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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说过山风 17-20

               (十七)

  雪梅嗔怪地说:「笑什么?」却没敢看他。

  「笑我自己运气真好,娶了这么好看的媳妇儿。」

  雪梅心里高兴,脸上却不说,只是把头转过去,只把一个更好看的侧脸留给
他。

  肖逸也想再说点儿什么,想来想去,只把心里最想作的说出来了:「咱们歇
吧。」

  雪梅只点点头,于是他凑过去,把灯放在她旁边的躺柜上,挨着她坐下来。

  雪梅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自从那次救人后,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她的身子。

  她感到自己的腿挨到了他的腿,自己的胯靠到了他的胯,她心里羞羞的,紧
张坏了,吓得把眼睛闭起来,说什么也不敢睁开。

  新娘闭眼睛有个好处,就是新郎官儿的胆子会变大。本来肖逸就已经有过一
次婚姻,不像第一次当新郎的人那么害怕,看到雪梅娇羞的样子,他就更胆儿大
了,一手搭在她那削瘦的肩上轻轻把她揽过来,把嘴伸在她的耳边说起了情话。

  雪梅从没想过会听到那么肉麻的话,把她的心说得酥酥的,接着,那个能说
会道的大嘴巴就在她的耳朵上亲了一下,一丝痒痒的感觉传进大脑,使她的身子
不由自主地微微哆嗦起来。她感到浑身发软,好像非得有什么东西靠着才好,正
巧他在旁边,便斜倚着他,娇娇地微笑着听他说。

  他的嘴真怪,亲过耳垂后,又亲她的脸颊,又亲她的脑门儿和眼睛,把她亲
得浑身打颤,娇羞无地。

  他想亲她的嘴唇,但角度不好,于是伸手抄住她的膝弯,把她抱起来放在自
己的腿上。

  她有些害怕,因为自己的屁股蛋子挨着人家,那个多难为情啊?她想躲,想
逃,但他的胳膊从外面搂住她的大腿,把她固定在他的身上,她没办法,只好微
向后仰着躺在他的肘弯里,被他轻轻地亲了一下红红的小嘴唇,她被亲得一颤,
于是他又亲一下,她又是一颤。于是,他使劲儿把她的樱唇含住,让她除了鼻子
之外再没地方喘气。

  她感到有点儿窒息,有些晕眩,像是驾云一样,所以没有发现人家在解自己
那红夹袄的纽子。他的手很灵活,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纽子都解开
了,所以她只得承认现实,让她把她的上衣解下,只剩下很小很小的一件红肚兜
儿。

  她的玉臂柔软洁白,肩膀瘦瘦的,细长的脖子下两条锁骨清晰地凸起,那红
肚兜儿下面颤颤巍巍的,仿佛有两只小兔儿在乱蹿。他于是开始吻她的脖子和肩
膀,开始把她的玉臂拿起来,轻轻吻她的两肋,她知道那肚兜儿下面藏着秘密,
很怕他看见,极力想隐藏,却还是藏不住,他把眼睛伸到她的夹肢窝下面去向里
看。

  于是她「嗯」了一声,把他的头推开,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嗯……不许看哪儿。」

  「小丫头,你是我的媳妇,我想看就看。」于是他把她搂住,双手在她的背
后解开她的带子,她想拦住他,手却被他抱得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

  于是,肖逸不光看了,而且离得那么近,他用嘴唇轻轻去触动那尖尖的乳房
上的两颗粉红色的奶尖儿,她的浑身肌肉都紧张得抖成一团,嗓子眼儿里发出几
乎听不到的丝丝声,好像喘不上气似的。

