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第九章、
【冥王】第九章、
隔日一早,傲凝四处找仇烈,听下人们说他一大早都会在射箭场,她看著他
独自一人练箭,靶上的红心有好多支箭贯穿。
仇烈转头看向来人,一见是她,心头有丝吃惊,不过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有事吗?」他问完继续拉弓。
傲凝跑到他身边,「可不可先停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有话就直说。」
傲凝拿出怀里的东西,「这个……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仇烈冷瞟了一眼,脸色丕变,但仍故作镇定,「这东西是哪来的?」
「我昨天想翻书来看,无意间从书本中掉出来。」
他想起来了,他的确是放在那里,想不到这样也能被她发现,他早该扔了那
样东西才是。
见他好半晌不吭声,她说:「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这里?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仇烈停下了动作,「冥宫里这么多东西,我早忘了这是哪来的。」
「这件东西绝不可能出现在冥宫,这是……这是我送给师父的东西,虽然师
父把它扔了,但是怎么样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师父……哦……我想起来了……」
「难道……你认识我师父?」
仇烈点点头,「没错!」
傲凝一脸欣喜,「是不是师父有来这里找过我?」
「没错!他是来找过你。」
「可是我没见到他……」
仇烈冷笑,「你见不到他的。」
「为什么?你刚刚不是说他来找我……」
「因为我把他杀了!」
傲凝闻言抽气惊愕,「你……你说……什么……」
仇烈又拉起了弓,「往後这种小事别来烦我!」
傲凝来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瞄准的视线,「你再说一次……你刚刚说……你
把他怎么了?」
仇烈一脸不耐烦地看著她,「我把他杀了,他死时还拿著这个破东西要我交
给你,我也没在意,就把它随意夹在书本里,刚好你现在也找到了。」
傲凝全身冰冷,望著那只破沙包,内心激动的翻搅著,那个时候她亲眼见到
师父把沙包给扔了,还骂她有时间做这种东西,还不如好好练功,原来……师父
他并没有扔掉……一直珍藏在身边……
「如果问完了就快走,别妨碍我射箭!」
傲凝近乎失控地抓著他的手臂,「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他做了什么?
到底做了什么?「
仇烈二话不说就把她甩开,「哼!我要杀人哪还有为什么?」
傲凝不放弃的继续追问,「是不是他来找我……还是……他以为你把我杀了
……所以……」
仇烈一脸不耐,「我说话一定都要说两遍才行吗?我高兴杀就杀,哪有什么
理由,更何况他技不如人,本来就该死。」
傲凝摇头,「不……你骗我的对不对?你骗人……」
仇烈不理会她,转身就要走。
她抓住他,「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是故意要惹我伤心的对不对?」
仇烈看著她,轻笑了两声,「对!我这样说你就满足了是吗?」
傲凝看著他,脸色渐渐发白,「你真的把他……给杀了……」
仇烈推开她往前走,傲凝望著手上的布包泪如雨下,布包几乎被沾湿。虽说
师父总是对她冷言以对,却是一路陪伴她的人。
师父虽然严厉,但在她病著时也细心照顾她,虽说她连他真正的面貌都没见
过,但在她的心里,师父的地位等同於爹娘,没有师父,她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傲凝望著仇烈离去的背影,手不自觉地紧握,胸中泛滥著怒意,她快速追上
他,捶打著他的背,「你该死!该死!为什么杀他?为什么……」
仇烈抓住了她的手,「你疯啦?」
傲凝对著他大吼,「我是疯了……我已经被你逼疯了……」
仇烈无视她的悲伤,「怎么?师父死了,你这个做徒儿的觉得很伤心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人你都要杀……我身边的人已经全被你杀光了…
…「仇烈握住她的下巴,」就算我杀光你所爱的人,你又能如何?你能为他
们报仇吗?「
傲凝悲痛欲绝的哭著,「为什么要杀他?你乾脆杀了我算了,为什么你不乾
脆杀了我?」所爱的人一一死去,她活著还有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真是可悲?你除了哭哭啼啼,你还能为他们做什么?」
傲凝颓然滑落在地,深爱她至极的爹娘甚至是师父,都死在这个可恶男人的
手里,反观她自己则是赔了身子又赔了心,她是世上最可悲也是最可恶的人了…
…
仇烈依旧往前走,傲凝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站起来,「等等……」
仇烈停下脚步,并没有转头,「还有什么事?」
傲凝望著手上被泪水浸湿的布包,「师父……死在什么地方?」
「你想替他收尸也太晚了,人我早叫人处理了。」
「告诉我……我想知道……」
「就在後山的竹林里。」说完他就事不关己的离开。
傲凝来到仇烈说的地方,忍著悲痛把小布包埋进了土里,此刻天空下起倾盆
大雨,她用双手挖著泥泞的土,脸上早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师父……原谅徒儿不孝,不能陪在您的身边,这小布包是徒儿送您的东西,
就让它永远跟在您的身边吧!
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紧咬著下唇,任雨水在她身上浇淋,往事历历在目,
她想起师父最後跟她所说的话,还说两人的师徒关系到此为止,往後不论她的死
活他都不会插手。
师父……为什么她以前都没看出来,没看出他在冷酷外表下的关心呢?
说不要她的东西,说不管她,结果师父还是来了,为什么要来?是她害他丧
命……她是凶手……
傲凝像发狂似的在竹林里挥拳,竹林被她打得东倒西歪,直到她的拳头满是
血迹,直到她没有力气为止,这才坐下放声痛哭。
她倒在地上,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大雨停止,天边出现一道彩虹……
师父,您看!是彩虹耶!
