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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羊舞风云】 第三集(1)第一章  含冤之战


  不过这回奇招似乎没生效果,神魂飘渺的方语纤只听得身上的他牛喘愈烈,
肉棒上头那吸力直透骨髓,美的让她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娇躯软绵绵的,浑身上
下,似只有幽谷里头还有感觉,美妙的滋味从骨子里头不断外扩,一点一点,一
寸一寸地将她填满,张着小嘴,却出不了声。

  见方语纤的高潮竟如此强烈,大张的眼儿早已无神,显然身心都飘浮在那肉
欲之巅。公羊猛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她可是吃不消如此美味的。这才暂停肉棒那
火热的吸啜,转过脸去,向着方语妍吩咐了几句,同时伸手滑过方语纤身下,将
美的将欲晕厥的她抱了起来。

  软绵绵、飘飘然的。虽说公羊猛已停止了采补的动作,可那快感实在太过强
烈。一时间,将方语纤整个人充得满满的,再也宣泄不出。茫茫然的她,人事不
知,直到幽谷里头又感应到男人的抽插,这才回过神来,眼前却见方语妍正伏在
自己身下,灵巧的小舌正自啜着自己的唇。

  姐妹之间的唇舌交流来得又甜又软,胸前四球交揉,滋味更是甜美,可幽谷
里头的感觉却如此刺激,活像是……活像是姐姐正奸着自己一般,迷迷糊糊的方
语纤不由迷醉其中,和姐姐热吻抚摸起来。

  方才强烈的余韵渐渐散去,幽谷中的肉棒轻抽缓插,似也在慢慢等待方语纤
的清醒,热吻中的方语纤陡地一醒,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可问题却提不出来,樱
唇给姐姐封的紧紧实实,间中还听得姐姐琼鼻诱人的哼声,肉体交接处一片湿滑
感觉,只吓得方语纤的魂儿,差点都飞了出来,难不成……难不成连姐姐都变成
了男人,正蹂躏享受着自己的身体?偏生酥软的手足却挣扎不得。

  「哎……纤纤……别担心……」似也看穿了方语纤心中所想,方语妍好不容
易松开了她的口,想要解释的语音之中却带着肉欲的冲击,令她声音发颤,再也
平静不来,「唔……嗯……是……相公……是相公在干纤纤……姐姐只是……只
是挨在这儿……啊……相公……饶了妍儿……那里……好舒服……要丢了……」

  「是吗……这可不成……」声音似从天际传来,听到公羊猛的声音,方语纤
的心才静下一些,若那肉棒正享受着自己的紧凑饥渴,把姐姐弄的哀吟求饶的,
想必就是他那贪婪又灵巧的手指头了吧?

  「妍儿可不能这么快……只顾自己爽……等弄了纤纤……相公还要再吃可爱
的妍儿一回……」

  老早就承受过被他弄的半天吊,不上不下的滋味,方语纤自知其中奥妙,可
公羊猛既出了这种主意,让自己姐妹上下交叠,说不定……说不定就是想同时享
用自己姐妹,真不知会弄出什么事来?

  方语纤娇媚一笑,伸手搂住了身上的姐姐,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也不知公
羊猛听明白了没有,「哎,你这……你这吃软饭的坏相公……别光顾着纤纤……
也要……也要插几下姐姐……哎……坏……你……啊……你这样摆弄纤纤和姐
姐……不就是……嗯……坏……不就是打算同时弄我们姐妹俩……唔……讨
厌……」

  没想到这般羞人的耳语,竟会从自己口里跑出来,方语纤只觉浑身发烫,连
身上的方语妍都忍不住吃惊地望向自己,禁不住偏头避开那眼光,声音却仍软软
甜甜地钻了出来,「姐姐……别这样看人……纤纤……唔……纤纤受不住的……
啊……那里……坏蛋……会……会坏掉……纤纤……嗯……纤纤要泄了……」

  感觉身下的妹子真有着泄身的紧绷感,方语妍不由心下一甜,她也曾经这样
被玩到瘫过,自知其中之美,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公羊猛身子一提,那肉棒已
「啵」的一声,从方语纤体内抽出,直捣黄龙地攻入方语妍体内,饥渴的幽谷登
时发挥了无比的魅力,将那火热的入侵者紧紧包夹,享受着灵肉相接那美妙的滋
味,方才的软瘫仿佛不曾存在那般,肉体竟热力十足地迎合起来。

  虽说泄的浑身舒畅,美的似欲晕去,但身上的姐姐与自己赤裸相亲,她既开
始被公羊猛淫的乳颤臀摇、婉转承欢,方语纤哪里还闲得下来?她睁开眼睛,见
方语妍粉靥绯红、眉目含春,一脸正爽的不可自拔的媚态,方语纤与她挛生姐
妹,面容极其相似,哪儿不知自己高潮之时,怕也是这样一张诱人无比的脸蛋
儿。

  想到自己承欢时就是这样的脸蛋神情,方语纤不由愈看愈爱,禁不住轻仰螓
首,在姐姐娇艳欲滴的唇上轻轻吻着,身子更配合着身上交欢的两人轻扭微摇,
转眼间已连自己都绕了进去,不知从哪儿升起的力气,让方语纤扭摆之时再看不
出方才泄身的慵媚。

  直到此刻,方语纤才发觉到,原来自己被放在供桌上头,只是这庙虽破旧,
垫了衣物的供桌却还结实,虽说三人恣意动作,竟还能撑着不散,此刻的公羊猛
正立在桌边,不住拱腰抽插,只将方语妍插的娇吟时作、媚语连绵,挺送之间连
方语纤与姐姐紧连的幽谷处也受到波及,那滋味虽不似被他直接攻陷时强烈,却
也火热刺激,加上身上的姐姐愈扭愈热,美感几是直透她心底。