  他才不在乎呢,这个时候哪个新郎也不会在乎。他伸手解开她的裤带,这一
次她真的害怕了,两手一齐抓住前面的裤腰,娇喘着轻声说:「不许脱下面。」

  其实那时候无论男女睡觉都是不穿衣服的,但面对着一个男人光屁股,雪梅
却实在很害怕。

  「不脱下面怎么行?不光要脱,还要看,还得让我动动呢。」他有些无赖地
说。

  「不行,就是不让看,更不准动。」

  「刚才王婶不是说了吗?多生多养,不动下面怎么生娃娃?」

  雪梅只知道女人嫁了丈夫就会生娃娃,她也极想给他生一大堆娃娃。虽然经
过了被俘和差一点受辱的事情,也看到了家燕被杀,使她对女人的那个地方的功
能开始有些怀疑,却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女人嫁了人就要让男人动那
个地方,不然就不能生娃娃。

  她想生娃娃,却对被他动那个地方怕极了,毕竟她是在那种极传统的教育中
长大的,对性难免有一种恐惧,所以,她还是坚持抓住自己的裤腰不肯放松。

  「雪梅,松开!怕什么,那天在地洞里,你不是已经让我看过了吗?再看一
次有什么关系的?」他一边轻轻摩挲着她的小手,一边把嘴放在她的耳边,轻声
对她说。

  说起那天被救的时候,自己光着个屁股给人家看,雪梅羞得一头扎进肖逸的
怀里,乱扭着不依。肖逸很自然地用手从后面揽住她的小腰,轻轻抚摸着,慢慢
向下滑到她屁股上,捏了几把,把她羞得哼哼着,身子扭得扭股儿糖一般不依。

  他不顾她的反对,把手从她的屁股上向下滑,从两块臀肉中间向里伸过去,
拇指扣住她的屁眼儿轻轻一抠,她「嗯」了一声,身子一挺,两条腿紧紧夹着,
不让他继续向里挺进。她从没想过瘦瘦的他有那么大的力气,很坚定地把手从她
的两腿间伸了进来,强行接触到了她的要害。

  「嗯,不要。」她低声反对着,但好像并不那么坚决,然后她便「啊哈」一
声惊呼,要命的洞口被人家的手指顶了一下。


               (十八)

  「不要,求求你。」

  「嗯……」肖逸用坚决的声音坚持,然后把她抱起来放到炕的中间,一拖便
把她拖了个个儿,面朝下趴在炕上,两只抓着裤腰的手在肚子下面有些硌得慌,
也使她的小屁股向上拱着,却又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人家就会趁机把裤子给
她扒了。

  但裤腰虽然抓在手里,裤带上的结却解开了,肖逸从后面用手指伸进裤腰,
向上用力一提,裤带便被抽松了。雪梅「嗯哼」地低声惊呼着,被肖逸一把把裤
腰的后面趴到了大腿中间,那雪白的屁股再一次暴露在他的眼前。

  这一次肖逸可没有再扭头,而是十分兴奋地把手放在她那雪白的裸臀上,并
轻轻地分开,让她的小小菊门露出来。

  「不要看,不要看。」她说得有气无力,浑身已经挂满了细细的汗珠儿。

  他坚持用手分开她的屁股蛋儿,借着灯光仔细观赏她的菊洞,在那嫩嫩的臀
肉中间,向内深深凹进去一个小窝儿,小窝儿的中间,是一圈的带着辐射状皱纹
的淡褐色组织,组织的中心是那收得紧紧的小洞。他在离她那菊洞很近的地方亲
了一下她的屁股蛋儿,亲得很响,她被他亲得一哆嗦,嗓子里吭了一声。

