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上)
「呵吹~」
清晨九点,睡眠不足的我一脸倦容,呵欠频频。倒是坐在对面的莉精神奕奕,
容光焕发,并以嘲弄我的语气说:「一日之计在於晨,老闆你每天早上都没精打
采,生意很难做得好的啊。」
「这到底是谁害的?」我怒目而视,莉洋洋得意地伸个懒腰,毫不拘泥的笑
说:「不过晚上打完几炮真是睡得特别香的,人家说多做爱对身体有益,原来没
有说错。」接着朝向我说:「咦,老闆你额上长荳荳啊,一定是太久没有发泄,
都谷上脸去了,反正我现在下面不痛了,不如先打一炮?」
我怒道:「拜托!你是我的员工,不是妓女,也不是慰安妇,不要开口闭口
的都是那回事!」
莉笑说:「不要那样认真嘛,反正你又不是没插过我,操一次和操十次都是
一样的啊,你这样纯情,难不成除了姐姐以外你就没有过其他女人?」
我本不想跟莉在这事上纠缠下去,但她的嚣张态度着实叫我非常不爽,也就
不自觉的反唇相稽说:「小女孩,我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你不必乱猜了。」
莉听后掩嘴窃笑说:「我是故意亏你的,前天你操我的时候腰力十足,每下
都顶到人家的花心上,舒服得不得了,我当然知道你在这方面不但经验丰富,而
且还十分强,但既然你曾是一个爱玩女人的色狼,为什么又要多次拒绝我呢?」
我瞪了莉一眼,她满有自信的摇着手说:「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我太丑,我不
是盲的,很清楚自己是否美女,难不成是因为我跟姐姐的关系?但在我告诉你之
前,你是不知道我是她妹妹的啊。」
我没有回答,莉继续独个推敲下去:「让我猜一下:也许你本来是个大色狼,
但因为爱上姐姐而改变了自己?」
我扬眉问道:「你姐姐没告诉你我跟她的事吗?」
莉耸肩说:「姐姐是个好女孩,她当日伤心地回到加拿大,但就没说过任何
人的坏话,包括你这个伤透她心的人。」
我狐疑问道:「是吗?那么你怎样懂得来找我?」
莉笑说:「在资讯爆炸的今天,还有什么事可以隐瞒啊,在你跟姐姐交往时
她曾提及你的名字,在香港跟你同名同姓而又从事这行的人没几个吧?不过倒花
了我一段时间就是了。」
我听着有理,莉又笑道:「不跟你说那么多了,我好歹是回来替姐姐报仇,
也没可能透露太多给敌方知道。」
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基本上我从来没问,每件事都是由这小妮子不打自招
的,想来如果派她为国家间谍,只怕未查到什么已反被套出自家秘密。
莉的表现固然使我哭笑不得,但更令我感慨的是玲的性格一点没变,仍是那
么的温婉和善,如果不是遇上我跟明,她应该有着幸福的人生,而不必受到那无
情的伤害。
忆起玲的美好,我满脑思念,莉看我想得入神,以手托着头奸滑笑说:「又
想起姐姐了吗?看来你对她真是念念不忘呢。」
我被这小女孩调侃得好不自在,当下正色起脸,莉轻笑一声,也就没在这话
题上钻研下去,开始投入工作。莉的性格难缠,但工作效率惊人,不消一个上午,
己经把我交给她的工作办得妥当,纵使我对她的态度不满,但单以员工而言,她
仍是优秀得没有话说。
做好份内事,莉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态度,拍拍肩膀,着我道:「午饭想吃
什么?」
我被这意外的说话愕了一下,莉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说:「这个月每天都吃外
卖很厌了,想自己煮饭,你爱吃什么?」
我摇头:「我叫外卖可以了。」
莉不满说:「这里是你的家,如果你不吃,我如何厚面皮也不可能在你家做
饭吧?」
我带点无奈的望着莉,两次主动爬上男人睡床说要做爱,你的面皮本来就不
是寻常的厚了。
莉看到我没答话,闷哼一声,迳自走出家外,我不自觉地呼一口气,不知为
何她在身边的时候我总觉十分的不自在,按道理过去我阅女无数,就是再豪放淫
荡的女子也遇过不少,理应不会有如此反应,难道真如莉所说,经过玲的一役后,
令我由大色狼变成了作小绵羊?