  「姐姐……纤纤的美姐姐……」见方语妍爽的眉花眼笑、脸红心醉,方语纤
不由顽皮心起,尤其才刚发泄过、犹然敏感的幽谷被两人激烈的性交动作不住刺
激,虽还无力起身承欢,可色心却悠悠慢慢地浮了起来,「方才……方才是姐姐
干纤纤……现在可是……可轮到纤纤来弄姐姐了……」

  「讨……讨厌……纤纤你……啊……你坏……妍儿会……会被你们害……
唔……害的要丢……」

  这勇猛好色的相公也就罢了,竟连亲妹子也在床笫间调侃自己,正被奸得火
热刺激的方语妍,哪里还能反驳?方才当她听从公羊猛摆布,伏到方语纤身上,
切身感受着相公与妹子间的欢爱时,眼见方语纤被相公享用的神魂颠倒,在自己
身下哼吟不止,感觉上还真的好像是自己在奸着这好妹妹般,即便没有公羊猛的
教导,她也不会放过正风情万种的妹妹,口舌吻吮毫不罢休,哪知现世报来的如
此之快?

  「妍姐姐……唔……不喜欢……不喜欢被纤纤干吗……」

  「不……不会……哎……纤纤你……你的手……好过分……唔……别……别
吻的这么凶……姐姐受不住……哎……坏蛋……相公你……嗯……」一开眼,便
见妹子娇柔而微带点邪气的笑意,恍惚之间方语妍还真有种自己正被妹妹侵犯奸
淫的错觉,而体内不住喷涌的快感,令她一点也不想抗拒,「啊……只要……只
要相公愿意……妍儿当然……当然喜欢被纤纤……被纤纤干到丢……嗯……好羞
人……你……啊……坏……弄死妍儿了……」

  难得方语纤如此投入,虽说两姐妹错觉相奸,完全把自己扔到了一边,但看
她们竟如此投入,公羊猛倒也不好反对,他只是提枪大进,交叠着的两女幽谷全
不放过,时而猛插令方语纤泄身媚吟,时而轻触让方语妍渴求哭叫。一时间,破
庙当中满是春意盎然,再无复破旧荒废之景……

  左拥右抱,慢慢走向那巍峨壮观的城门,公羊猛深吸一口气,入鼻全是身旁
两女的幽香。

  一夜狂欢之下,公羊猛受益颇多,两女体内丰沛的元阴,让他不只体内创伤
尽复,连内力都进步了几分;自然他也不会忘了反哺,方家姐妹的功力也进展了
不少,只是和阴阳双修比较起来,对二女而言,印象最深刻的却是云雨间那无以
言喻的感受,虽说早上起来腰酸腿软,休息许久才能正常走路,但想到此等薄少
的代价,换来的却是浑身酥快的滋味,自是连埋怨都出不了口。

  只是公羊猛心中,却不像表面上这般快活,洛阳与开封相距不远,快马不过
三四日程,金刀门换了门主这等大事,即便傅青辉压下了消息,好先将门内彭明
全的旧部处理完毕,但对与之声息相通的玉剑派怕也不会有所隐瞒,此去开封对
方以逸待劳,一架打下来自己可未必占得优势。

  更让公羊猛伤神的是,自己的实力在对决彭明全时已露了馅,对剑明山而言
自己的武功恐难有出其不意之效,尤其麻烦的是自己的内力虽得提升,可与大风
云剑法的内劲偏差的却更远,想要拉回来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但若找个地方先停
下来将功体路子转回正途,一来耗时费日,二来若剑明山得到消息躲了起来,自
己在开封新来乍到,要找到一个存心躲藏的在地人可真是不易。

  而且开封与洛阳大大不同,虽说二地同是古都,但开封武风远不若洛阳之
盛,玉剑派在当地几已一家独大,开封城内虽也有几个帮派,不乏武林好手,却
是唯玉剑派马首是瞻。自己三人进了开封城,只怕非得从头打到尾不可。也就因
为玉剑派已在开城奠下了无人可比的基础,剑明山才肯放心在大相国寺修佛,派
中事务全交给独女剑雨姬打理,除非例行掌门非得出现的场合,或者真正出了非
他出马不可的大事,否则剑明山根本是已经留在大相国寺里头,再不肯出门了。

  虽说前途多艰,但在公羊猛心中,复仇乃头等大事,哪有羁延余地?就算真
要在开封城里大开杀戒,他也不惜一战,一路上除了夜间住宿外几是马不停蹄,
离开洛阳没几日就已到了开封。

  走进了城门,公羊猛猛地止步,虽不致像方家姐妹手已放到了剑上,却也是
一心戒备,再不像路上那般轻松舒缓。金刀门与玉剑派的联系果然紧密,竟是自
己才刚入开封城门,就遇上了对头的战阵,而且看来连官府都参与到了里头,四
周行人全被引导开去,街道上只有敌对双方冷冷对峙,一时间气氛沉凝,静的毫
无声息,从这静定冷肃的气氛来看,玉剑派来此都是高手。

  站在对方阵头上的,却是两个女子,一女衣衫金黄,亮丽贵气,手挽长剑,
柳眉长飞入鬓,眼神冷肃凝定,满面严峻,倒可惜了一张娇美绝伦的脸蛋儿,光
看她一立在阵前,便是气度雍容,透出一股立于众人之上的英气,便知此女必是
剑明山独生爱女,玉剑派此时的主事人剑雨姬。

  立在剑雨姬身畔的女子白衣如雪,手中一口紫金箫,容色丝毫不逊剑雨姬,
即便在剑雨姬的英华之气笼罩下,仍显得别出一格,飘逸出尘,颇有几分仙姿道
骨,望之不似凡间中人,光是站在就吸去了众人目光。

