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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冬日的衡阳县城,宁静而安逸,因时辰尚早,各家都在晨炊,集市亦未兴隆,
但这时街东传来的马蹄声却打破了这种静谧,几匹快马和一辆马车从长街当中疾
驰而过,带起的劲风几乎使得正在街边倒水的妇人打个趔趄,待站得稳了,那马
和马车早去得远了,妇人只得心里咋舌,莫非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

  城西郊端王府内,朱枫照例比傅云蔚早起,先拿了傅云蔚的衣服放在薰笼上,
再折回床边,撩起锦帐,手伸进被窝里细细描摩被下的软玉温香,柔嫩的肌肤细
腻而富有弹性,用他略有些粗糙的大手摸去更觉滑不溜手,滑到双丘间时,触手
却是一片滑湿,朱枫不觉微笑,这是清晨一番激烈运动的结果,每天,他的体内
都会有自己的东西,真想让那精华在他体内呆上一整天,但不行呀,朱枫在那入
口处摩了一会,终于伸指进去将残余的精液都挖了出来,然后再用沾了热水的帕
子小心擦拭干净,而傅云蔚微微喘着,如一只娇懒的猫儿般闭目伏在床上,一任
他摆布。

  待擦干净了,衣服也烘热了,朱枫又拿过来一一替赖床的人穿上,傅云蔚还
是闭着眼享受着爱人的服务,等穿好了,才睁开眼,扳过朱枫的脖子,在他脸上
「啵」了一口,二人相视而笑,朱枫美美地刚想把怀中人放下地,傅云蔚却吊在
他脖子上不肯松手,身子粘在他身上乱扭,又闭上眼懒懒地哼叽:「我好累,你
弄得我浑身痛,哎哟哟……」

  朱枫佯装叹气:「你这懒鬼。」双臂却合拢来紧搂住最心爱的宝贝,忽地将
他抱了起来,这个妖精,端的是又刁又懒又会气人,但自己却是怎样爱他都不够,
爱他一生也嫌少,想生生世世在一起,不知这个要求高是不高?而此时的傅云蔚
伏在他怀里,眯着眼睛,笑靥如花,一副慵懒满足的神态,活象一只窝在主人怀
里睡饱了的猫。

  我到底怎样才能让你永远这样无忧无虑呢?朱枫紧抱着他,恨不得把他揉到
自己骨里,心却象被什么重捶过一般,极疼极酸,这感觉充斥在胸臆间,让人直
想落泪。

  「枫,我真的好爱你啊。」傅云蔚忽然间悄声细语,紧搂着他,在他耳边轻
咬。这个人啊,还是经常发呆,但自己可是越来越喜欢他的呆样了。先前,师父
和师兄早把自己娇惯出一身的懒骨头,朱枫更是每天把他抱来抱去的,想不懒都
难,现在的傅云蔚已懒到一定程度,恨不得连吃饭都有人代劳才好,哼,都是他
害的自己这样,这个呆子必须负责,一辈子都要让他抱着。

  听了爱人突如其来的爱语,朱枫心跳如鼓,刚想回应。猛然间听得外面脚步
声杂沓,小福子在门外叫:「王爷,有圣旨来了,您……您快出来……

  傅云蔚倒抽一口气,猛地揽紧了朱枫,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又有事了
吗?

  「宝贝,别怕,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先待着,我去去就来。」朱枫小心地把
他放在床上,整了整衣服,又回头嘱了两句,才淡然无事地走了出去,深知这时
候自己决不能慌。剩下的傅云蔚却虚脱般地靠在枕上,大口喘气,早年修得的镇
静功夫全不复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年湘鄂之界盗匪横行,扰乱民生,现着端王朱枫,
率衡阳守军与其护卫即刻起行剿匪,不得有误。钦此。」

  「郑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待宣读完圣旨,朱枫立刻摒退诸人,急问前来
颁旨的太监郑文芳。

  「唉,王爷,说来话长。」郑文芳四十几岁年纪,形容干瘦,他原来服侍过
朱枫之母仪妃,仪妃死后又调入正宫服侍马皇后,现在宫中颇有地位。今日幸好
是他前来颁旨,朱枫安心不少。

  「本来这不是老奴的差事,是我硬从皇上那争来的,一来出宫散散心,二来
也看看王爷,这次皇上派您前去剿匪,是前些日子锦衣卫那伙人说湘鄂一带盗贼
甚多,周大人又力荐王爷,皇上想您正好在湘中无事,而且要您带兵剿匪还不是
小事一桩,剿了他们立功不说,皇上想调您回去也好说话,又封了那些人的口,
这不是好事吗?」郑文芳很奇怪朱枫为何气急败坏。

  「果然是他。」朱枫咬牙切齿,没想到周宣行动这么快,而且事情绝不仅是
剿匪那么简单,一定还有阴谋在内,现下该怎么办?

