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再见倾人城 85-105
雍州府监察院,门口两小吏扫地闲聊:「听说刘雍州自广寒宫回来一直在家
休养,十几日也不理政务,怎么回事?」
「嗨!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准是戏台收锣鼓——没戏唱了!要是能娶得美人
归,还不闹得沸沸扬扬,早就全城发喜糖了。」
一旁凑来一个小校:「也是!不过我听说啊,这次去讨亲不仅没给好脸色,
反而还死了好多人呐!」
「谁说的?」
「我同乡的一个表亲就是讨亲队伍的将士,他告诉我的。」小校一脸凝重,
「死了一大半!听说还有人在皋兰养伤,骑不了马回来呢。」
「真的!我也听说了。」
校官叹道:「看来今日他也不会来了,这雍州百姓可真叫了娘不应啊……」
「就是就是……」
众人一阵唏嘘,这时几个人走过,为首的黑着脸,几人顿时都惊吓地散了,
刘正卿脸色十分差,他青红着脸,对左右道:「方才那几个人,全都记下来,午
后打二十棍子,轰出监察院。」
「是。」
来到堂内,左右堂官皆惊恐下拜,刘正卿坐于堂上,冷眼左右观瞧,含怒曰:
「你们别驾,治中等等的一切属官呢?难道不理政务吗?」
众堂官皆吓得手足无措,不敢答复,刘正卿大怒,一掌啪向堂桌:「废物!
快去叫来见我!」
「是是是……」
不一会儿,众官员皆从各岗纷纷赶来,跪在堂下,为首官员下拜:「下官不
知雍州来到,故失大驾,特来请罪。」
刘正卿本欲发怒,无奈回州这半月余一日不曾理事,若无母亲催政恐怕还要
懈怠,因此心中有愧,只能压住性子问道:「近日有何政务?统报上来本少主现
在便理。」
别驾道:「托少主洪福,雍州城风调雨顺,都是些小民官司,街坊争斗罢了,
不曾有什么大事。」
刘正卿哼了一声,冷道:「是啊,有你江别驾,我这雍州牧有没有还有什么
区别?反正雍州是你当家,我不过是个摆设。」
江别驾推辞道:「不敢,不敢……近些日子听闻陇西附近闹僵尸,死了十几
个女子,下官怀疑有江湖盗贼作匪,已加强了巡查夜哨,相信很快就能追捕归案
。」
刘正卿不愿理会这种小事,只是悠然地微微闭目:「还有什么?」
官员里议曹从事出列道:「昨夜漳县境内突发一起地震,波及甚广,方圆百
里皆有震感,还包括襄武,新兴等县,震心周围五十里路不成路,桥梁被毁三处,
所幸那处多是荒路,野林,目前并未勘察到百姓伤亡。」
刘正卿没有说话,依旧微微闭目点头:「还有什么事吗?」
功曹从事道:「年前少主吩咐于各州县寻陛下挑选的男、女告示已经张贴出
去,初有成效,目前已挑选女子提名四十二人,男子提名二十六人名单,特请少
主勾勒。」
说罢从袖袍中扯出一份名单,又有一份出身,属下人接过呈上去,刘正卿凝
眉睁眼,在名单上尽处扫过,却失望不已。
他颤颤巍巍地问道:「为……为什么没有广寒宫?」
「这……」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所有官员都给功曹从事暗中捏了把汗。
刘正卿怒道:「难道广寒宫不属我雍州辖管吗?」
功曹从事吓得满头大汗,战战兢兢:「下……下官……」
「哼!」
一旁从事祭酒见气氛凝重,连忙递呈一折:「刺史有本,要下官代呈少主,
请少主过目。」
刘正卿不满地哼了一声,接过奏呈,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死胖子!特意告
诉我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给你求饶?你要去便去,我还怕你不成!」
原来之前刘信答应他十日之约,刘正卿违了几日,本以为无所大碍,但没想
到刘信那胖子较真要上折子参他,你说你要参也就算了,你自己上折子就是了,
你却先来呈给他做什么?挑衅么?
刘正卿暴跳如雷,奋力将文书往地下一掷,惊得众人皆噤若寒蝉,冷汗之流。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刘正卿将手一挥,叱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用理
政了?快去办你的差!」
别驾见状,小心翼翼地挥手示意,众官员才陆续走了。
「下官等告退。」
刘正卿还在独自生着闷气,左右附耳:「今儿是先主忌日,少主家母有言表
过,请少主思时。」
「知道了。」
三年前,雍州城主夜里遭杀贼,暴毙而死,今日是上坟祭奠的日子,刘正卿
回到府中,家中人已备好奠品,轿夫起轿,往山上拜奠。
一路上吆喝不断,前面家仆开路,皆嚷:「让开让开!刘府家轿子,闲人散
开,散开!」
路边茶楼上,一个美艳的身影,她带着披帽,却依然能依稀观阅到黑纱下的
惊世容颜,她的细嫩葱指紧紧握住剑鞘,跃跃欲出。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坟前,刘紫萱轻轻地叹息,默念,近些年来,北方匈奴屡犯边境,掠夺百姓,
烧杀不断,朝廷派兵围剿,他们便遁地远走,待松懈时又杀回马枪,有如恶臭的
苍蝇。
「爹,你在时,百姓何曾受过这等迫害……」
刘母与女儿在坟前,说着家里话,而刘正卿却站在一旁,看着,似乎不敢面
对。
第八十六章、太安公主
奠毕,刘家人便上轿打道回府,一路无话,十分落凉。
路过一处芦苇荡时,刘母与紫萱的轿子都先去了,刘正卿的轿子落在后头,
轿夫忽然脚下一滑,整个轿子翻落在地,刘正卿摔滚了出来。
「混账!来人!」
那轿夫吓得魂不守舍,跪地就求饶,刘正卿怒上心头,正要发怒,忽然凌空
飞来一个倩影,剑心直取刘正卿的性命。
「有刺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众家仆惊慌不已,连忙围住刘正卿:「保护少主!」
只见那倩影婀娜多姿,倾城倾国,打斗中素手玉纤,身为刺客出招无有狠毒
反而具有仙意,缥缈的剑法美艳绝尘,诗情画意地叫人陶醉。
可是一众家仆却只肉眼凡胎,只顾叫骂,下手不知轻重,她击退了几人并未
不想杀害无辜,谁料一家仆举剑挑来,将她纱帽挑落,露出一张姿色天然,姣若
秋月的惊世容颜。
刘正卿瞳孔顿时扩张数倍,惊喜交加:「巧灵!」
倾城宫主怒目而视,那不是自己的仇人刘正卿又是谁?