大半小时后,莉便从外面回来,手上拿着一袋二袋,不问而知是用作煮食的
材料。她没跟我说一声,独个走入厨房开始准备,我被她的傲慢态度弄得心中有
气,二话不说拿起电话,叫了一个人份量的外卖。
再半小时后,厨房内开始飘出香港,那熟悉的气味叫我心神一荡,曾几何时,
玲亦在我家中煮过同样菜色,那美味可口的触感仍彷似活生生地留在舌头。
莉从厨房拿出两碟佳餚,见我目定口呆的表情,得意地说:「这两味菜都是
姐姐教我的,我想你身为她的前度男友,也一定尝过了吧?」
我没答话,这时候门钟响起,是刚才下单的外卖送到,莉抢先走往开门,看
到那送外卖半秃头的大叔,回头问我:「怎样?吃我的还是吃他的?」
我一脸无奈,莉再加一句:「是姐姐的味道哦?」
我低头叹一口气,说到底还是胜不过这小女孩。莉得意一笑,向外卖大叔挥
挥手说:「抱歉,是我赢了。」
说着便不理门外人在破口大骂,碰一声关上大门。
莉的任意妄为,和玲的温柔体贴,真是南辕北辙。一对姐妹,原来可以相差
那么远啊。
难得莉还一脸得色的抿嘴说:「我很可爱吧?我可以当你的女人,和你上床,
让你操个痛快,但别爱我上我哦,姐姐是天使,我就是魔鬼,爱上魔鬼的下场会
很惨的。」
我无言以对,原来这就是所谓女人的可爱,看来我要对此形容词重新定义,
而且我亦从来没打算爱上你,一直都是你在自言自语罢了。
(18下)
自玲离去后,我久未有尝过住家饭,这一顿饭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看到我
脸带不甘,但仍老实的把碗里白饭扒光,莉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虽则态度傲慢,
但论味道确实没有话说,我也就干脆地点头道谢:「很好吃,谢谢了。」
以莉的脾性,我本以为她会借词又调侃我一番,没想到她娇笑一声,开始收
拾桌上碗筷往厨房洗净,这个光景似曾相识。过住每次饭后,玲亦总是脸带微笑
的收拾碗筷,我曾多次说要帮忙,她总不允许,说这是女人的份内事,不必劳动
到我。
想到这里,顿觉纵然莉的性格骄恣难容,但人甚聪明,手艺亦精,骨子里更
有着女性的温柔,总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俏女郎。
然而最令我不解的是莉口口声声说回来是要替玲报仇,她的计划到底是怎么
一回事?以她的精明灵巧,我不会简单相信她连最基本的构思也没想好就主动来
接触我,甚至跳上我的床上。
当日把玲伤害至深,她那伤心痛哭的表情我至今仍历历在目,如果做一些事
情可以令玲甚至是莉的心情好过一点,哪怕是千刀万斩,我亦绝对愿意承受,但
莉始终没有透露半句。没法子下,只有默默看着莉的发落,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这个时候我尚未得知。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意外地风平浪静,我跟莉都没再提及有关玲的事情,而莉
亦没再夜闯我睡房,彷佛回到她向我承认自己身份之前的时候,这段期间莉的上
班时间均是朝9晚5,毫无异样,心情好的时候偶会煮煮午饭,下班时亦大多礼
貌地向我道别,这突转安宁的日子,倒使我更觉不妥。
终于到了这一天,我忍不住问了她:「妳不是说要替妳姐姐报仇的吗?怎么
一点行动都没有了?」
莉好像早已知道我的心中疑问,从容地笑答:「我放弃了。」
「放弃了?」
莉点头道:「对,当日看到姐姐回来的时候那么伤心,我以为她被欺骗了感
情,决心要抓出那个坏蛋,但在这段跟你相处的日子,我发觉你没我想象中坏,
甚至觉得你是个好人,最少你愿意为姐姐改变自己,而且你每晚写的那个游戏程
序是当日和姐姐一起开发的吧?从此可见你到现在还挂念姐姐,我想你对她是真
心的。」
「莉……」
莉一脸可惜的说:「男女间的相处,有时并非一加一等于二,有太多想不到
的其他因素,姐姐不能跟你一起,也只能说是天意吧。所以我想清楚了,我不应
再花心思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反正姐姐到现在也找到了合适的归宿,我也不要