  「王爷如果无事,老奴就告辞了。」郑文芳一刻也不想留,这地方如此荒僻
狭小,端王爷居然也呆得住?幸好这一路上地方贡奉颇多,因为谁都知道皇上近
来很是看重公公们,这一趟如不是肥缺,他是决不会来的。

  送走郑文芳,朱枫刚想入内,却见张延年又跌跌撞撞过来禀报,说是衡阳地
方官吏和一个锦衣卫统领求见。

  「这么快。」朱枫皱眉,「让他们进来。」

  衡阳知府、总兵及锦衣卫统领丁立见过了朱枫,丁立首先禀道:「禀王爷,
这一带盗匪横行,是地方官吏失职,皇上令卑职前来查探,顺便协助王爷剿匪。」

  「哦,那本王要感谢丁大人前来协助了。」丁立乃是周宣心腹,朱枫戒心顿
起。

  「王爷折煞卑职了,这是卑职职责所在。」丁立慌忙赔笑,但那笑容只在脸
上,眼里却仍是一片森冷。

  「你的职责里该不会有一项是查探我吧。」朱枫哈哈一笑,转向衡阳总兵:
「你俩个也是来协助本王剿匪的了?」

  「禀王爷,皇上昨天来谕旨,令我等助王爷剿匪。」五大三粗的衡阳总兵首
先禀道。

  「皇上也令衡阳地方全力支持王爷。」衡阳知府战战兢兢地跟着补充,心内
仍在哀叹自己的倒霉。按说那盗匪是在湘鄂之界,怎么也轮不到他们衡阳来剿,
但端王爷偏偏在本地,若剿了还好,剿不了便是大罪,到时,端王爷或许没事,
他们可是一个也跑不了。

  「皇上谕旨说不得贻误,请王爷快速启程。」丁立又弓身禀道。

  「明日起程,你们且退下吧。」朱枫拂袖入内。丁立垂目一笑,出了门与数
十骑锦衣卫扬长而去。

  夜已深,窗外寒风呼啸,窗内一灯如豆,朱枫坐在床沿,傅云蔚蜷在床上靠
着他。一天下来,两人犹未商量出一个妥善之策。

  「云蔚,你还是随我去军中吧。」朱枫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把傅云蔚带在身
边最好。若送傅云蔚到京师朱高炽处,虽是安全,却无法实行,长途跋涉,不仅
危险,且锦衣卫更易下手。留他在衡阳也是不放心,敌在暗处,锦衣卫一向神出
鬼没,而且,不知周宣有没有亲到衡阳,若他来了,那便有千百种方法可以从端
王府中劫人,且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也只好这样了。」傅云蔚点头。小福子已一字不漏地把朱枫与郑文芳的对
话转了给他,非常明显,周宣的目标就是自己了,如若不然,他实在没别的理由
一再针对朱枫。

  「随军剿匪,不比家里,真是苦了你。」朱枫搂过傅云蔚,满是疼惜愧疚。

  「你这说的是什么,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落到这地步,现在别说什么谁欠
谁的话,只要以后没事就好。」傅云蔚瞪了朱枫一眼斥道。

  「是。」一瞪之下,朱枫下意识地答应一声,应完了才回过味来,不由苦笑,
唉,河东狮就是河东狮。

  「呆子。」傅云蔚忍不住笑,偎进他怀里拱来拱去:「快歇息吧,明日要早
起呢。」

  「遵命。」朱枫反身将他压在身下,二人共赴巫山,极尽缠绵之乐。

  与此同时,京中一华美府弟内,周宣正在房中独饮,不时对着床头挂的佳人
画像举杯相邀。画中的傅云蔚,束发丝带飘飘欲飞,凤目斜睨,口角微微翘起,
正手拈花枝,侧身而立,端的是风流妩媚,人比花娇,真亏了那画师,虽未亲见
傅云蔚,却把他的神情意态画了个十足十。哈哈,周宣盯视良久,忽然长笑不止,
不久之后,他不会再对了一纸画像发痴,而是拥着活生生的人了,还有比这更让
人兴奋的吗?近日只要一思及此,他便连招人陪寝的兴致也没了,只有对着这画
像,才可稍解相思之苦,压下那种兴奋若狂的情绪。