  他轻轻地搂住她的骨盆,向上提了一下,由于大腿向前弯,他看到一条肉缝
从两腿间露出个头,便把手指伸进去。

  「嗯哼。饶了我吧,不要动下边嘛!」她轻轻地扭动着身子,羞涩无地地抗
议着,却不敢把身子转过来。

  他没有想饶过她的意思,而是从后面骑坐在她的腿上,硬是把她的手扭到背
后,像用绳子捆住一样,然后把她的裤子彻底扒下去。

  雪梅不再挣扎了,只是娇羞地用婉转的哼声抗议着,听任这个看上去文质彬
彬的男子粗野地玩弄她洁白的身子。

  她的身子那么美,那么充满诱惑,他喜欢她那洁白的肌肤,喜欢她那圆锥形
的乳峰,喜欢她那修长丰腴的腿,喜欢她那圆圆的臀,更喜欢她那孕育生命的地
方。

  她仰躺着,因为害羞而把两条粉腿紧紧地夹着,骨盆用力向后撅着,使平平
的小腹在两腿间突然向下弯曲,形成一个深深的三角窝,她的耻毛密密的,软软
的,形成圆圆的一小片,把那小窝中的重要部分都遮盖起来,显得特别俏皮,也
十分迷人,他兴致盎然地轻轻抓住那一丛黑毛,一边低声称赞,一边尽情地把玩
着。

  她感到他很粗鲁,丝毫也不顾她的抗议,只是用男人的方式强行把她的浑身
上下玩儿了一个遍。

  他用力分开她的美妙双腿,自己端坐在她的两腿间。

  「求求你,不要看了。」她像哭了一样求他,但他把她的两条腿搭在自己的
腰部两侧,一边色迷迷地欣赏,一边恣意轻薄抚弄那两块蚌肉之间的缝隙,一边
说着那种十分肉麻的话。她感到自己流出了什么东西,把那个地方弄得湿湿的,
然后他爬到她身上,把她轻轻压在自己的身下。

  她的腿被他的身体分隔在两侧,女人的那个地方完全没有了保护,一根硬梆
梆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门口儿,轻轻拱着,向她进行挑衅,她用娇媚的哼声抗议
着,身体却不听她大脑的支配,非要去凑合那硬硬的宝贝。

  那东西在洞口徘徊了很久,然后慢慢地挤进来,突破了她软弱无力的封锁,
强行闯进了她的领地。

  「哎哟!」那东西在那里乱顶已让她感到很害羞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原来那
是可以进入自己身体的,一股极强烈的刺激感使她不由自主地轻轻哼了一声,窗
外立刻传来一阵低声的轻笑,还有低低的声音,仿佛是在说:「大事儿成了。」

  她这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听洞房,原来玄机在此,她羞得把头使劲儿扎进他
的怀里。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男人在女人面前是如此强大,第一次知道这个瘦得有些单
薄的男人会有那么粗,那么大,把自己塞满了,再没有一点儿周旋的余地。他在
她的里面抽动着,强烈的摩擦,使她感到一阵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使她不由自
主地抖动起来。

  他对她的攻击冲刺是那么强有力,她只能放弃一切抵抗,为了不让窗外听窗
根儿的弟兄们听见,她紧闭着嘴不敢喊,但还是控制不住地低声呻吟起来。

  她投降了,被他俘虏了,但她没有因为向他投降而感到羞耻。

  尽管她感到自己的破瓜有一种被强迫的味道,但如果不是他的坚持不懈,也
许自己永远都成不了真正的女人,因此,她却觉得自己得好好感谢他的强权,那
才是不折不扣的爷们儿的风范。

  肖逸在一阵狂放的冲锋之后,揽着新娘的脖子香甜地睡去。

  雪梅却睡不觉,她用头枕着他那宽厚的肩膀,仔细回味着他所给予她的强烈
爱意,心中升腾着一股幸福的火焰。

  她用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抚摸着那每一寸被他夸奖过好看的地
方……小蛮腰、大腿,脚丫儿,自己真的那么好看吗?虽然她对自己的美丽很自
信,但在他的面前,她又觉得好像自己什么地方都差那么一点儿。

  她轻抚着自己的乳房,用手指捏着那被他吮吸过的奶头,不知为什么,自己
摸的不如他摸的那么令人激动,她又把手伸进自己的两腿间,轻轻抠弄着自己那
个小豆豆,回味着被他抠弄时的感觉,不知他是怎么了解女人的身体的,弄得自
己那么无法自制。