  可在公羊猛眼中,那白衣女表面上像是不管不顾,凡尘俗事绝不沾身的模
样,可呼吸轻缓悠长,气息宁定深沉,别的不说,光内功一项怕就远超常人,将
剑雨姬身后不少玉剑派好手都比了下去,令公羊猛不由心下大惊,此女功力惊
人,怕是不弱自己多少,绝非玉剑派教的出来的,短短数日间竟能找到如此强
援,玉剑派的实力恐怕比自己所想还要惊人。

  不过真正令公羊猛心下不爽的,却是立在剑雨姬另一边的猥琐男子,站在两
大美女身旁真是破坏画面,他倒真的没有想到,金刀门死了门主,门内势力斗争
方殷,这杨刚身为彭明全旧人,竟还负的如此重责,将自己的消息透露到玉剑派
来,也不知是此人善于观望,彭明全一死就向傅青辉表忠,还是他一开始就是傅
青辉的人,才在如此风声鹤唳之时负责联系玉剑派对付自己。

  只是眼见杨刚在此,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虽是丑的让人不想看他,但光看
他站的如此前面,便知此人在玉剑门人心中地位,看的出来他是玉剑派中的贵
宾,想来他飞速前来通知确实让玉剑派对他颇生好感,公羊猛心中暗骂,却也不
由暗懔,这金刀门也真懂用人,派个与自己相处最久的杨刚前来通知玉剑派,甚
至还让玉剑派事先联系了官府清出道路,显然是打算和自己来真格的,这一仗只
怕不好打发,自己倒还罢了,方家姐妹可不知能否应付的了这般大阵仗。

  见公羊猛眼神微动,方语妍也知他心中担忧,她伸手轻轻地捏了把他的手,
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以她和妹子的武功,就算胜不得眼前高手,百招内要自保
应可无虞。只是三人武功都已有了一定造诣,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这种事绝不会
忘,现下不只对面人马汹涌,连背后城门处都已有人堵了过来,旁边的民房里一
点声音都没有,显是早清空过,玉剑派这回是真打算硬干了。

  「云麾山庄,公羊公子?」

  「正是在下。」

  听剑雨姬语气冷决,本来清甜柔美的声音却添了几丝杀气,显得那么格格不
入,公羊猛心下微凛,在到此之前他已听说玉剑派现下由剑雨姬主事,本来已不
敢掉以轻心,以为她是寻常女子,可是现在一见,虽还不知此女剑法如何,但看
她明知眼前便是敌人,仍能沉住气,表面上绝不失了礼数,便知此女不凡。

  他在下山前就曾听风姿吟和杜明岩说过,智谋武功皆可锻炼,但气度却是天
生,绝难后天改变,若对手明知是敌仍能沉得住气,便是大敌,虽说难抑语气中
的敌意,但此女的沉着确实不好对付,「当面是玉剑派剑少门主?这位姑娘
是……」

  「这位是本派世交萧雪婷萧女侠,江湖上人称『玉箫仙子』。」

  介绍了白衣女子身份,剑雨姬也不敢大意,彼此世家通好,彭明全的武功造
诣她知之甚详,绝非泛泛,眼前此人既能与彭明全公平对决获胜而出,在彭明全
败逃之时将其击毙,虽是年轻,但剑法内功都已称得上是一流高手。

  在杨刚过来通知后玉剑派一方虽也做好准备,精锐尽出,但开封武风不若洛
阳之盛,虽然得以独盛一方,不像洛阳城中犬牙交错,彼此明争暗斗甚是烦人,
可相对的也少了实战锻炼,除了剑明山等为首者外,玉剑派门人的武功,怕是逊
了金刀门一筹,虽有玉箫仙子助阵,可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单打独斗已方未必
占优,若变成群战,自己一边虽占了人多势众及地利之便,但对方给逼得急了,
背水一战之下,玉剑派损伤也不会轻微。

  说来都怪傅青辉光顾着整肃内部,竟只派了个杨刚过来报讯,若他派了十来
个人手助阵,今日一战剑雨姬也不会这心有踌躇。

  「当日之事在下未知其详。」深深吸了一口气,剑雨姬怒色渐敛,转为戒备
之色,口中声音也逐渐凝定下来,少了几分杀气,多了一丝沉稳,身旁的人也个
个取兵刃在手,准备开打,「但事涉家父,在下绝不能让公羊公子轻易入大相国
寺寻衅,公子若想入城,请先击败在下。」

  心知剑雨姬嘴上说的客气,但她既在此处早有布置,想必今日一战绝非平常
的单打独斗可比,公羊猛虽有自信,但要击败玉剑派的众高手之后,还保留实力
对付剑明山,他可没有这个把握,一旦陷入群战之局,自己光自保都难,方家姐
妹要全身而退,只怕真要走好运才行。

  感觉背后的方语妍偷偷地在自己背后点了几下,公羊猛表面上全心全意戒备
着剑雨姬等人,暗地里却探手过去,让她在自己手上轻轻写划。果然如他所想,
方语妍是打算先向后杀出城门,等尔后有机会,再来对付剑明山,毕竟好汉不吃
眼前亏,玉剑派既然都已摆好了战阵等着自己,真要硬来对公羊猛一方可是大为
不利,毕竟敌众我寡,对方又己有备,正面硬撼可不是件好事。

  心知若自己全心杀出退路,或许还有三分机会,毕竟眼前对手,若论武功而
言多半以剑雨姬和萧雪婷二女最高明,她们堵在路口,摆明是绝不让自己有机会
突入城内,如此说来退路虽有敌人,以武功而言没有前方这么硬,只要自己有办
法缠住二女,方家姐妹要逃出生天绝非难事。