想到这里倾城宫主紧咬贝齿,娇叱道:「贼子!还我广寒女子性命来!」
说罢飞身刺去,众人来不及反应,刘正卿却也不知怎的,只喜出望外,全然
忘了躲闪,千钧一发之际,有心腹随从推搡少主,这一剑顺着刘正卿的肩头尽数
埋入。
噗呲!
顿时,血溅三步,仔细一瞧,却未伤及刘正卿要害,众人正欲捉拿,那刘正
卿吃痛,回过神来,怒喝一声:「住手!不得伤害她。」
早有家仆飞报前面小姐,刘母,刘紫萱闻有刺客,不过家仆阻拦,下轿奔来,
遥望过去,惊叱一声:「巧灵!」
倾城宫主闻声望来,不由也得愣住,而围住她的一众家仆,虽说少主言不得
害她,但唯恐她再次刺主,袖中连忙扯出迷巾,从背后偷袭将她迷晕。
「巧灵!」
「让我带她回去吧。」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刘紫萱明白这其中肯定有缘由,于是叫两个丫
鬟扶起倾城宫主,回到自己的轿子上。
「正卿,你无大碍否?快送少主就医。」
「是!」
属下人连忙搀扶住少主,刘正卿痛的嘶哑咧嘴,刚才那一剑将他肩头刺了穿
心凉,如今血流不止,可是他此刻见了倾城宫主欣喜若狂,心里想着就算是给她
杀了也是美人的情意,近日来所有的阴霾一下子一扫而空,喜得刘正卿心花怒放,
哪里还会怨她。
而刘紫萱回到轿子里,看着一旁暂时昏迷的美人,心里却又忍不住叹息起来,
因为她又想起了那人。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忍不住,她自言自语道,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正低眉思虑间,轿外款款走来一个丫鬟,隔着帘子问:「小姐,老太太叫奴
婢个来问,说是有刺客,要紧么?」
刘紫萱掀开帘子,平静道:「没有的事,下边人自个儿摔了胡说,我已处理
了,你侍奉老夫人回去歇着吧。」
丫鬟走了,外边家仆唱喏,吩咐起轿,行了半盏茶的时间,忽然来路遇上一
支人马,立在轿前,打马上前的却是一个婢女,趾高气扬,神采奕奕。
「这是刘府家轿子么?」
家仆见其来势汹汹,不敢将词,娓声答:「正是,不知来者是哪家贵人?」
婢女笑曰:「先不要问我,且叫你家主子出来回话。」
家仆面露难色,不敢回复,紫萱早在轿中闻言,便下轿出答:「我便是刘府
长女刘紫萱,有甚要紧事?」
婢女立于马上,微微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示给紫萱:「我乃太安公
主府中婢女,特受命来接阁下轿子中人,请恕无理。」
刘紫萱蹙眉不悦:「虽是如此,却也没恁地听说拦路要人,我轿中人十分重
要,不可就此被你接走。」
婢女怒道:「放肆!长公主要人,你敢不给,莫非想造反乎!」
此言一出,身后仆人皆拔刀而出,然而却尽些是女子,紫萱虽然恼怒,却不
敢与皇亲室刀剑相对,正局面僵持着,忽然从后面悠悠然打马上来一个女子。
「姐姐,何必生气伤了和气,妹妹给你赔不是了。」
众人忽而闻到一股琼香,原来正是太安公主,论起辈分,她与紫萱是平辈,
但她是先皇的女儿,因此众人皆不敢造次,各自收了刀剑慌忙下拜。
紫萱也施礼道:「拜见长公主。」
太安公主轻笑一声:「姐姐近日身子如何?」
「蒙公主关心,甚安。」
「是吗?不见得哟,姐姐似乎上火了脾气也大些了,可要注意多饮些热水才
是。」
这番话挤兑得刘紫萱无言以对,太安公主也不瞧她脸色,依旧问道:「轿中
女子可是广寒宫倾城宫主是否?」
紫萱轻咬玉齿,无奈答:「是……」
「嗯哼,且叫她出来回话。」
「回公主话,她……她受了惊吓昏过去了,我正要带她回去歇息。」
太安公主微微一笑:「这样正好,我与她乃是旧相识,如今我且带她回我府
中,也好叙旧,来人……」
眼看几个婢女将人抬出,刘紫萱又急又气,可是身边的家仆都不敢妄动,因
为对方乃是皇室公主,只能咬牙切齿急道:「公主……」
太安公主摆手笑曰:「此后就不消姐姐分神了,本宫自然会好生照顾她。」
「走!」
一众人马风风火火,来去匆匆,只留下刘紫萱气得小脸煞白,却又无能为力。
婢女们将倾城宫主放入轿中,太安公主也下了马,心想:「我倒要看看,传
说中雍州第一美人长得什么模样。」
于是她也钻入轿中,掀开凝儿面纱,不由得心中一惊:「好一个标志的美人,
难怪那畜生心这么急,就是见我也不曾殷勤想念……」
想着想着,竟然有些妒忌,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柄长如手掌的匕首,暗忖:
「我若将她这张美人小脸划了,那畜生知道是我做的,必然要恨我一辈子!」
这样想来,她又不敢造次,将匕首又收了,吩咐外边起轿,打道回府。
第八十七章、情敌
黎明初醒,一缕晨光透过绣花纱窗照进了兰房,温柔地透在天仙美人的娇颜
上,金色暖阳附在仙容,显得格外幽静。
倾城宫主从床上惺忪睁开眼,头脑昏沉,仿佛还沉浸在某个梦中,在梦中,
她似乎又重历了以往分别的伤心事,在撕心裂肺的不舍当中又忽然惊醒。
美宫主轻轻揉了揉星目,视线模糊不清地扫过四周,一片暗红色的帷幔掩盖
住了窗外的光线,房间里弥漫着花香和熏香的混合气味,令人感到恍惚。
「这……我这是在哪……」
倾城宫主自言自语,娇懒着只觉浑身无力,勉强起了床,掀开红色帷幔,只
见四周墙壁上挂着横七八竖的刀剑,周围两旁还摆着兵戈长戟,既像女子的兰房,
又似男儿的练功房,十分违和。
正疑虑间,猛然想起昨日刺杀刘正卿未过,被人从身后偷袭迷晕,脑中昏沉,
这时想来,只觉惊悚一身,忙扯衣裳检看自身,还好里外完整,不曾被其他男子
辱没清白。
美宫主长吁一口香气,那刘正卿垂涎自己已久,若是落入他手中,难保不被
他所玷污,可如今这房里刀剑与女子气息都有,幽静的兰房里倒有几分肃杀的凛
冽,叫人不寒而栗。
这时,屋外走来三个侍女,领头的正是昨日指着刘紫萱要人的婢女,她年纪
不大,脖颈却仰得很高,见到倾城宫主也只是微微施礼。