  她感到自己那被他攻击了的地方一阵火辣辣地疼,知道那是因为门户被他弄
破了,她奇怪,方才被他那样狂野地乱冲乱刺的时候,怎么没有感到疼痛。想着
他掀开被窝,抬起自己的腿,看着光溜溜的屁股下面那块带血的白绸子的快乐表
情,她也为自己的贞洁感到无比自豪。

  她摸到那从洞口流出的液体,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带着一味麝香味儿,想着
他对她说那是他的种子。她偷偷地笑了,在心里笑着,她暗下决心:「以后自己
就是这个男人的了,他是个汉子,我要作他的乖老婆,每天要打扮得美美的,让
他一看见就想发疯,我要好好地服侍他,替他守妇道,听他的话。要给他生上十
双儿女,十个像他一样的男子汉,十个像自己一样美丽贞洁的女儿!」

  早晨,他起了身,借着窗户上透进的晨光,掀开被窝儿把她的身子又仔细玩
赏了一遍,这才亲手给她穿上衣服。

  按本地的规矩,新媳妇三天不能下炕,把个好动的雪梅弄得没着没落,整个
儿白天,就只能在没人的时候想想被他折腾的美妙感觉,下面一会儿湿一片,一
会儿湿一片,怕被来贺喜的姑娘媳妇们发现,只能盘腿坐在黑影中。

  谁知其中有几个泼辣货的大婶,竟然几个人合力把她拖倒在床上,扯开了双
腿,故意要那些没成家的姑娘们看她的湿裤裆,把她羞得满脸通红,眼泪差一点
儿流出来,不过心里却是甜甜的味道。

  她发现这个肖逸还真是个男人中的尖子,第二夜的时候,他把她脱了衣服,
一丝不挂在抱在自己的腿上玩儿,第三夜,他一连弄了她三次,折腾得她半宿都
没睡着。三天的时间里,每晚都上一个台阶,每晚都有新花样折腾她,每次都把
她弄得羞容满面,却又快活无比。


               (十九)

  三天一过,肖逸带着雪梅去过山风回门,此行还带着任务,便是尽快促成胡
老玉接受改编。

  雪梅在炕上度过了三个日日夜夜,虽然有肖逸给她的洞房之乐,白天里有女
人们陪着聊天儿,可她终究是个坐不住的人,所以,今天终于能从那个小屋里出
来了,显得特别的高兴,一路上哇啦哇啦与肖逸说个没完,连那破瓜之处还没好
利落,在马背上坐得隐隐作痛也顾不得,骑着马一会儿跑一阵儿,一会儿跑一阵
儿,像个小孩子似的,肖逸在旁边看着,笑在脸上,乐在心里。

  在过山风寨中坐了半日,与胡老玉等人谈得十分投机,午饭刚吃完,肖逸两
个就要回去。

  「哎哎哎,老弟,大妹子,着什么急呀,到了哥哥这儿还不多住几天?」

  「大哥,不行,我那儿还有千把号人呢,刚刚改编完,还有一大堆杂事没处
理完,兵不离将,部队不能一整天都没有头儿哇。」

  「那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把大妹子留下,我们姐儿俩还有悄悄话要说呢。」
雨燕说道。

  小两口儿商量了商量,决定接受雨燕的建议,让肖逸回去,雪梅自己留在过
山风,她同胡老玉和雨燕的关系非同一般,在争取过山风的问题上有着不可替代
的地位。雪梅虽然新婚燕尔,对那快乐的夜生活十分憧憬,但自己有责任在身,
而且也很想同闺中密友分享那种幸福的感觉,所以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雪梅没有辜负肖逸的期望,在他走后,雪梅从亲情、天理、前途各个角度继
续作胡老玉的工作,老玉的倾向越来越强了。

  而此时,却有一双恶毒的眼睛在背后看着他们,那便是黄老疙瘩。

  自从山寨被胡老玉占据后,黄老疙瘩一直心中不服,总想着有一天能重新夺
回山寨的大权。他和他的那伙儿人都是惯匪,过去就一直以打家劫舍为生,胡老
玉来了,通过不断袭击日本鬼子的车队,山寨的日子好过,所以黄老疙瘩虽然仍
心怀不满,却还将就着能过得去。