  眼见剑雨姬向前走了几步,手中长剑已摆出了架势,那玉箫仙子手中紫金箫
一摆,箫音轻啸,已令公羊猛心中一动,此女内功之高,只怕比自己想像还要高
明,光只是随手一缕箫音,音中暗含的力道已令人不能不多加注意,想来这紫金
箫便是她的兵刃,若任得此女以箫音扰敌,再加上还要面对剑雨姬这等高手,如
此诡异的搭配,这次自己要全身而退可不太容易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正待交手的当儿,突地一声佛号传来,声音之中虽不带
几分内力,但却来的恰到好处,将双方交手的气势引了开去,虽只是一声佛号,
却似将念佛人心中不愿双方交手的意愿传了过来。给这声佛号一震,剑雨姬立时
停了手,眼中却带着几分挣扎,虽还想要出手,可旁边的萧雪婷柳眉微蹙,却伸
手阻住了她,只见玉剑派阵营之中分出了一条路,一个中年僧人缓缓走到阵前,
对着双方合十行礼,「小僧慧华,奉师命请公羊公子往大相国寺一行。」

  「可……可是……」

  「这不只是师命,也是剑居士所望,还请放行。」见剑雨姬还想阻止,那慧
华僧深深一礼,神色仍是平静无波,声音却带着无比的坚定,有一股无论如何也
不容反驳的强烈意愿存在。

  随着前面引路的慧华僧一路走向大相国寺,公羊猛心中不由紧张起来,谁教
在他们一行人之后,玉剑派的人马不发一语地紧跟着,那眼神令人背心发麻,一
边走着公羊猛背后一边冷汗直流,不过他还算好的,方语妍和方语纤走着走着,
不时还向后望一望,看着那条极目远望也看不到底的人龙,偏偏在这情势下又不
好主动出手,难受到让人觉得当真打一场或许还好过一点。

  一行人走进了大相国寺,公羊猛总算松了一口气,方语纤却是差点连腿也软
了,靠着姐姐暗地扶着才不至于倒下去;剑雨姬与萧雪婷也跟了进来,这倒不出
公羊猛意外,毕竟剑雨姬是剑明山之女,萧雪婷与剑家关系怕也非泛泛,如此大
事二女自不会缺席,倒是杨刚竟也跟了进来,这就让公羊猛有点讶异了,当年之
事就算他原先不知,彭明全之事发生后傅青辉也该告诉他,此人到底跟进来干
吗?难不成傅青辉还要他亲自弄清楚公羊猛与剑明山会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走进东厢,只见堂上大佛之前,一个须眉皆白、满面皱纹的老和尚正自闭目
念经,旁边跪坐的剑明山虽仍是武林中人装束,连腰畔长剑也没解下,但神色却
无比温和,从表情神色观之,一点没有彭明全的威风霸气,若换了件装束,那温
文尔雅的模样,令人不由得起亲近之心。

  见到公羊猛走入,剑明山神色微动,但直到众人都落了座,他仍没有说话。

  「当年云麾山庄之事,本庄满门被灭,公羊猛特来讨个公道。」见众人都没
有说话,公羊猛索性主动开口,就算知道玉剑派的人必然在大相国寺外把的严严
实实,只怕是飞鸟难出,但眼见仇人在前,虽他神色平和,温雅的令人难起杀伐
之心,可是光见到他,公羊猛心中便不由想起当日之战的惨况,声音不由有些颤
抖。「金刀门彭明全已死,接下来就是玉剑派剑门主了。」

  「当日之事,是剑某所为不错。」深深地点了点头,剑明山一摆手,阻住了
正想说话的剑雨姬,「公羊公子若要寻仇,也请只找剑某一人,当日本派只剑某
出手,旁人对此事一无所悉。」

  「这……这是自然……」虽说对灭门之仇恨意极深,心中千思万想把金刀门
和玉剑派全部屠净,以慰家人在天之灵,但就连当日精锐尽出的金刀门,公羊猛
也只击毙了首恶彭明全,心中已有些不想再对金刀门余人出手的意思在,如今自
是更不想对玉剑派旁人出手,他知道这是因为玉剑派已得了消息,人人有备,又
找了玉箫仙子助阵,自己想动手都得掂量掂量对手的份量。

  「既是如此,就请公子出手吧!剑某绝不抵抗。」闭目微笑,剑明山似是摆
脱了什么,脸上的笑意真挚深刻,全没半点虚假,「当日已错,剑某背了此错七
八年,总算到了偿还的时候。」

  「爹……」手扶长剑,剑雨姬已站了起来,可出口的喊声却被剑明山一语截
住,再说不下去了,「雨姬你坐下吧!做下的事迟早要还,爹爹累了这么久,雨
姬千万别挡住爹爹的偿还之路。」

  长剑划过一道弧光,凝定在剑明山项下,公羊猛的手却微微发颤,眼见对方
面对生死仍如此沉静,他却有些下不了手,甚至没法阻住手中长剑的颤动。他强
压着心中的激动,连声音都平静不下来了,「当年之事……除了你和彭明全外主
谋还有一人,那人究竟是谁?还请告知。」

  摇了摇头,无言地拒绝了回答,只看的公羊猛心中发火,剑明山竟是想以一
人之命了结此段恩怨,就一副任杀任剐的模样,摆明了再没法从他口中套出什么
情报,气的双手发颤的公羊猛甚至已抑不住手中长剑,微颤之间在剑明山颈项之
上划出了几许血丝,偏偏就是下不了手。

  气氛凝停了半晌,那敲着木鱼念经的老僧总算停了下来,望着公羊猛合十顶
礼,微微一笑,「有恩必报,有仇必还,乃武林中人本色。衲子本不愿参与,只
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剑居士已有心忏悔当年之事,若公子肯高抬贵手,放
过剑居士,老衲明日便要为剑居士剃度,从此山门之外再无剑明山此人,不知公
子可愿让一切情仇终归空幻,让剑居士从此隐遁空门?」