多生事端。」
莉的态度突然改变叫我顿感意外,但无论如何,这还是值得欣喜的消息,这
时候莉继续说:「其实你不问,我也要跟你说,我本来接近你是另有所图,但既
然现在放弃了计划,我想也我不应该再待在这里。」
「妳意思是妳要辞工?」
莉抱歉地点头道:「可以吗?」
我平静说:「试用期未到,妳当然有权辞工,而且妳有男朋友吧?被她知道
妳在这种地方跟我孤男寡女工作也不方便,我觉得这是个合适的决定。」
莉像释一口气的道谢说:「谢谢你,抱歉我的任性为你带来不便了。」
我搔头说:「也没带来什么不便,妳是个得力的好帮手,这段日子替我解决
了很多问题,我要感谢妳才对。」
莉摇头道:「那是我的份内事,不必道谢。那么我在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就离
开好吗?」
我同意说:「好的。」
莉突然的辞职令我感到世事多变,而另一方面亦为就此和玲断掉自以为是失
而复得的联系暗地失落,虽然我没幻想过会再见看到玲,但亦希望继续知道她的
近况。
尘埃落定,我虽感到可惜,但亦心安下来。五天之后,莉按时完成手上工作,
亦即是在我家上班的最后一天。
「辛苦妳了。」
临别时,我给莉发好工资,本想多付一点当作补偿,但莉坚决不肯收下,我
难为的说:「虽说是工作了个半月,但妳做的真的不只值这么少,就当是我的一
点心意好吗?」
莉摇头道:「姐姐教我,做人要分明,如果你真的想道谢我,请我吃一顿饭
吧。」
我理所当然地答应:「这个太易办了,妳爱吃什么?」
莉想了一想,说:「姐姐刚回来香港时曾跟我说,在湾仔那边有一间牛排很
好吃的,我想去试试。」
我呆了一呆,莉所说的,是我跟玲首次约会的餐厅。
「没问题……」
距离上次到来,已经有一年多了,那时候我驾车几乎要撞向玲,以为她要我
赔偿而来这里吃饭,没想到最后由她付了账。如今旧地重游,但人面全非,我做
梦也想不会,会有一天跟玲的妹妹到这里共众晚餐。
「妳爱吃什么?」我拿着餐牌问莉,女孩点头道:「跟姐姐那天的一样吧。」
我呼一口气,点了两个晚餐,与及一份红酒。
不久待应供奉上菜肴,莉有仪态地拿起刀叉切开品尝,默然说道:「真的很
好吃呢,难怪当日姐姐会那么高兴。」
接着莉抬头向我笑说:「你知道吗?过往我其实是很讨厌姐姐的。」
「妳讨厌……玲?」
「正确来说,我是讨厌我的父亲吧,我爸爸是加拿大华侨,在当地做生意的,
家境还算不俗,但和妈妈的感情就一直不大好。」莉苦笑道:「如果一对夫妻感
情好,也不会在妻子去世不够一年就再娶吧?」
我无言听着。
「我和哥哥都很疼爱妈妈,所以爸爸的行为使我们很反感,在这种情况下当
然更看不起那个同是改嫁的女人,和她的子女。」莉一面吃着牛排,一面慢慢的
说:「爸爸因为要到内地买货,经常穿梭两地,大慨就是那个时候认识姐姐的妈
妈,亦即是我们的后母。当时她们一家是穷得要命,就更令人觉得是为钱才改嫁
。」
说到这里,莉望着我问道:「我这种是狗眼看人低吧?」
我摇摇头,10来岁的孩子刚尝丧母之痛,对新家人有排斥亦很正常,莉继
续说:「刚开始的时候我和哥哥都很讨厌这两个新来的所谓家人,有一段时间我
甚至完全不愿意和他们说话,亦经想设法捉弄他们。」
莉腼腆的道:「你知道嘛,姐姐长得那么漂亮,是有很多男生愿意去帮忙捉
弄她的,间中也会得到一点好处。最过份的一次,是我趁着姐姐洗澡的时候招待
一些男同学回家,然后借故要上厕所,姐姐想也没想就便给我开门,我却乘她不
觉把替换的衣服都偷偷拿走了,连毛巾也不留下,最后姐姐只有把浴室里透明的
浴帘拆掉,围着湿透的身子跑回睡房,期间还有些坏心肠的同学在姐姐经过走廊
时给她拍裸照。」
我呼一口气,这个莉果然够狠。
「当时爸爸很疼后母和姐姐,我是故意跟父亲对着干,我本以为姐姐一定会
跟爸爸打我毒针,但到最终她仍是半声没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可是后
来弟弟跟我说,其实姐姐那个晚上在房间里哭了大半天。」莉惭愧的说:「我从
来不会主动跟姐姐说话,但她总是找机会接近我,希望可以跟我好好相处。我当
时很讨厌,觉得她很烦,直到有一次我跟爸爸吵架离家出走,姐姐从同学口中知