  可现在呢,打劫百姓是胡老玉绝对不允许的,这条路不能走;如果投靠了国
民党,升官发财,荣华宝贵;可如果投靠了共产党,那便是天天小米饭,一身破
衣衫,他们可过不下这样的苦日子。

  所以,黄老疙瘩和他手下那二百来个亲信死党是死心塌地地想投国民党的,
王凤山看出这一点,多次私下同黄老疙瘩接触,希望能通过他说服胡老玉把队伍
拉过来,或者取而代之。

  不过,胡老玉一直对黄老疙瘩有防范,而且队伍中的绝大部分人唯老玉马首
是瞻,所以黄老疙瘩一直无法实现自己的目的。眼看着胡老玉的态度一天比一天
明朗,黄老疙瘩便想把自己那一伙儿亲信单独拉出去,却被王凤山否决了。

  王凤山毫不客气地对他说:「我要的是那一千多能征惯战的兵,不是你这二
百来个土匪,没有那一千号人,你黄老疙瘩算个屁?!我老实告诉你,你拉过来
一个连,就给你个连长,拉过来一个团,就给你个团长,要是你自己一个人来,
就给老子当勤务兵倒尿壶!」

  出于对过山风形势的悲观的判断,王凤山觉得,现在必须考虑用武力胁迫胡
老玉接受改编了,但过山风和腊月梅一向互成犄角,八路军的两个旅又在旁边虎
视眈眈,如果出师无名,不光会把胡老玉逼向对方,还可能给八路军以口实,自
己就不得不承担发动内战的罪名,甚至招致同共产党的直接冲突。

  所以,王凤山派了自己的心腹混在黄老疙瘩身边,给他出谋划策,让他设法
使过山风和腊月梅两家交恶,然后再以保护过山风的名义进兵月亮山,以达到武
力控制过山风的目的。

  黄老疙瘩瞑思苦想,也找不到办法让两个山头互相攻击,肖逸夫妇的到来却
给了他机会,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的心中形成了。

  对于黄老疙瘩的这个诡计,无论是胡老玉还是肖逸都没有能够估计到。

  当晚,雪梅和雨燕睡在同一个炕上说着悄悄话,两个女人藏在同一个被窝儿
里,同时分享着美好的婚姻给她们带来的幸福,两个人在黑暗中说一阵儿,笑一
阵儿,说到那让人难为情的夫妻快事,两个都是脸上发烫,好在黑暗中谁也看不
见谁,才避免了那幸福的尴尬。

  第二天吃过早饭,雪梅便带着两个女警卫员小花和玉莲向胡老玉告辞,老玉
和雪梅都感到,再次在同一战壕并肩战斗的日子不远了,所以特别高兴。

  出了寨门,雪梅让送出来的老玉和山寨里的一干头领留步,自己和小花、玉
莲三人牵着马慢慢向山下走来。

  在人家的山寨所在山上不能骑马,这是一种礼貌,虽然大家都很熟悉,但这
个规矩却不能破坏,所以雪梅三个都是牵着马,有说有笑地缓缓下山,离腊月梅
不过二三十里,虽说是山路,可到了山下大路上,骑马跑起来,也用不了半天。

  她们不知道,在路旁的隐蔽处,正藏着黄老疙瘩派来暗算她们的黑手。

  三个人走着,眼看便到大路了,到了那里就可以骑马飞驰,雪梅的心里特别
高兴。完全忘记了危险,而她也不会想到,危险竟会出现在自己大哥的地盘上。

  耳中听到一声震耳的枪响,雪梅感到仿佛有人在自己的后背上猛击了一掌,
一个前扑栽倒在地上,她想爬起来但动不了,胸口像炸了一样疼,她知道被人暗
算了,她不想死,但眼前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    ***    ***    ***