  「只要他说出当日主谋,在下便不再留难。」看剑明山全无反抗之意,一副
深切忏悔的模样,公羊猛倒还真下不了手,只是若要他自此收手,面子上却也过
不去,可当年之事那神秘女子的身份,恐怕连金刀门人知者也不多,若放过了剑
明山,人海茫茫,还真不知该从何寻起。

  一语不发,剑明山摇了摇头,一个眼色已阻住了想说话的剑雨姬,可旁边的
萧雪婷脸色就不是太好看了,杨刚则是在一边沉吟着什么,竟也没有出口阻止剑
明山寻死的举动。公羊猛见剑明山如此固执,当真拿他没法,可对着不肯还手之
人,这一剑怎么也下不去,就这样撑持了半晌,终于还是一声废然长叹,将长剑
收了起来,「你既后悔当日之事,胜过一剑将你杀了,告辞!」

  监视着公羊猛收起长剑,与方家姐妹走了出去,脚步颇有些重,显然心中郁
闷难解,好不容易捡回了父亲一条性命,剑雨姬登时扑到了父亲怀中,放声大
哭,剑明山则是慈和地抚着她的头发,一边的萧雪婷也吁了口气,倒是杨刚眉头
微动,眼儿乱转,心中也不知打算着什么。

  跟着公羊猛出了大相国寺,从冷眼相对的玉剑派门人中走过,一直到出了开
封城,一路上公羊猛连口都没开,闷着头只是赶路,从不曾见他这模样的方语纤
不由有些心惊肉跳,几次想撩他说话,开口前却都给方语妍拦了下来,就连入夜
也只是随便寻了个住处,甚至连床上都没对二女动过手脚,那反常的模样不只是
方语纤,连向来极掌得定的方语妍都不由有些惊怕。

  「没事的……」到了第二天都快晌午了,闷着头也不知赶了多少路,公羊猛
好不容易抬起头来,对着满脸关怀和惊慌神色的二女笑了笑,虽是在笑,脸上的
表情却跟哭差不了多少,右手紧紧握着剑柄,力道强到似要将剑柄握碎一般,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们到哪儿了?」

  「我们出了开封后,一路南行……走的都是山路,距开封已远,妍儿也不知
现在到了哪里……」小嘴微呶,方语妍伸手扯了正想说话的方语纤,语气极力保
持平静,「相公可……可好些了吗?」

  「说过了没事……你别担心……呃……这个……」

  张目向四周望了望,公羊猛也不由瞠目结舌,眼中只见荒烟蔓草,一片荒野
之地,偏离了大路不知多远,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四肢微微生疼,手脚上头竟
不知何时刮出了丝丝伤痕。他回头朝来路一看,这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一
路上树断草折,竟在树林子里凭空开出了一条路来,身后满是一片无可收拾的混
乱模样,显然自己闷着头走路,也不管面前是什么,即便有林地山石,也一路破
土而来,怪不得二女都是气喘吁吁。

  「对不住……」

  「没关系的……」取出锦帕,小心翼翼地将公羊猛手脚上血污脏物拭净,方
语妍这才真正平静了下来,昨天在大相国寺里的种种至今仍历历在目,看着灭家
仇人毫不反抗,心平气和地在自己面前闭目待杀,四周梵音颂唱,气氛平和至
极,就算换了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也是杀不下手的,虽说公羊猛也下不了手未免
有些过于心软,但说句实话,方语妍就喜欢这样子的他。

  虽是如此,但这一路上公羊猛只是闷着头赶路,树见树倒、草见草折,根本
不管面前的是什么,遇到阻碍就一剑下去,那模样着实诡异,就连向来温柔的方
语妍心下都难免有点火气,只是恢复平常的公羊猛都已低声下气地道了歉,她实
在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除了公羊猛之外,她也还得管着那脾气不算温和的妹
子,若让方语纤这不用大脑的妹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真不知原本已心情低
落的公羊猛会否再次这样自顾自地「赶路」,吓的旁人连话都说不出口。

  手脚总算弄了个干净,公羊猛挥了挥手,倒没什么不适,也幸好他武功已有
一定造诣,即便气闷之下,破林开路全依本能而行,没真的用心注意,可身手灵
便一如以往,虽说手脚上难免伤痕,却没真的受什么伤,只是上头血痕看起来骇
人一点罢了,拭去之后就和平常一样。

  突地,公羊猛心中一动,双手齐出搂过两女纤腰,身形一晃已退了开去,而
在三人原来所在之处,一条纤细的白色身影定在当地,手中兵刃已然挑出,兵刃
带起的风声直到此时来悠悠然传了过来,那模样看的公羊猛背心一寒,这才发觉
背后衣衫已给破了一小道口子,如果不是他见机得快退的及时,这一下若硬挨上
了,即便不死也不会好受,只怕一口鲜血非得吐出来不可。

  「这是怎么回事?」见玉箫仙子萧雪婷面如严霜,手中紫金箫缓缓滑动,想
到方才差点重伤在此女手下,尤其一见到她便想到昨日之事,公羊猛心下愈火,
口气自没有了昨日的客气,「剑明山表面上装成个忏悔模样,可等我一出开封就
派追兵来?怎么玉剑派的其他人都躲的不见人影?以为光凭你一人就可以斩尽杀
绝、永除后患?也真亏得大相国寺配合做的好戏!」

  「无论你如何作戏,都却不过昨夜之事。」

  声音冷若寒霜,活似一点生人气息也无。光听,就令方家姐妹身上一阵寒
意,显然此女内功极深,虽不若方家姐妹嫡传逸仙心法来得正宗,深厚处却远为
过之,怒气勃发之下,功力更是发而难抑,正面面对之人自是最能亲身体会其人
阴柔功力的影响,「灭门之仇报复是理所当然,可你也未免太过阴险,看玉剑派
人多势众,就做个表面工夫,装作下不了手离开开封,还摆一脸不想追究的模
样,昨夜却偷偷潜回,暗入寺中狙杀剑门主,所作所为未免过于卑劣。雪婷寻迹
来此,正为了擒你回去,在剑门主灵前磕头赔礼。」