「正巧儿,主子差事奴儿来给姑娘擦身子,如今姑娘儿个醒了,就请自沐罢
!」
倾城宫主警备凝神,问曰:「尔等主子是谁?我如今又是在哪?」
那奴婢笑靥靥,语气却不善:「姑娘不必多疑,有甚事去请奴儿主子便是,
我只被差来请姑娘沐浴身子,其它一概不知。」
倾城宫主哪里肯,人生地不熟,自己乃是千娇之躯,若是给人看了也是污了
清白,往后还怎有脸面与情郎相见,当下是万分不肯。
「不管你们是谁,反正,我要离开这。」
说罢宫主朝着门外就走,几个丫鬟急了,连忙冲上去拦住,为首的丫鬟叱道:
「不行不行,你不能走。好你个不懂礼的客人,我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你却如此
不近人情,还说是什么宫主,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
美宫主看她年纪十分小,声语却又尖又长,不由得星眸怒视,娇叱曰:「你
是哪里的婢女,竟像个泼妇一般,若是在我宫中,必要将你掌嘴二十,你既不叫
你主子来,我便要走,若何?」
她见几个婢女仍旧不肯让步,恐怕对自己生难,于是顺势扯住墙壁刀剑,拔
出剑鞘,举姿作势,只是浑身酸软无力,倾城宫主也只是虚张声势,其实外强中
干,难以长持。
那婢女心慌,暗思道:「果然!果然!主子教我来试探她,我原来不信,谁
想她竟如此刚烈。」
她不由得心中暗生佩服,于是转头对两个婢女说:「你俩去告知主子,就说
倾城宫主醒了,请她来见。」
两个丫鬟领了命,点头放下木桶去了,倾城宫主还是没有掉以轻心,虽然她
在世上行走没有几回,但是子衿却教了她许多,她也常铭记在心,因此面对生人
不敢轻信。
那婢女正色道:「奴儿本叫青花,方才有失冒犯,恕罪恕罪!」说罢顿首施
礼,倾城宫主微微蹙眉,轻启玉齿,问曰:「你主子是何人?男子或是女子。」
青花道:「我主乃是先帝嫡女,当今皇上亲姐姐,敕命太安公主,昨儿个见
你被刘家人挟持,特意出面救了阁下,实在没有恶意,望宫主明理。」
倾城宫主暗思:「昨个明明是我刺杀刘正卿,她怎么说是我被挟持?刘正卿
再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和她主子有血脉之亲,难不成她们有仇,特意来拿我制
衡么?」
虽然不懂,倾城宫主也不便明说,只是微微点头,宛然道:「原来如此,倒
是多谢你们主子美意,只是我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在此,昨日恩情容来日再报,
今日就请让我离开可好?」
青花轻笑着摇头:「这个,奴儿可作不了主,等待会儿我主来了,请宫主与
我主说罢。」
说毕,青花拱手告退,只留倾城宫主一人,她轻叹一声,将剑放在桌上,只
恨自己宝剑不在身旁,不然何须与这些凡尘俗子多费口舌。
不多时,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着清凉的女子,她个子不高,却十分显活泼,一
进门便呵呵一笑:「想不到雍州美人也喜爱刀剑,真叫人开心。」
倾城宫主答曰:「可惜你此处之剑皆是劣品,不堪入目,假以时日,必送一
柄宝剑予你以示恩情。」
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问道:「阁下便是太安公主?」
太安公主还未说话,身后丫鬟娇叱道:「既知皇室,怎不下拜,如此无礼么
?」
「嗯?」太安公主疑惑地侧目瞟视了丫鬟一眼,她立刻惶恐不安,跪倒在地:
「奴婢失言,请公主责罚。」
倾城宫主轻笑说:「漱凝久未应世,疏懒成性,望公主勿怪。」
她虽这样说,却仍旧十分高傲地不肯低头,只因她身高挺美,将盖过太安公
主半个额面,胸脯又饱满硕美,纤姿美色,长久处在天山宫中,尊位甚高,因此
也视皇族贵戚为黄土。
太安公主也不示弱,反口讥讽道:「我这丫鬟也是,平日就口直心快,没甚
礼数,弄得本公主也常常头疼无奈,不过下人毕竟是下人,没有礼数也很正常,
只是该打还得打,毕竟不打不成人,宫主,你说是也不是?」
倾城宫主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不过当下也不与她计较,只是冷哼一声,说
道:「听说昨日乃是公主救了漱凝,十分感慕,只是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如今特请告辞,请公主应许。」
太安公主笑盈盈不置可否,走到她身后椅子上坐下,款款而谈:「虽然我不
知道你与刘家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刺杀刘正卿的事总归是瞒不住的,你
就不怕他们到时候将你抓了?」
「那个就不饶公主费心了,我自有主张。」美宫主仍旧要走,而这时太安公
主也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没法留住她,她顿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要走?去哪?
就不怕被刘正卿抓住,强行要你与他成亲?」
刘正卿爱慕倾城宫主早已是天下皆知,倾城宫主心里是一万个不愿,但是也
不愿被人指指点点,她蹙眉回首冷道:「请恕漱凝无礼,你们这些好事之人怎么
整日尽关注这些风言风语,我早有话语,何须尔等闲语?」
太安公主不动声色,挥手示意婢女散去,然后才道:「我如果说,我是为你
着想,你信还是不信?」
倾城宫主半信半疑,心怀戒心道:「我从来不曾见过你,你也不曾是我的谁
人,我如何信得了你?况且我就算信你,又如何?你这样留我在此处,又是为了
何事,这些我都不知,又如何好信你。」
太安公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口中闷道:「你以为,我有什么好救你的?
