰國的清邁,他身中二十八刀,橫屍在午夜的鄉村小路上,
不過這則報導傳回台灣以後,並沒有引起任何波瀾,就像所有的小道消息一樣,
它很快便被淹沒在成篇累牘的政治新聞當中。
又過了半年以後,在美國西岸、加州聖地牙哥的某棟獨立洋房後院裏,和煦
的陽光照著波光粼粼的游泳池,一位身材曼妙的比基尼女郎,正宛如出水芙蓉般
的從水中走上來,那是歷經浩劫之後的陸語珊,她臉上開朗的笑容和充滿自信的
神色,在在都表露著她已經完全走出那場噩夢的陰霾,她
一邊用雙手梳理著濕淋淋的長髮、一邊朝端著果汁從屋裡走
出來的理查喊著說:「嗨,老公,你可別忘了幫我多加兩片檸檬。」
理查把掛著四片檸檬的那杯遞給她說:「老愛喝這麼酸
的東西,也不怕以後都只幫我生男的。」
語珊接過飲料坐到躺椅上說:「別人家都巴不得第一胎
就生個壯丁,只有你最奇怪,老是叫我先幫你生個女娃娃。」
理查坐到她身邊的涼椅上說:「因為我一直盼著有個像
妳這麼漂亮迷人、又善解人意的女兒可以讓我當寶抱啊,像我們家三代都只
出丁,陽剛之氣太盛其實也不好。」
語珊甜甜的看著他說:「不是都答應你一定會幫你生個
可愛的小女兒嗎?不過,我還是想先幫你生個男寶寶比較好。」
對語珊這項說法,理查感到有些好奇的問道:「為什麼先生個男娃娃就會比
較好?」
語珊認真的看著他說:「因為咱們的兒子一定會像你一
樣,既勇敢又聰明,這樣咱們的小女兒將來就有個好哥哥可以保護她。」
聽到這個奇怪的理由,理查不禁莞爾的笑道:「傻瓜,難道有我這個爸爸保
護她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語珊斜睨了理查一眼接著說:「別忘了你是上帝派來保護我
的,而且我們都會老,那將來誰要保護你女兒一輩子?所以我才說要幫她先生個
哥哥比較好,要不然世界上壞人那麼多,咱們女兒萬一遇上了怎麼辦?」
她一口氣說完之後,又無限甜蜜地抓著理查的手臂說:「我是運氣好碰到你
……要不然現在下場一定是慘不忍睹,所以我覺得還是先有個男孩好。」
理查牽住她的手,愛憐地看著她美麗的臉蛋說:「放心,這個世界有惡就有
善,不管黑暗期有多長,光明總是會來臨,就像妳一定會遇到我ㄧ樣,這是冥冥
之中自有安排,所以妳大可不必擔心,將來咱們的女兒也必然會有個像我這樣的
男人守護在她身邊。」
語珊把臉頰貼在理查的手背上說:「要是真能這樣就好
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謝老天派了你這個守護神給我。」
凝視著語珊醉人的容顏,理查忍不住說道:「那現在要不要陪妳的守護神上
床去製造小天使?」
大概沒料到理查會突然來上這一問,所以語珊在頓了一下之後才紅著臉嬌嗔
道:「不行,晚上再來……還有……今天不准你走後門……免得你老是把子彈浪
費在那裏……。」
她話一說完,便滿臉緋紅的跑進了水裏,而理查在一口喝光杯裏的果汁之後,
也衝到池邊一頭栽進水裏去,他一面向語珊游去、一面大喊著說:「我看我們乾
脆一次解決,今晚我就讓妳懷個龍鳳胎怎麼樣?」
語珊咯咯的笑著游了開去說:「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
本事囉。」
就在他們倆忙著鴛鴦戲水的時候,大約在一百碼外的山坡上,一棟舊公寓的
邊間頂樓裏,正有兩具高倍數的望眼鏡從百葉窗後面,居高臨下的監看著他們,
其中一個身高少說也有六呎半的壯碩黑人,一直津津有味地欣賞著語珊惹火的胴
體說:「看到沒有?這東方女人簡直美的不像話,你看到她那付身材了吧?有那
種纖腰才配稱做美女,他媽的,真想現在就衝下去把她抓起來連幹三次!」
另一個渾身刺青的墨西哥人笑道:「小丹,都已經看三天了,你到今天才發
現啊?我猜你之前都只顧著看她那對漂亮的奶子吧?」
他這話一說,屋子裏其他的三個老墨和四個黑人全都笑了起來,不過依然緊
盯著語珊的那個黑人並不以為忤,他只是不斷舔著他的厚嘴唇說:「你們有誰搞
過東方妞嗎?味道應該不錯吧?」
一個正在擦拭衝鋒槍的老墨應道:「我搞過兩個,老實講,小丹,東方妞的
皮膚和陰道都比白妞細嫩多了,肏起來絕對比玩金髮的還過癮. 」
還是捨不得放下望遠鏡的小丹,這時突然做出極其下流的頂肏動作說:「那
我這根十二吋的大黑屌,到時候豈不是要爽透了?嘿嘿……如果再加上大丹那根
十四吋的一起肏,你們說這女的受得了、受不了?」
拿著望眼鏡的那個老墨應道:「少來,小丹,你們兄弟倆要一起上,也得先
讓咱們大夥先輪過她一次再說,何況大丹不是說要把第一炮留給老大嗎?」
這時另一個在把玩手槍的黑人笑道:「哇!老大蹲了三年一出來就碰到這種
好貨色,恐怕他不先幹個一天一夜,是不會輕易就把這小妞丟給我們享受的吧?」
小丹竟然就當著眾人的面搓揉著他鼓脹的褲襠說:「你
們不知道庫德老大最喜歡在眾目睽睽之下姦淫女人嗎?呵呵……他那根十吋
半長的粗屌可是威力十足呢!」
他這一說屋裏每個人全都好奇的睜大了眼睛,倒是小丹
習以為常的說道:「最多再等兩天大丹和山姆他們就會把老
大接到這裏來,到時候你們就會明白有多精彩了。」
另一個矮壯的老墨揹著把長槍走到窗邊望著游泳池說:
「那這個男的呢?到時候是要先把他幹掉、還是要把他綁起來讓他看我們怎
麼玩他的女人?」
小丹又把眼睛貼在望遠鏡上說:「到時候就看庫德的意
思吧,反正這女人很快就得任憑咱們宰割了,不過說真的,等她被三根大黑
屌一起肏進身體的時候,我倒很想看看這個男的會是什麼表情,嘿嘿嘿……我想
那一定比吸快克還過癮!」
當小丹嘴角泛出陰狠的冷笑時,其他人也全都發出了邪惡的笑聲……。
一道冷金屬的反射光芒倏地耀過理查眼角,他轉頭望向那棟發出光源的舊公
寓,就在他輕輕皺起眉頭的時候,那兩具高倍數的望遠鏡還是全都聚焦在語珊身
上,屋內的人並沒發覺理查銳利的眼光正越過樹梢打量著這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