  「剑明山死了?」听到此话,公羊猛不由一惊,虽说昨天看剑明山一副忏悔
深切、任由宰割的模样,令他实在下不了手杀这毫无反抗之心的仇人,可心中杀
念其实未消,但一听到剑明山已死的消息,心中浮起的念头也不知是满足还是猜
疑,浮在面上的神色更是复杂难明。

  「这不可能!」听到萧雪婷的指控,方语纤气的满脸通红,马上出言反驳,
「师兄昨夜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回开封去,更别说是去杀已经明言不
再追究之人,你胡说八道!」

  「作的好戏,可惜没用。」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在那天仙一般的绝色容颜上
头显得有几分诡异,却未减丝毫容光,只眼中那不屑之意愈来愈浓,不只是心气
高盛的方语纤,连方语妍都不由有些看不过眼,只她向来沉稳,既知对方随时可
能出手,暗地已提功力戒备,听着萧雪婷冷淡讥诮的声音愈来愈冷,「昨夜剑姐
姐为剑门主带了小点,却在进厢房时亲眼见到你从背后一剑击杀剑门主,若非她
得先顾着剑门主,让你俟机溜掉,也不会让你有机会逃出开封城!」

  「这可不对,」虽说被萧雪婷那鄙视不屑的目光看得心中生火,但事关己身
清白,公羊猛捺耐住性子,沉声解释,「在下昨夜投宿城外平安客栈,到今早才
离开,在下这两位师妹和平安客栈掌柜均可为证;何况平安客栈距开封城也是好
长一段距离,在下可没有那个心思趁夜入开封杀人之后,再拼命赶路回平安客
栈;你和剑雨姬想嫁祸也得找个好嫁祸的人,别想随便栽人罪名!」

  「哼,找的倒是好理由,可惜还有旁证,你抵赖不得,」萧雪婷一声冷哼,
手中紫金箫微微摆了摆,尖锐的箫音刺的人耳鼓微微生疼,「金刀门杜老郎中今
早正好到开封来,已经验过尸身,证明剑门主除了剑伤外还中了一掌,掌力阳
刚、直透心脉,乃是你云麾山庄独门的大风云功内劲,纯粹正宗,与金刀门彭明
主所中伤创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好赖的?不如说说!」

  「你说什么?」没想到会从萧雪婷口中听到这消息,公羊猛一阵错愕,可脑
中正自混乱之时,萧雪婷竟已趁机出手,只听耳中箫音尖利刺耳,公羊猛身子一
震,手上不由慢了一下,若非身旁的方语妍早已有备,连忙出手抵住了萧雪婷几
下重击,只怕公羊猛猝不及防下已要负伤。

  只是萧雪婷这玉箫仙子终非浪得虚名,手中紫金箫时作短枪、时成水刺、或
剑或匕、如笔如钩,又配合箫音时锐时隐,扰人心神,当真称得上「变化莫测」
四字,方语妍虽早有准备,所使雪梅香剑又是上官香雪绝技,可内力不如萧雪
婷,又是头一次面对这奇诡多变的打法,一时间竟只有招架之功,毫无反攻之
力,即便方语纤也拔剑加入战局,以二敌一之下,兀自占不得上风。

  本来该是自己出手,但方家姐妹既已与萧雪婷展开战局,公羊猛反倒给排除
在外。此时此刻,他若出手,胜负姑且不论,光强凌弱女、以众欺寡,便够让他
面子扫地。偏偏萧雪婷武功之高,比自己所想还要厉害几分,方家姐妹虽已联
手,却仍给逼的节节败退,此女实力几乎已不弱于彭明全多少,加上箫音扰人之
中还含带内劲,手中招式与箫里乐音互为攻守,应付起来比之彭明全那种纯粹的
刀法可要难缠得多,便是换了公羊猛自己下场,一时之间怕也难讨得了好去。

  不过,萧雪婷虽占了优势,要胜可也得费一番手脚。

  她内力虽深,手上功夫又变幻莫测,这种打法对上阳刚为主、直来直往的功
夫,可说是占尽上风,本来见到剑明山尸身上武功之时,她还颇有把握,即便自
己单打独斗,对上公羊猛也是胜算居多;但方家姐妹功体属阴,雪梅香剑变化精
微,也以多变及柔韧见长。一时间,萧雪婷虽是占了上风,却没能一举取胜,反
倒变成了拖延,她心下愈惊,旁边还有个公羊猛虎视眈眈,非得速战速决,不由
内力尽施,制的二女再难反攻。

  感觉到萧雪婷紫金箫挥洒之间,内力所形成的劲风愈来愈猛,声息惊人,迫
的连公羊猛也不得不退了两步,突地一个念头从心中浮起,愈来愈是清晰,仔细
看着萧雪婷紫金箫的出手轨迹,感觉着那劲风扑面而来,眼睛愈瞪愈大,拳头愈
握愈紧,陡地公羊猛一声厉啸,长剑已然出手。

  虽说激战之中,萧雪婷一直防着公羊猛乘隙下手,也因此方家姐妹才能撑持
得如此之久。可萧雪婷万万没有想到,公羊猛一出手竟会是如此景况。本来雪梅
香剑虽是高明剑法,但方家姐妹年岁尚幼,又不像公羊猛身负家仇练功勤刻,雪
梅香剑的功夫,十分还发挥不到四五分,靠着逸仙心法的基础才能撑到此时。