你被刘正卿害了,或玷了身子,我又有什么不平,无非……无非是……」
她说着,咬了咬唇,又心有不甘,一时只觉十分嫉妒倾城宫主,恨不得要将
她卖到娼家才好,却又心生苦楚。
「罢了,不说也罢。」
太安公主突然愤愤然红了双眼,转身走出兰房,只听门外大声呵斥:「青花,
将刚才那多舌的奴才拉下去掌嘴,教她如何做人,省得我心烦!」
房内,倾城宫主却也不知所措,两个女子明明是交恩之情,却为何一见面就
仿佛遇敌一般,你明讽来我暗讥,几句话也说不到两处,倒惹得两人都忍不住心
生愤愤。
按照倾城宫主的秉性来,她虽待人清冷,但并不恶毒,只是威胁到她清白之
躯,以及心爱之人的时候才会勃然发怒,而太安公主自小便喜好刀剑,爱交忠贞
豪爽的女子为友。
方才听闻婢女说倾城宫主如何刚烈守节,不肯宽衣沐浴的模样,她从心底发
出敬佩与慕仰,想结识她,但一见面就想起那个小贼,不由得心里也开始妒忌起
来,一股无名怒火与委屈也在心里生了起来。
「混球,要是哪天被我捉住,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叫你还到处勾搭女子!」
太安公主红着眼,眼中噙着泪,却又慌忙擦拭了去,不敢让人窥见。
第八十八章、红颜
此后几日,太安公主只吩咐府中家奴好生照料赵漱凝,凡其需求无所不纳,
只是不肯放她离去。
一日,倾城宫主闲闷心烦,自在后院闲步,身后还有府中丫鬟跟从,忽然闻
听得刀枪箭射之声,于是回首问曰:「你们府中还有兵士?」
府中丫鬟回道:「此并非是兵士舞器,乃是我主与下人试炼武艺。」
倾城宫主疑惑称:「你家主人贵为皇室公主,又无用效力于疆土,何故吃力
练艺。」
丫鬟们左右面面相觑,一奴上前合道:「宫主此言差诶,我主乃是先帝之女,
不让须眉,更何况她自幼便好胜男儿一筹,意性好爽,怎么能说无用。」
倾城宫主不答,往前再走十几步,只见假山当中太安公主正与府中婢女比试
射箭,见到美人前来,便示意左右侍立两旁,往上前来。
「漱凝小姐怎么有心来此,莫非是专程来看我练艺?」
太安公主自信高笑,额头上香汗淋漓,却显得异常飒爽,虽然还只是初春,
她却早早换上了短衣,单薄却不失豪情。
倾城宫主淡淡道:「无事消遣,公主又不肯小女离去,只能随步散心尔。」
太安公主并不正面理会她的说辞,只是一指木靶,问曰:「素闻倾城宫主文
武二艺全才,不然肯否赐教?」
宫主不答,只微微一笑,探手示意,太安公主心然,交付自身所属长弓,只
见倾城宫主取一只长箭,走开五十步,毫无须臾犹豫,拔弓射之。
噔!
凤角弓鸣,满满当当,正中靶心。
太安公主笑而赞曰:「果然弦无虚发,似漱凝小姐这样的美人,就是天下也
是少有的,就是不知师从何人?」
美宫主轻笑道:「我知世上人最重出身,特别是皇族中人,无不是请名师指
教,然而我却认为师从何人并不重要,乃是人自身的秉性与勤悟如何。」
「说得也是。」太安公主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不讲究师从何人也
是不行,譬如被不知哪里来的流寇教导也算是师么?被江湖上的小贼教导,那也
算是教导么?」
倾城宫主脸色微变,冷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莫非是公主以为我才艺不
精,故而取笑么。」
「哈哈……本宫实在没有,论武艺我知晓漱凝小姐确有几分本领,只是我并
非在谈论倾城宫主你,而是在谈姓谢的小子。」
「什么?」倾城宫主大惊失色,惊喊出声来:「公主你……」
俗话说关心则乱,她这样一慌乱,倒让太安公主不慌不忙了,她嘴角微扬,
走到一旁坐下。
倾城宫主心中七上八下,照她的意思,子衿必然是和她有什么牵连,可是子
衿却从来未和自己说过,一想到这里倾城宫主便生出委屈来,但转念一想对方未
必,于是暂且收拾心神,也款款坐下。
两人相互注视良久,都不曾言语,倾城宫主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却一无
所获。
这时一阵香风吹过,在两个美人之间吹拂,扬起二人的秀发。
太安公主张口说话,只是话题却与姓谢的无关:「倾城宫主既然是被雍州百
姓称作第一美人,想必也学过古词经典,不知可否赐教?」
倾城宫主不悦道:「什么第一美人,漱凝不敢领受,公主也不必捧杀我,有
话尽言即可。」
「好!爽快,不过虽然宫主这么谦虚,但依我看来称一句美人并不为过分,
我可以古人五大美人与你比较之,不知宫主是否介意?」
美宫主冷笑了一声,沉声道:「有话尽说,何必吞吞吐吐。」
太安公主哈哈一笑,谓宫主曰:「本宫自幼在皇宫里长大,凡民间里搜罗上
来的良人,贵人,妃子等女子看了也不知数万,唯有在王母殿中看到的美人画像
惊为天人,我今以五位古美人与阁下相比较之……」
她见倾城宫主并无动作,便欣然自顾自言:「第一位便是西施,有诗曾言:
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
「何解?」倾城宫主不动声色,只是装作不懂看她如何表演,太安公主笑道:
「这不是明摆着么?漱凝小姐是一代倾城,西施也是一代倾城,然而不同的是西
施被范蠡差送给了吴王,落得个所托非人的下场,这样貌美又有什么好?却还不
如东村的效颦女,至少长寿且安康。」
倾城宫主思索道:「所托非人亦然可悲,然而西施却也心系家国,若无自愿,
怎么秽乱后庭,为国报仇?并且长寿未必见得快乐,须知古人宁玉碎而不瓦全,
此等女子,漱凝怎么与之比较?」
太安公主闻言,不免赞赏之眼色以待倾城宫主,她轻笑着继续说:「既然如
此,请听本宫再言,这第二位便是虞姬,诗言:肠断乌骓夜啸风,虞兮幽恨对重
瞳,黥彭甘受他年醢,饮剑何如楚帐中,怎么叫人可悲可叹!」
倾城宫主摇头叹曰:「不然!虞姬虽然香命早陨,然而霸王对彼亦是真心,
二人皆是刻骨铭心,甘愿同死,此等美人,漱凝只恨不能……」
她说着忽然顿了一下,脸色也微红,语声也小了些:「漱凝只恨不能有虞姬
之命,又何敢与之比较?」
太安公主吃惊地瞠目结舌,然而却沉默不敢多言,默了一会又说:「若以明
妃比喻如何?」
倾城宫主叹曰:「昭君之夫终究是天子,天子爱女子好比爱百姓,时而爱,
时而抛,终究当做财权,怎么如之爱妻也?公主,你所比喻三位女子,皆是红颜
薄命之人,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必避重就轻,你适才讲起子衿,又引出这几个女
子,令我又想起他来,却是何意?」
第八十九章、三年前
太安公主闻言,毅然声起:「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绕圈子了,诚如漱凝小姐
所言,自古红颜薄命,不止西施、虞姬、王昭君三人,倘若如红拂女抉得如意郎
君,二人厮守终还则罢了,但恐如绿珠、黛玉等女子,因所托非人,才芳年香消
玉殒,倾城宫主怎能不引以为戒?」
倾城宫主大为不悦,叱曰:「公主所言,难道我遇人不淑,贻误终生了?」