  送走了雪梅,胡老玉回到寨中,与雨燕说笑着向自己的住处走,身后跟着他
的卫队十几个人。他得好好想想,把队伍投靠在共产党的手下究竟是不是一个正
确的决择。

  山下响了几枪,很近,算算时间,正好在雪梅她们也该在那边,胡老玉突然
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哪儿打枪?」他和雨燕跑到寨门口,黄老疙瘩和四寨主杜风志也正从寨里
跑过来,今天是黄老疙瘩负责守寨,所以他的身边还带着十几个人。

  「已经有弟兄下山去查了。」门上的弟兄说。

  「跟我走。」胡老玉吼一声,便当先向山下走去。

  「大当家的,不好啦!」迎面跑过来几个弟兄,慌里慌张地说。

  「什么事?」

  「白大当家的被人暗算了。」

  「什么?」胡老玉一把抓住了那个报事者的脖领子。


               (二十)

  胡老玉三步并作两步向前跑,一直跑出两里多地,才看见了白雪梅和她的两
个卫兵。

  她们面朝下倒卧在路边,都是背后中枪,枪手很准,都是打在后心,一枪致
命。

  白马站在雪梅的身边,不停地用鼻子拱她,喉咙里发出凄惨的悲鸣。

  「大妹子。」胡老玉扑过去,把雪梅的身子翻过来,她已经死了,软软地靠
在胡老玉的臂弯里。罪恶的子弹从左乳穿出,胸前的破洞周围满是鲜血,还挂着
粉色的肺部组织。她的脸上都是黄土,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大大地睁着,不甘地看
着远处,仿佛在寻找暗算她的凶手。

  「这是谁干的?」胡老玉把雪梅平放在地上,站起身来,向着那凶手曾经藏
身的方向悲愤地怒吼。

  黄老疙瘩带着手下走过去,在树丛中转了转,找出三颗驳壳枪的弹壳。

  「给我搜,一定要找到凶手」胡老玉发了狂一样吼叫着,「呯呯呯呯」地朝
天放着枪,一直到把子弹全都打光,这才平静了一些。

  搜查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因为黄老疙瘩早就给凶手把进退的路线安排好
了,暗杀之后,他们已经被黄老疙瘩的亲信放回了寨中。

  「大妹子,都是我的错呀,如果昨天让你和肖老弟一起走,就不会出这样的
事了。」胡老玉跪下来,把雪梅重新抱起来,慢慢向山上走,黄老疙瘩也叫手下
抬了两个女卫兵的尸体跟着。进了寨,胡老玉把三具尸体放在寨门边的一间屋子
的炕上,守着她们悔恨交加。

  黄老疙瘩凑了上来:「大当家的,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得想想怎么办?」

  「怎么办?都是我不好,我都想死了,偿她们的命啊!」

  「大当家的,那是昏话。这不是死三个人的事儿,现在的事儿可闹大了。」

  「什么?」胡老玉看着他。

  「大哥,你想啊,白雪梅死在咱们的山头儿上,那腊月梅和八路能饶过咱们
吗?」

  「这事儿本来就怪我,我亲自去向他们请罪。」

  「请什么罪呀?那不是自投罗网吗?人死在咱们山寨,人家能相信您吗?您
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怕什么?肖逸和我是过命的交情,不相信谁他也不能不相信我,白大当家
是我的干妹子,我怎么会暗算她?」

  「十人十张嘴,各有各的说辞,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们会相信你?」

  「不相信怎么样?不信就把我杀了。我正想替她们偿命呢。」

  「大哥,你死了不要紧,咱们过山风一千多弟兄怎么办?人家共产党能收咱
们吗?人家能让咱们去投中央军吗?只怕是十万大军一齐压上,倾刻之间,咱们
辛辛苦苦拉起来的队伍就烟消云散了呀!」

  「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最好的办法是向省城的中央军救援,请王高参或是汤司令派部队到
咱们山寨下驻守,再派人出面调停。有了中央军作后盾,八路和腊月梅不敢轻举
妄动,您的不白之冤才有辩明的机会,咱们过山风才能保全呀!」