  但公羊猛时机看得极准,所使的剑法又出人意料,与大风云剑法的阳刚之气
不同,竟是飘逸端柔,萧雪婷一见便知这绝非大风云剑法家数,招式流动之间与
方家姐妹配合无间,想必这就是公羊猛与方家姐妹师门相称的缘故,自己单身前
来,看来真有些托大了。

  一开始还不觉有异,萧雪婷只是心中微讶,公羊猛虽已出手,几招却攻在空
处,竟有些像自行舞剑,而非出手克敌;但过得数招,萧雪婷背心已不由冷汗沁
出,公羊猛的出手竟是配合方家姐妹的雪梅香剑,如同阵式一般,招招封着自己
的退路,似攻似守,迫得自己非得放大半个心在他飘渺无定的剑招上头,反让方
家姐妹压力顿减,手中剑法挥洒自如,逐渐扳回了局面。

  原本心下还有几分惴惴,但出得十招后,公羊猛的心便放了下来,果然如他
所想,一来萧雪婷只对自己的大风云剑法有所准备,不识飘风剑法,一时难以应
付,二来风姿吟与上官香雪同师传功,虽说手上剑法各自体悟,但多年师姐妹心
思互通,剑法竟可互补彼此缺陷,随着他飘风剑法使出,方家姐妹的剑势开展,
转眼间竟似活了起来,原本的雪梅香剑在二女使来不过深深积雪和枝头凝梅,此
时却在风中翻飞飘舞,雪花飘飞、梅香四溢,显得美不胜收,无比飘逸灵妙。

  没想到公羊猛与方家姐妹竟能配合的如此无懈可击,萧雪婷心下叫糟。

  她内力虽厚,却也没到凌驾公羊猛之上的地步,手上招式虽是灵活多变,紫
金箫终非兵刃之属,毫无锋锐之处,只能以内力击敌克敌。偏生随着手中剑法使
发,方家二女气息流贯,内力的差距愈发不足制胜。

  偏偏她心中愈急,手上箫音扰敌制敌的功夫愈发混乱,乐器之声皆是心声,
一旦心乱,箫音中的力道便急速减轻,扰敌之效愈来愈弱,尤其逸仙心法乃玄门
正宗,最重定心静意,萧雪婷箫音扰敌的手段,对方家姐妹原就少了几分力,公
羊猛虽说所修非逸仙心法,但风姿吟也传了他不少窍要,足以凝心定意,不只使
公羊猛内力突飞猛晋,也让他得免箫音滋扰之危,出手愈发沉稳笃定。

  又过得数十招,萧雪婷已是左支右绌,仅有招架之功,而无反击之力,若非
方家姐妹看到前次公羊猛与彭明全之战,心知交手之时最重专心致志,不到胜败
已分,谁都不知对方是否有深藏不露、反败为胜的杀着,虽是占了上风,心中戒
备之意只有更甚,防着萧雪婷狗急跳墙的反击,只怕她早已败北,可三人围着她
走马灯般出手,萧雪婷虽不求获胜,只想逃脱,却也无迹可寻。

  「师兄……」见萧雪婷虽仍如初见时仙子般的清冷自若,可激战至此,却也
已面上冒汗,守的左右支绌。方语妍不由心生不忍,她也知道剑明山之死必非公
羊猛所为,今日之战不过一场误会,心中虽恨萧雪婷出手偷袭,言语中对公羊猛
又颇有得罪,可要致她于死地,却也有所不忍。

  「别饶她,哼!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师兄、姐姐,我们一起把她拿下,纤纤
要撕了她的嘴,让她没法再胡说八道!」听得出姐姐有放人一马之意,方语纤可
不情愿了,这女人一上场便指斥自己说谎,又出手偷袭公羊猛,还摆出一副义正
辞严、正大光明的模样。方语纤早看她不顺眼,好不容易有机会将她拿下,根本
就不愿留给萧雪婷逃脱的机会,「看她还敢到处多话生非!」

  「妍儿,此人一定要拿下。」声音冷澈中带着不少激动,公羊猛手中虽不使
杀招,却是步步为营,将萧雪婷的退路封的彻彻底底,绝不让她有机会逃离,剑
明山既死,当年那神秘凶手的身份,只能着落在此女身上。他声音冷澈中带着急
促,生怕方语妍一个心软,放过萧雪婷逃离,人海茫茫,要再逮到她可不容易,
「当年灭我家门的凶手之中,有一女子青纱覆面,气功造诣极是高明,出手劲气
的感觉与此人一模一样,与她必有关系,先拿下她再慢慢拷问,不能走了人!」

  听公羊猛这么一说,萧雪婷心下微惊。在她印象之中,师父虽是深居简出,
可出门时必以青纱覆面,不让旁人轻易得见颜色,与公羊猛所言一模一样,加上
师父与彭明全、剑明山之间关系紧密,有好几次玉剑派或金刀门遇危,师父必将
旁事排开,亲自下山助拳,也因着这层关系,自己艺成下山后第一站便到了开封
访视,与许久不见的闺中密友剑雨姬相会。听闻有人要来寻仇,便义不容辞地助
剑雨姬一臂之力,若说当年云麾山庄灭门之事师父有份参与其中,绝非无稽之
谈。

  这样下去可不行,玉箫仙子来历向不闻名,江湖上少有人知。萧雪婷深知彭
明全、剑明山既死,公羊猛要找上师父,就只能从自己或剑雨姬身上找寻迹象,
剑雨姬有玉剑派环护,称得上安全无虞。公羊猛为了擒下自己,必是全力以赴,
以现下的情况,自己已难取胜,若落在此人手上,也不知他会施用什么酷刑取
供。

  心思及此,萧雪婷一声轻啸,手中紫金箫已反守为攻,招招击敌要害,劲力
发而不收,强烈的劲风回荡不已,她此刻只想硬攻硬闯,硬碰硬地在三人手上打
出一条路来,事已至此,萧雪婷不求全身而退,只希望就算非得挨上几剑,也不
要伤在致命之处。

  可惜萧雪婷想的虽美,公羊猛和方家姐妹却不可能轻易放她走路,尤其是公
羊猛,眼前这女人几乎是他全报家仇的最后一丝希望,哪里还肯放过?