「正是!」
「你……」倾城宫主怒上心头,然而忽然转念一想心觉不对,对方这样说明
摆着是说子衿的不是,可是这又是为何?自己与她非亲非故,又无仇怨,为何来
管自己?难道她……
想到这里,倾城宫主冷笑道:「我明白了,原来是刘正卿派你来作说客,想
引我与子衿生出嫌隙,原来如此,我道怎么你要这般阻挠我离开,又以言辞离间,
恐怕你是受了刘正卿的好处,想使我生二心。」
见到计策被戳破,太安公主也不故弄玄虚,她惨笑了一声坦然道:「是!我
是想你离开谢子衿,然而却不是为了刘正卿那小杂种。」
倾城宫主愕然道:「那是何为?」
她沉默了片刻,挥手示意下属众婢女:「你们都下去吧。」
「是。」
左右退去,只留两人在假山中,倾城宫主不解何意,不动声色看着太安公主,
只见她忽然解开腰束,随即宽衣解带,倾城宫主急忙问道:「你这是……」
「别紧张,我府中尽是女子,就算给人看去也无妨,我要你见的是这个……」
不一会儿,太安公主便露出上身的雪肌玉肤,白露露好似乳鸽洁亮,白里透
粉,但随着她的转身,倾城宫主看到了令她今生难忘的画面。
在太安公主的背后,有着一大片的灼伤,那些陈年依旧的烧伤已经和新长出
来的肉连在一起,留下了成片的疤痕,看着让人心生怜悯。
倾城宫主还在诧异的时候,太安公主已经不动声色地将衣服穿好了,她平静
地说:「这就是为什么,如果不是姓谢的那小子,我可能已经死了,所以我救你,
并不是为了你,明白么?」
倾城宫主沉默了片刻,问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太安公主端起水杯引了一口,缓缓道:「一年多了,现在有时还会引起痉挛,
不过……」
她笑了笑:「对我来说,已经很幸运了。」
「所以,你救了是为了抱子衿之前的恩情么?」
太安公主道:「我想你不知道,我背上的疤痕,正是拜姓谢的小子所赐。」
「啊?」倾城宫主震惊不已,「这……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今日权且说到这里,本宫也要休憩了,来人……」
太安公主忽然话锋一转,引来婢女:「公主有何吩咐?」
「将倾城宫主送回屋里,本宫乏了,今日歇了吧。」
……
夜月当空,佳人如斯,倾城宫主立于窗前,心中惆怅,想起白日太安公主和
她所说的话,字字句句无不是在说谢子衿为人不良,自己所托非人,可是仔细想
想又觉子衿不是那种人。
「她莫不是在诓我?」
倾城宫主回到床上,遥想两人相识,点点滴滴,现在想来尽是美意,不免笑
容挂在唇角,想那坏人爱自己时,任意轻薄,又处处疼爱,叫自己爱恨交加,发
觉时已然无法逃脱,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了。
想着想着,美人脸上尽是娇羞与嗔爱,想起他常吟的诗词:莫等闲,白了少
年头,空悲切。
今番又被人留在府中,竟然与三年前一样。
三年前……
刘府,平日里府中并无闲语,无非是些日常琐事,下人们也懂得府中规矩,
不敢议论是非,但是近日却传出一些风闻风雨。
「听说这几日府里来了位倾国倾城的小姐,和咱们家紫萱小姐关系匪浅,是
不是真的?」
平日里只管门头打扫后院的胖丫鬟好奇地问前门坐堂的门夫,那门夫脸上弄
出不屑地表情,戏悠悠地说:「和你?说不着。」
胖丫鬟不肯死心,仍旧紧巴巴地撅起嘴问:「我听伙房里的三丫头说,那新
来的小姐美的很,就是当今封了诰命的皇后也比不过她,是真的不是?」
门夫挑了挑眉,尖牙嗤道:「切,她一个在伙房里负责给主子递食儿的小丫
头,懂得什么?她难不成还见过皇帝的后宫么,瞎胡咧咧什么呢!」
「嘿嘿嘿……那不还得问你吗?」胖丫头嘿嘿赔笑着说,「我一个扫地的下
人,哪里比得上您见多识广,我就不信三丫头吹得牛,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就她认得几个字,在我面前逞能,美得她。」
胖丫头一边笑意连连打压着伙房的丫头,一边还不忘吹捧两下门夫,那门夫
咧嘴笑了笑说:「她么,倒也没瞎说,倘若是咱们主子娶了,倒也不俗,恐怕也
能得几两赏钱。」
「怎么说?」
门夫笑道:「你傻呀,那美人比咱家小姐还要美上几分,若是咱们主子真要
娶她过门,那咱们作下人的还能没几个赏钱么?」
胖丫头怔了一会儿,她原本只是听说来了位沉鱼落雁,花容月貌的小姐,本
着好奇想打听一下到底长什么样,谁知竟然里面还有这个门道。
门夫见她没说话哈哈一笑:「胖妞儿,你真还认真上了呀?」
门夫只道是开个玩笑,毕竟这少主娶妻之事哪里轮到自己说话的份,可是说
着无心,听者有意,胖丫头心里不免想入非非,一是想见识一下美人美诶能到何
种境界,二是倘若真如门夫所言,那么自己趁机求个情为自己赎身,也能寻个男
人嫁了。
想到这里,胖丫头也忍不住躁动,早早来到了伙房当中,伙房里除了烧柴的
伙夫,还有三两个备菜的丫鬟,三丫头与胖丫头关系最好,见她早早来了,便忍
不住笑着嗔道:「你这胖妞儿,这么早来作什么,火还没生呢,哪有吃得给你?」
胖丫头笑靥靥地走过来说:「我不是来找吃的,我是来找你。」
「找我?找我不就是为吃得么?」三丫头笑道,惹得几个切菜的姐妹也忍不
住笑了起来。
胖丫头憨憨地笑了两声,拉着三丫头的手说道:「你过来,我有两句话与你
说。」
三丫头没她力气大,扭捏了两下还是被她扯了出去,只是嘴里还尖尖着说:
「做什么呀,我这还忙着备膳食呢!你若害我误了时辰,看我不禀告老太太,怎
么罚你。」
胖丫头摸着三丫头的手背赔笑道:「好三儿,你莫生气,你听我讲,早上你
曾与我说得美人,我实在是想,求你想法儿让我见一见。」
三丫头憋着笑,闷着眉答:「我有什么法子,你若要见你自己去寻就是,我
中午还见她在房里呢!」
胖丫头急问道:「那她是不是你说得沉鱼落雁,美貌似月的模样啊?」
「哼,我早不告诉你啦?你不信,我有什么法子,随你信不信。」
胖丫头嘿嘿笑道:「三儿,你有什么茶水,好歹让我送一回,我瞅一眼,这
辈子记得你的好。」
三丫头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你又不是男儿,有什么好瞅的,再说我干
嘛要你记得好,总得给点实惠的吧。」
胖丫头愣了愣,不知所措,三丫头哼道:「没什么事我得回去做活了,不然
老太太非罚我不可。」
「等等……」胖丫头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支胭脂出来,「三儿,你不是
就想要这个么?」
三丫头接过来之后坐看左右,狐疑道:「不会是哪里捡来的糊弄我吧?」
胖丫头急道:「你看清楚!这是我花了好几个月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水缮
坊的好玩意,我自己都舍不得用几次,你不要还我。」
说罢伸手去抢,三丫头连忙将手往衣兜里揣,脸上喜滋滋地笑道:「我与你
闹着玩呢,那好吧,看在咱们俩关系这么好的情分上,我给你想想办法吧!」
第九十章、流落刘府
砰!砰!