  「云蔚,你可知这几年我为你费尽心思,你看,我连凤冠都给你准备好了,
免得我迎你回京成亲时太仓促。」至于那朱枫,想必已在剿匪路上了,朱枫,你
可知道丁立会怎么对付你吗?你剿的是什么人吗?我是怎么对皇上说的吗?等着
你的又是什么吗?哈哈,你不知道,你甚至不知道你的皇兄已对你失望已极,已
准备要放弃你了。而我,只需在这里等丁立的消息,到时再加一把火,便可置你
于死地。当年你是黄雀,只是现在,我却是最后的那个猎人,最终迎得佳人归的
还是我啊。

  第二天一早,卯时未到,衡阳守军2000人及一队锦衣卫已在端王府外集
结,整装待发。王府内却是一片混乱,只因起床不久,傅云蔚便觉腹内绞痛,只
痛得满床翻滚,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后,整个人早已是大汗淋漓,只躺在床上呻吟,
虚弱得连抬一下手也觉困难。大夫也看不出是什么毛病,朱枫心急如焚,看傅云
蔚的样子,决计不能远行,如果拖延下去,又势必为丁立等人抓住把柄,更要命
的是,不知这是什么病,有没有危险,就算天蹋下来也没有傅云蔚的性命重要啊,
怎么办?怎么办?饶是朱枫一向精明,到此时也是一筹莫展,只好搂着他,不住
祈求上苍和佛祖保佑傅云蔚安好。

  傅云蔚疼痛稍减后,睁眼看见朱枫双目含泪,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不由得
沁出了一丝笑意。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勉强笑道:「呆子,我不会死的,得急症
是常有的事啊,你不是总说我是妖精吗?哪会那么容易就完蛋。」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看来只好你先走了,他们正在外面等着你呢,待我好了,
再去你那里。」

  「可是……」

  「别可是了,除了这样,还有别的办法了吗?若不放心,你可把马建武留下,
到时让他带人护送我便行,你放心,我没事的,这种腹痛急症,虽不致马上好,
但也不会要命。」说了一堆话,傅云蔚已是冷汗岑岑,但又怕朱枫忧心,只得咬
紧牙关,死命忍着。

  朱枫一把将他死死搂着,忍不住落泪,想到自己现在竟然无法保得心上人在
身边,若大一个汉子,竟至哭得泣不成声。

  「你干什么嘛,好象生离死别一样,别这样,好不好。」傅云蔚见朱枫这样
也忍不住哽咽:「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安心。」

  「云蔚,对不起,对不起。」朱枫喃喃念着,早知如此,当日就该找个机会
与他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强过今日受此羁绊。

  小福子端过药来,傅云蔚吃了却不见起色,除了腹痛之外,还有不明原因的
虚弱,到了中午,等在外面的人已来探过两次,傅云蔚只得催朱枫起行。朱枫无
奈,站起身来到门口,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转身又坐下,一遍遍地擦拭傅云
蔚额头的冷汗,又伸手到他腹上揉着,想减轻他的痛楚,傅云蔚拉过他手放在自
己胸前笑道:「你别担心,我没事,吉人自有天相,我每次倒霉可都有贵人相助
呢,你快去吧,只可惜,我不能送你了。」

  「我不想走,让我再呆一会。」朱枫将脸贴在他苍白的脸上,百般不舍。

  「我要睡了。」傅云蔚闭上了眼,再也不看朱枫。

  朱枫把唇贴过去,偎了好久,最后终于起身,走到门口,再转头看向傅云蔚,
只见他面白如纸,合目躺在床上,若不是被子有微微起伏,几让人以为他要乘风
西去,看着他,思虑良久,终于狠心,一步跨出了房门。

  听到朱枫出了房门,傅云蔚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泪水,挣扎着爬起扑到窗前,,
看着朱枫转过了照壁消失,却也只能任泪水肆意流淌。

  在后院厨房里,一只小花猫快乐地东扒西翻,难得厨房里没人,正好可以大
吃一顿,咦,在水桶与墙的夹角处,一小块精致细点躺在那儿,上面的糖霜正发
着诱人的光,看样子是不慎从碟子中掉落的,猫儿一爪子就勾出了这难得见的美
食,大口吞下肚,正欲跳上桶盖看看还有没有剩余,却忽然间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在地上打个滚,便一路惨嚎着窜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