  一见萧雪婷反守为攻,毫不顾忌体力功力消耗地全力硬攻,便猜得出这玉箫
仙子是想硬开出一条血路,好逃之夭夭。手中长剑登时攻势大盛,硬是将萧雪婷
的脚步拉了回来。方家姐妹的剑招反变成了配角,毕竟三人之中以他功力最高,
无论再怎么想逃,萧雪婷也不愿硬挨他一招,否则便逃离此处,怕也躲不开公羊
猛的追踪。

  没想到公羊猛竟不转攻为守,而是选择和自己硬碰硬,虽明知此人功力恐怕
还在己之上,但到了此处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萧雪婷闷哼一声,脚下一点,身形
急进,手中紫金箫一缕轻啸,音中含劲,硬是将方家姐妹的剑势迫开,两剑只在
她肩后腰后留了两道口子,肩后一丝血光乍现之时,紫金箫已转到了身前,和公
羊猛长剑硬碰硬的对上,内劲交击,登时异声穿脑而来。

  才刚发觉这声音来的古怪,萧雪婷娇躯一震,箫上传来的劲力似缓似急、诡
异无比,就算是她也接得极为辛苦,更糟的是这劲力与大风云功的阳刚和逸仙心
法的阴柔全盘不同,有种诡异的吸力,转眼间已将她攻过去的劲力化的七七八
八,再无伤人之能,更让她无法借力退开。

  知道自己怕是着了道儿,萧雪婷向来恬淡矜持、清冷自若的面上终于变色,
可要另想法子退开时已是不及,见萧雪婷娇躯一颤,公羊猛捏着剑诀的左手已然
点出,萧雪婷只觉几处大穴一麻,想运功冲穴时,方家姐妹的两柄剑已指到了颈
上,再加上前面的公羊猛,即便她有登天之能,也逃不开了。

  吁出了一口长气,公羊猛手指连动,在萧雪婷几处穴上连点十余指,直到确
定萧雪婷功力被制、再无力反抗之时,才算松了一口气。

  以萧雪婷这等武功,「玉箫仙子」之名确非幸致,纵是三人联手,要杀她还
易,要生擒她可就难了,最后交手这一击,可绞尽了公羊猛脑汁。向来使得熟习
而流的大风云剑法掌法和飘风剑法的诀窍,全不敢用上,改以花倚蝶所传的魔门
手段应敌,虽说尚不纯熟,可萧雪婷逃离心切,又不知公羊猛竟还暗藏了这一
手,猝不及防之下,真的着了道儿。

  感觉被公羊猛制住的穴位处酸麻软热,有种诡异的感觉缠绵经脉,即便萧雪
婷强自运功冲穴,可内息却只能提起一二分,更怪的是随着功力运行,穴位上的
异感非但没有消失,反变得更为凌厉,那酥软的异感竟随着她的运功走遍周身,
功力愈运愈觉内息难提。连试数次之后,萧雪婷终于放弃,甚至不开眼看看身前
犹在喘息的公羊猛,只闭目待死,连句话儿也不肯出口。

  喘息方定,连着催逼几次,可萧雪婷一语不发,一副任你要杀要剐的模样,
看得公羊猛不由心中有气,若非他方才所用的魔门手法奇幻诡异,运功之后的萧
雪婷全身发软,连齿牙都用不起力气,怕这女子还真会咬舌自尽呢!若换了另一
个场合,他或许会佩服此女的坚持,可自己的复仇全着落此女身上,别说官家逼
供手法了,就算是魔门手段,必要之时也只得用上一分半分了。

  「看来……一时半会的她还真不肯开口。」也不知骂了几回,威胁了几次,
可怎也撬不开这玉箫仙子的口,方语纤不由丧气,双手一摊,「总得想个办法…
想个办法让她招供才成……」

  「这事还可先放放。」望着四周,方语妍摇了摇头,虽说已偏离了官道,处
在偏僻之处,可公羊猛一路破林开道的痕迹太多,萧雪婷既追的上来,若再迁延
时间,怕玉剑派的其他人也要追过来了,「既然剑明山死了,剑雨姬和其他玉剑
派门人必也会追来,夜长则梦多,得早些寻个去处,一方面避开他们追踪,一方
面也静下心来,看看该怎么……怎么搞清楚师兄的仇人所在……」

  「啊……有了!」听方语妍这么一说,方语纤也定下了心来,仔细思索了一
会,便高兴的双手一拍,「这儿距桐柏山应该不远了。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两三
个月前,师父在桐柏山中与一票拦路强人动过手,挑了整个贼窝子,不过贼窝附
近有处地方山明水秀,强人中有人附庸风雅,在那儿建了个小院子,师父看上了
那处院子还算不坏,留了没烧。不若我们就先到那儿落脚,一方面休生养息,一
方面也……也找方法让这满嘴胡言的女人招供,看她还敢不敢四处散播谣言?」

  「这样也好。」难得听妹子提出个好建议,方语妍微微一笑,见公羊猛点了
点头,示意赞成,立时便取过包袱,拣出了些东西,开始妆扮起来,「师兄带着
她和纤纤先上桐柏山去,纤纤知道路的……妍儿换个装扮,去张罗一些需用之
物,先暂时隐藏起来,待风头过去再去寻那对头……」

  「好妍儿……」轻轻咬了咬牙,公羊猛心知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既铁了心
要追出最后一个仇家,就得做的彻彻底底,什么恶毒手段都得准备用上一用,
「有些东西,你帮我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