道我去了某个男同学的家中,当时爸爸及哥哥都不在,姐姐想也不想便立刻赶过
来。」
莉回忆着说:「那里是加拿大的黑人帮地带,平日白人也少去,更不要说是
单身女子了。当时我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如果不是姐姐赶来,后果真的不敢设想,
我那些坏同学威胁姐姐多管闲事会连她也不放过,但姐姐说出来前已经留了口讯
给家人,你们够胆做的话谁也跑不掉。幸好当时大家都是学生,不敢做太过份的
事,不然连姐姐亦自身难保。」
忆起旧事,莉的喉间咽呜起来:「很蠢吧?但要一个强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做
出这样的事,我想需要不少的勇气。我最讨厌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为了我这样
一个从没当过她是姐姐的妹妹,付出那么大的勇气?她真是世界上最笨的女人。」
过往玲曾告诉我母亲改嫁的事,但就不大提及在加拿大生活时候的事情,我
只知道玲有一兄一妹及一个去世的弟弟。如今在莉的口中,我了解到玲的另一面。
莉抹抹眼角的泪水,小声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跟你说这些,只想
你知道姐姐是一个怎样的好人,我虽然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很庆幸可以有这
样的姐姐,所以今次看到她伤心地回到加拿大,我亦感到很痛心。」
我低头说:「对不起……」
莉摇摇头:「没有,已经发生了事没法改变,我想姐姐也不希望我抱着仇恨,
我上星期跟男友说了,过一阵子我便会回去加拿大,和哥哥姐姐一起生活。」
我拿起酒杯,叹气地祝福说:「希望玲和妳都可以得到幸福。」
「谢谢。」莉跟我碰一碰杯,一饮而尽。
后来莉又提及玲在弟弟生病时的事情,当时为了支付住院费,玲每月半工读
赚钱。其实以莉父亲的经济条件玲大可不必如此,但她就坚持要跟弟弟一同努力,
说是对其精神上的一份支持,亦希望可以为亲弟出一分力。
「但可惜,人的意志往往是改变不了世界上的一些悲伤事情。」莉哀伤的道:
「开始的时候我从没当小进是我弟弟,到后悔时已经太晚了。」
这一顿饭我简直是百感交杂,跟玲相恋的那段日子我以为认识她很多,原来
还有很多是我不知道的。
「今晚说得太多了,我心情有点波伏,多喝一点可以吗?」莉脸颊飘起一片
红晕,笑着问我,我点点头,女孩又多点了一支白酒。
这个晚上我和莉都喝了不少红酒,我以往过惯灯红酒绿的生活,酒量不是问
题,但莉就显然不胜酒力,杯尽之时已经脚步不稳,我见时间不早,扶起莉说:
「妳喝多了,要叫妳男友来接妳吗?」
莉摇头说:「他去了新加坡公干。」
我没法子道:「那我送妳回去吧?妳住在哪?」
满口酒气的莉告诉了我地址,由于我亦喝了不少不能驾车,于是一同登上出
租车,期间莉一直倚着我肩喃喃小语,甚至到达住所仍是未能独个站稳,我只有
扶她上楼,来到门口,我问道:「锁匙在哪?」
莉迷迷糊糊的从手袋拿出门匙,我打开大门,只见屋内摆设简单,看来莉本
来就没打算在这里长住。
「好吧,妳好好休息,我先回去。」安顿莉在沙发上后,我打算自行离去,
这时浑身无力的莉突然站起来说:「你等一等。」
说着拖起惺忪脚步,莉摇晃般步入睡房,半分钟后叫道:「你进来吧!」
我感到一阵不祥预感,不会她在里面已经脱光衫裤,又说要做爱等事吧?
「你干什么啊?快进来!」莉不耐烦的嚷着,我没法子,只有依言而进,犹
幸坐在睡床上的莉衣衫齐整,手上拿着一张相片说:「你以为我要捉弄你啊?我
只是想给你手信。」
我拿来一看,是玲在加拿大的近照,相中人不施妆容,坐在公园的秋千上面
露微笑,艳丽不减当日。
「玲……」我情不自禁地唤起玲的名字,莉忽地抢去照片,狡猾地说:「你
真的很挂念姐姐呢,但今天先忘记她吧。」
「莉?」
莉一手拥着我的胳膊,柔声说:「来!认真地跟我做一次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