「小姐,我给小姐呈汤来了。」
门外,毕恭毕敬的胖丫头心中惴惴不安,似乎是自己做贼心虚导致说话有些
颤抖,也或许是抱有十分大的期待导致她有些兴奋和紧张。
屋里没有回应,正当胖丫头准备重复一遍的时候,从里面传来了如同天籁之
音的答应声:「进来。」
吱呀……
屏门打开,胖丫头将汤壶端上桌子,透过帘子可以看到里面隐约的倩影,只
是有些朦胧,紧接着又传来那好听如流水打在鹅卵石上的声音。
「可是刘小姐的心意?」
「啊?」胖丫头突然有些猝不及防,只能糊里糊涂地答应:「啊……是……
是……」
「如此,巧灵谢刘小姐心意。」
虽说如此,帘里的巧人依旧没有出来,胖妞儿有些着急,一是见不到美人自
己心有遗憾,二是自己几个月的体己钱花得实在冤枉。
她大着胆子唤了几声说:「小姐……我们小姐曾告诉我说,要亲眼看着小姐
喝了,不然就要责罚我。」
帘子里的人顿了一会,随即款款走出,胖丫头心虚说道:「请小姐用汤。」
只见帘子里走出来的人儿如月里走出来的一样,琼姿花容,亭亭玉立,肌肤
如水中宝玉,发如尊室皇贵,身披玉霞,面如娇娥,活脱脱仙子容尊,走路雅中
飘香,款款窈窕。
而这美人正是倾城宫主,只是刘府中的人还并不知晓。
胖丫头看得一时目瞪口呆,忘却了声息,而面前美人正要落座,忽然门外走
来一尊小姐,身材高挑,正是刘紫萱。
她见有下人在此,微微皱眉,正要启齿说话,美人抢先道谢:「姐姐如此关
心巧灵,倒叫我无以为报。」
「这……没什么,不足挂齿尔。」随后她轻轻挥手,示意胖丫头先下去,随
即说道:「我因有些事走脱不堪,因此不曾来看你,你来府中两日,住得可好么
?」
倾城宫主不卑不亢道:「承蒙姐姐关心,巧灵住的十分好,只是我尚有要事
在身,所以……」
「大夫说你身子不好,乃是要休养几日才好,你且放宽心,安歇几日,再说
不迟。」
「可……」
倾城宫主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都被刘紫萱打断了,倾城宫主年少,一时负气
出走,当下其实也并无个去处。
自母亲七年前飞升成圣之后,除了宫中大小魔女及十几宫女守护着她,只有
一望无垠的漫天飞雪与北国风光,白茫茫一片十分寂寥,令她只叹生来无趣,虽
然宫中锦衣玉食,但长此下去,就算不会被寒毒侵蚀玉体,也自然会空老雪宫,
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趁着大小魔女下山贩售雪山药材的时候,倾城宫主谎称出游踏青,然
而中途私自下山,离了天山,起初还觉十分新鲜,然后走了几日,有歹人见她美
貌,欲图美色,再加倾城宫主身上未带银钱,最终昏倒于荒野之中。
那十几歹人见状垂涎美人姿色,欲上前时,不想倾城宫主有护身宝剑,名唤
青玉,乃是紫薇仙子飞升之时所赐,自有灵气,斩退众寇,杀伤八九人,其余各
自哭爹喊娘,溃散奔逃。
夜里时,有刘府大小姐刘紫萱拜婶娘回雍州,于秦川谷内逢见落难宫主,有
下人禀之,因此带救回刘府。
方倾城宫主入刘府堪堪几日,寻不见娘亲所予宝剑,刘紫萱特来还给,她又
吩咐下人好生照顾巧灵小姐,便先行走了。
回到前堂的时候,焦急等待的刘正卿正坐立不安,好不容易见到姐姐便急忙
迎了上去。
他一脸期待地急问道:「姐姐,她答应了没有?」
刘紫萱笑道:「怎么,你如此心急?」
昨日才见过倾城宫主一面的刘正卿此刻有些青涩,转过身不好意思地回答:
「这……姐姐何故说这话,倒叫小弟不知怎么回答。」
「怎么,昨日方见一面,今日就急着要我这个做姐姐的去提亲,难道也说不
急么?」
刘正卿青涩一笑,叹曰:「哎呀!姐姐你就别笑话小弟了,快说快说,巧灵
小姐她到底答应了没有?」
刘紫萱也是第一次见到弟弟这么着急,于是也莞尔一笑道:「我方才见她,
她只说要走,我为安她的心,便好言劝她多住几日,还未来得急说,她来府中才
几日,你这般着急,恐怕要吓坏人家。」
刘正卿顿时闷闷不乐,哪里还听得下她后面的话,自从昨日见到这位倾国倾
城的美人之后,他立刻就满脑子都是她,书也读不进,曲也不会弹,寝食难安,
夜里到天明才睡了一两个时辰,又堪堪初醒,一早便来缠着姐姐替他提亲。
照理说刘正卿的年纪也堪娶女子为妻了,但是这一两日之前未免仓促,刘紫
萱见他闷闷不乐便道:「这位小姐虽然是流落荒外,昏迷之时被我遇见,但是言
行举止十分得体,你若娶之也不辱没刘家,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怎样也
要禀明父母才是,怎能如此着急。」
刘正卿一听喜出望外,立刻拉着姐姐要去请求父母下聘,刘紫萱哪里肯,呸
道:「说你浑,你却真的浑!我刚说你你却唐突,也不知巧灵是何心意,她若不
肯嫁你,你却这样着急下聘,到那时我们刘府岂不是闹笑话了。」
刘紫萱蹙起秀眉,言辞激荡,颇有秀家女子大风,尽管刘正卿那时也正值年
少方刚,但在姐姐面前却还是心有敬畏,只能唯唯诺诺不敢顶嘴。
见到刚刚鼎冠成人的弟弟气馁的模样,刘紫萱也不便太多打击,只能叹道:
「正卿,你既已是刘公子了,凡事便不可仓促,圣人曰:三思而后行,再斯可诶,
你若果有恒心,自当以圣感女子之情,天下窈窕女子,谁不倾心?」
此话惟贤惟德,振聋发聩,只是刘正卿虽知其理却不行其道,面上答应称喏,
心里却不然,思忖道:「天下女子,哪一个有巧灵小姐美貌,我曾见皇后貌美,
也不过如此尔尔,我若不娶巧灵,此生枉诶!」
于是,刘正卿此后每日皆往院后,只求拜见倾城宫主,想打动她的芳心,只
是他却不知,府中这时却来了一个窃玉小贼。
这正印了古人之言:一日纵敌,万世之患。
第九十一章、正卿求面
为了倾城宫主安心住在府中,刘紫萱特意给她配了一个照顾她饮食起居的通
房丫鬟,喜儿。
这通房丫鬟乃是与主子食则同堂,寐则同寝的心腹丫头,如果有朝一日倾城