  「大哥,这不是个好主意。」雨燕道,「中央军对咱们早有图谋,这样一来
不是引狼入室吗?」

  「大哥,不请中央军,那不是干等着人家八路进驻月亮山扫平过山风吗?」

  「大哥,我去腊月梅当人质,如果不能洗清咱们的冤枉,我把命陪给他们就
是了,决不能引中央军上山。」雨燕道。

  「雨燕,这事怎么能这么干呢?」胡老玉埋怨地说道,「怎么也不能让你去
当人质啊!」说完便沉吟起来。

  这时,寨中的杆子们都听到了消息,大都集中到寨门前,焦急地等待着胡老
玉的决策,他们在下面纷纷议论,这突出其来的事件使得许多人的心理产生了巨
大的转变,因为害怕报复,一些原来支持接受八路军改编的人也开始担心起来,
接受了黄老疙瘩的意见。

  一时间,认为应该接受中央军改编的人数大幅度上升,而更多持观望态度的
人则认为至少应该按黄老疙瘩的办法,利用中央军来暂时避免激烈冲突。

  胡老玉细心地听着大家的议论,感到在这种情况下,利用有声望的人居间调
停才是可进可退的办法,于是说道:「大家都听我说。黄老疙瘩说的,也不能不
说是个主意。不管我们最后是接受谁的改编,日前情况下,请中央军派一支小部
队来作个平衡力量,反而可以避免双方发生流血冲突,给我们时间去查出凶手,
向腊月梅和八路军有一个交待。至于调停人,我看也有必要,不过不是国民党,
他们目前同共产党之间有利害关系,难以保持中立,所以最好请几位没有政治背
景的人来居中调停才好。」

  「大哥……」雨燕还想坚持。

  「这事就这么定了,只要不让中央军上山就不会有问题。我写封信,叫人马
上送到省城去。」

  「送信的事交我来办,我和王高参比较熟。」黄老疙瘩赶快接过去说。

  「还有,雪梅她们三个人的遗体,也赶快选上好的棺木盛殓了送回腊月梅,
以示我们的诚意。」

  「也都交给我吧。」

  「不,雪梅妹妹由我亲自装殓送去。」雨燕泪流满面,她没有想到,刚刚还
兴高采烈得像个孩子似的雪梅,转眼之间就同她决别了。

  「夫人不能去,万一被人家……那就不好了,这种事情,应该让小的们去办。」
黄老疙瘩说道。

  「那好,你就派几个人去吧,要机灵点儿的,这事是咱们理亏。万一人家不
依不饶,低三下四哭爹喊妈也好,跪在地上救饶也好,只要避免新的流血事件,
不让事情进一升级,咱们就有周转的余地。」

  大家都出去,只留下雨燕和几个闻讯赶来的女人们给雪梅三个装殓尸身,时
间不长三个人的遗体都洗净了,穿上新衣服,杆子们每天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
所以很多人早就给自己预备下了棺木,老玉和雨燕就有这样的棺材,他们两个给
拿出来,又另外找了一个好的,把三个姑娘放进去,弄了三辆马车放上,全寨的
人都到寨门前设祭,拜了三拜,然后由六个黄老疙瘩派的人赶上车向山下走去。

  三辆车走了不久,胡老玉叫上黄老疙瘩到聚义厅,字斟句酌地给城里的中央
军写信,然后叫黄老疙瘩亲自送到省城去。

  黄老疙瘩见自己阴谋的第一步已经得逞,脸上紧张心里高兴,拿着信出来,
急急忙忙叫上那个混在身边的王凤山亲信,还有另外几个自己的亲信,各自牵了
马,出寨门直奔省城而来。

  几个人下了山,来到大路上,正要上马,就听见前边的树林子里有异常的声
音,黄老疙瘩几个人悄悄地摸过去一看,吃惊地看到里面正在上演的一幕下流丑
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