你又不专心了……
那些景色像是昨天才发生过,傲凝躺在地上无言望著天空,双手慢慢握起,
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师父,您先去,徒儿很快就会到地下陪您,但在这之前,徒儿必须做一件事,
必须完成这最後一件事,完成後徒儿就去见您,您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今夜,仇烈依旧坐在冥阁里喝著众女姬为他斟满的酒,对身边的莺莺燕燕像
是视而不见,眼神空洞地望著远方,脑海里回荡著傲凝的身影。
这一次她一定恨死他了……
好……很好……就是要这样,她愈恨他愈好,他们之间本来就只存著恨,再
没其他的了……
「王上,您好久没找我们了。」
女姬们见到他,个个受宠若惊,纷纷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他。
「是啊!我们还以为王上忘了我们呢?」
仇烈勾起其中一个女子的下巴,「我怎么可能会忘了温柔乡呢?」
「听说王上最近宠了一个姑娘,我们都以为您再也不上这来了。」
「我就说那只是暂时的,王上也只是图个新鲜,瞧!王上怎么舍得我们这帮
姊妹。」
仇烈看著酒杯内的黄色液体,上头彷佛浮现傲凝的泪颜。图个新鲜吗?要是
真是这样就好了!他仰头一饮而尽。
活在这世上,就算唯一的妹妹也不了解他,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爱情,他
说服自己不需要任何东西。
他摆脱了自己的情绪,从不让任何人看到脆弱的一面,没有人会知道他到底
介意著什么事,也没有谁会知道他到底要的是什么。
他只要静静地等待就好,等待解脱的那一刹那,他只知道不论他拥有再多东
西都是一样孤独,拔掉了那抹绿叶,关起了那道门,他的心就只剩一片沙漠。
大门此时被狠狠踢开,一个满身泥泞的人影走到他面前,从黑暗中走出来的
傲凝样子万分令人害怕,女姬们纷纷吓得尖叫,个个躲在仇烈的身後。
仇烈像是料想到她会来似的,脸上平静无波,「去祭完师父了?」
「我要学冥剑!」
仇烈眯起眼看她,「又想学了吗?该不会过了两天又说不想学了吧?」
傲凝指著他,「我一定会把冥剑学好,因为我要杀了你!」
仇烈闻言,仰头大笑,几名女姬不免出声,「她是不是疯了?竟说要杀王上?」
「你现在说的是真话还是疯话?」
傲凝冷笑,那股肃杀之气又重现,「要疯也会等杀了你再疯。」
「看来那个我所认识的傲凝又出现了。」
傲凝把话说完後转身就走,带著一身的脏污与狼狈。
仇烈凝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黑暗中。
「你们都下去吧!」
「王上……」女姬们一脸不解。
「叫你们走就走,听不懂王上的话吗?」
说话的正是仇静,女姬们一见到她,纷纷摸摸鼻子做鸟兽散。
仇烈看著她失笑,「怎么每次你出现都是这么神出鬼没?」
「这就是你要的,那你终於成功了,把傲凝激怒了。」
「你听见她刚刚说话的气势没?」
「我听得一清二楚,她说要杀了你,这一次她是认真的。」
仇烈愉悦的笑道:「这才是傲凝,才是开在风雪中孤傲的花儿。」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只有这一条路走吗?为什么你非要……」
不等她的话说完,仇烈便抬起手,阻断她的话,「这种天真的话,你为什么
总是说不腻?」
仇静冲口而出,「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因为你跟傲凝对我很重要,
因为你们都只在乎自己的感觉,从来没想过别人的感受!」
仇烈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血债只能血还,也只有流血才
能洗净我满身的罪恶。」
「那只是你自己一相情愿的想法,这件事该由傲凝来决定,你没资格独自决
定,该不该流血该由她来定夺!」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把当年的事实说出来,由她来决定是否要报仇……」
「你要怎么说?」
「那是误会……」
「你想左右她?你的事实是什么?什么又是事实?你所知道的、所看到的难
道就一定是事实吗?你又知道我不想师父死?」
仇静倒抽了一口气,「难道你……不……不会的……」
仇烈冷笑,「不会什么?因为我是你的哥哥,所以你不愿相信我杀了师父,
不愿相信我根本想置师父於死地?这就是你说的事实?」
仇静睁大双眼走向他,「真的吗?你真的想杀了师父?为什么?」
「因为我想成为强者,想成为世上最强的男人,也想得到最美的女人,只要
师父一死,我就如愿了。」
仇静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如果你是这样的人,不用等傲凝来,当初我就
一刀先解决你。」
「你真的了解我吗?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哼!你以为我是傲凝,会被你的话所左右引我相信我的眼睛,相信我所看
到的,如果当上强者真是你的梦想,那么当你坐上冥王的宝座时你该放声大笑,
你该快乐的过日子。」
「谁说我不快乐?」
「我懒得跟你争,你尽管去自欺欺人,但是你欺骗不了我,这一路走来我全
看在眼底,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会不明白你吗?」
「你从来就没明白过我。」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一定会去找傲凝把话说开来,这样对你、对她才公平,
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不等她的话说完,仇烈点了她的昏穴,看著怀里的妹妹,他轻声说:「我知
道你想挽救我,但一切都太迟了,我不能让你坏事,因为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
辈子,事情总该有个结束。」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