宫主嫁了夫君,那喜儿自然也是可以同房行乐的,地位仅次于妾室。
然而倾城宫主乃是万分自爱之人,她言道:「莫说我此生寻不寻男子作丈夫,
就算是女子与我同床,肌肤切透,我名节何存?因此你只是伺候我饮食即可罢了,
其余不必担忧。」
喜儿闻言,只怕是她以后挑出自己的刺儿来,因此回禀刘紫萱,哭告自己不
堪伺候巧灵小姐,紫萱闻后,叹曰:「贤淑良德之女,难怪正卿奇异所求,羡煞,
只恨我身女儿,不然必爱之。」
因此不究喜儿过责,只要她好生伺候倾城宫主起居膳食便可。
一日,早膳用后,喜儿自屋外来请安,说道:「胡姑娘,刘公子今日又自在
门外等候多时,求请拜见。」
倾城宫主思虑:「这几日他府中公子常请会面,我因男女有别避而不见,然
而几次推脱终是不妥,恐刘府人背后说我不懂礼节,倒显得我矫情自傲了。」
于是隔着帘子对喜儿说:「既然如此,就请刘公子在院中稍后片刻,待我换
件衣裳见他。」
喜儿闻言回禀少公子,刘正卿得回音,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让随从整理衣
冠,生怕不合礼数唐突了佳人。
不多时,从阁楼上款款走下一个窈窕仙子,身披青蓝绰衣,白嫩细指,宛然
水仙,走到近前,微微颦腰施礼:「见过刘公子。」
刘正卿心花怒放,瞠目结舌地瞧着美人,飘飘然不知何处,好在随从轻轻咳
嗽一声,将他挽回心境,连忙上前欲挽手美人,却又怕唐突了,只好顺随挥手道:
「不敢……不敢,巧灵小姐真是美若仙河,请上座……」
刘正卿指向院中石桌,吩咐随从看茶,倾城宫主缓缓坐下,绰手拂袖道:
「巧灵叨扰多日,烦公子心系每日往见,然而我身体不适,卧病不能见人,望公
子恕罪。」
「呃……哈哈……哪里哪里,只是小生数次求面,恐唐突了小姐,应是小生
该当赔罪才是。」刘正卿急忙回应,只是惊叹倾城宫主美貌,又见她举措优雅,
于是心中荡漾难抑,不想冒昧佳人,却又目不转睛直直盯着倾城宫主的容颜。
二人互相客气一番,皆无所言,气氛一时冷场,倾城宫主并不正眼瞧他,只
是眼角余光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颇有无礼,不免心中微微嗔怒,又不好发作。
于是倾城宫主说道:「小女初病稍愈,恐不能长面生人,公子若无他事,容
来日巧灵亲自赔罪,今日便失礼了!」
说罢起身就要告退,刘正卿顿时急了,几日想要相见才会见一面,可坐下说
了一两句话就要道别,他心里又急又闷,急中生智道:「巧……巧灵姑娘,且慢
……」
倾城宫主回首应声曰:「不知公子还有甚要事?」
「呃……我……我有一幅古画,只是未有题诗,闻巧灵姑娘也是书香门第,
特来请题诗一首,以备正卿常常效学。」
倾城宫主毕竟食人禄石,不好推脱,于是点头道:「献丑,只是不知古画在
何处?」
刘正卿恐事有变,连忙说道:「就在偏房当中,请姑娘随我来。」
二人互作推让,刘正卿便往前带路,行到地了正要开门,忽然有家丁跑来,
谓刘正卿言:「老爷唤我寻公子去正堂,乃要考究公子今日所学,请少公子随我
去。」
刘正卿顿时气急上头,几乎欲骂,心道:「昨日不来,前日不来,偏偏今日
要来考我,我才与佳人会面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真是天杀!」
于是沉气闷道:「我晚些自会去,你先回去吧。」
可是家丁面露难色,迟疑回道:「老爷他……公子您也知道老爷的脾性,小
的若空手而归,必定要受责罚的,请公子速速随我归去。」
若是平日的刘正卿,此时已然是破口大骂了,但是碍于倾城宫主在旁,一时
不好发作,按下性子粗声沉道:「你就说,我现在有要事在身,请父亲宽候片刻,
我即刻就到,行了吗?」
「这……」家丁犯了难处,偏偏两边都不敢得罪,但是他也更不敢违逆了老
爷的命令,于是也不敢只身回去。
倾城宫主开口劝道:「君子以学为业,既然今日不便,来日再来也是可以的
。」
刘正卿不想错过这个能和惊世美人相处的机会,仍旧不肯,可是这样下去又
显得自己忤逆,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对倾城宫主说道:「既然家父有命要考我
学业,正卿不敢不从,然后面见巧灵姑娘,我心其慰,实在想当面请教,如若可
以,请巧灵姑娘自入屋里,稍候片刻,我回禀了父亲便来,如何?」
「这……」倾城宫主思虑片刻,心想紫萱姐姐待自己不薄,如今她的亲弟弟
有求,自己推辞便不合礼数,于是回应道:「既如此,公子当以孝悌当先,我在
屋中候等公子,若一炷香时间未回,巧灵便自行告退。」
刘正卿大喜曰:「正合我意,就请姑娘稍坐,我去去便回。」
于是吩咐家丁向前引路,携着随从去了,倾城宫主便打开了屋门,只见书房
内整洁干净,清雅娴宽,颇有文香,于是也安心坐下等候。
喜儿除开守候倾城宫主,还有其他些许琐事,见她性子温和好说话,于是也
趁机对她说:「姑娘,奴婢还有些衣裳未洗,趁这个闲空给您告假,待会来接您
可好?」
倾城宫主只是生性对生人凉薄,其实并不刻薄,于是便点头道:「也好,省
得你在此陪我,你且去吧。」
「谢姑娘!」
喜儿得了少许闲空,欢欢喜喜地出门去了,倾城宫主坐在房里半注香的时间,
依旧不见刘正卿回来,正有些倦怠之时忽然闻得阁楼上有些许异动,听声音又不
像是耗子馋猫等小物。
本着少女的好奇之心,倾城宫主踏上房梯,往阁楼爬去,刚爬上了阁楼,一
探头却见一个人趴在梯子上摆弄墙上的画,倾城宫主叱声道:「你是何人!」
只一声,惊得那人回头下看,心里慌张脚下一滑,忽然就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倾城宫主避让不及,二人同时惊喊。
「啊……」
第九十二章、误打误撞
嘭!
那男子只觉自己扑在了软团凝脂之上,轻轻一闻鼻中芳香阵阵,手中紧捏处
滑腻腻软糯绵绵,好似游龙嫩水云间,十分舒服。
倾城宫主哪里被男子这般轻薄过,她顿时羞恼交加,推开男人,站起来怒叱:
「你这登徒子,看我不杀了你!」
说罢伸掌便挥,那男子身手倒也矫健,快速站起翻身躲过,连躲几掌,跃在
角落空中,扶着书架笑道:「干什么呀?摸一摸又不会掉肉,你急什么?我还没
说你泼犯我呢!」
倾城宫主羞怒掺杂,昂首望着家丁打扮的男人怒道:「你叫什么名字,竟然
如此无礼!」
那男子轻描淡写回笑道:「你都没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干嘛要说我叫什么?」
「你……你下来!」
「不,我就不,你能把我怎么样?」
倾城宫主气急败坏,也不顾淑女外形,惊声叱骂:「是好男儿你就下来,唯
唯诺诺像什么样子,有能耐你就下来!」
「嘿嘿……我不是好男儿,我就不下来,有种你上来啊。」
倾城宫主气的怒形于色,见他手中拿着古画,便冷冷嗔骂道:「好!你这贼
子,想必是刘府家贼来偷书画,看我禀明刘府中人,将你拉下去,杖打,鞭刺…
…」
男子依旧不在乎,没心没肺地笑道:「嘿嘿,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不
下来,略略略,气死你气死你!」
倾城宫主气得暴跳如雷,只觉自己遵从母亲的话守身如玉十几年,连手指也
不曾被他人触过,方才却被一男子按在身下抚摸,一时羞愤交加,忍不住委屈哭
泣起来,口中却还接连怨骂:「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拉下去砍头……凌
迟……千刀万剐……啊啊……呜呜……啊……」
男子见她居然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一时也有些尴尬,只是还不自在地笑着说:
「至……至于么,不就偷点东西,没到杀头这么严重吧?」
倾城宫主一听更加委屈,嚎啕大哭:「你这……你这登徒子,你还我的清白
……呜呜呜……」
男子也有些惭愧,当下也跳下书架,走到跟前,见她哭的梨花雨落,楚楚动
人,心中也生出怜悯,安慰她说:「不至于不至于,我们又没发生什么,只要你
不说我不说,碰了碰手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倾城宫主仍旧是哭,这也自然,她视贞洁如命,就连自己的救命恩人刘紫萱
的弟弟要见她,她也说是男女有别,不肯相见,如今却被一个陌生男人压住娇躯,
还在自己胸脯上摸了几下,怎么不令她伤心落泪。
而这男子纵然是花丛当中过,片叶不沾身,但是见到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哀
哭,也只能是委身安慰她说:「你莫要哭了,你这哭若是引来他人,那我们孤男
寡女共处一室,就好比是裤裆上沾了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听到这话倾城宫主果然吓得立刻就止住了哭泣,但是听到他的话粗俗不堪,
她是又羞又气,连忙侧过脸去哼声表示不满。
男子见她不哭了,也放心憨憨笑道:「嘿嘿,没事了吧?没事那我就走了…
…」
他正想趁她害羞的时候开溜,倾城宫主闻言立刻怒视着他,责曰:「你休走!
你污我清白,该当如何?」
「这……那你想怎么办?总不能真落个杀头的罪吧?」
倾城宫主被他气笑了,仔细一打量,面前家丁模样的男子个头比自己还高一
些,只是帽子东歪西扭,穿戴实在滑稽,好歹压住了笑意,勉强叱道:「哼!死
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让我用剑在你身上戳几个窟窿,本姑娘宽宏大量,就不与
你这贱人计较了。」
说罢就地吟法,娇语声声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就从下方飞来一柄宝剑,只见
倾城宫主接住宝剑,扯开剑身,娇声道:「是男子就不要喊疼,待我刺完自会寻
大夫与你疗伤!」
男子一瞧,只见那柄泛着青光的长剑周身碧澈,剑长五尺,宽约两寸,自己
若是被刺一下就消一命呜呼,哪里经得起她刺五六剑?
吓得男人拔腿就跑,倾城宫主于路追赶,口中娇叱道:「不要跑,再跑我逮
住你时必要多挑你两剑,站住!」
三两下赶至楼下,将男子逼迫到角落里,倾城宫主正欲挑剑,男子惊慌失措,
连忙劝道:「等等等等……姑娘你三思,若是我受伤或死,你必脱不了干系,这
样又是何必?」
「哼,你若死,我自当赔命与你,又怕什么?」
说罢也不待男子狡辩,挥剑刺去,而男人眼看自己小命难保,索性躬身向倾
城宫主扑去,她并不想害他性命只是想消自己心头之恨,猝不及防急忙抽剑回躲,
却被男子一把拥在怀里,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你……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倾城宫主惊声尖叫,羞气交加七窍生烟,方才被他轻薄不说,这下又被他揽
在怀中,这下不光想死的心都有了,就连杀了面前的人也毫不在意,可是宝剑握
在手中却无法动弹,只因手腕被他扼住,难以自拔。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倾城宫主的两行清泪又从眼眶里迸溅了出来,樱口中呜咽不已,正当她情绪
激动之时,男人在她耳边一吹,更令她又羞又惊,委屈不已。
「嘘!小声点,有人来了。」
男人说着,她只以为是对方哄骗她,正要发怒,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巧灵姑娘,奴婢来接你了。」
倾城宫主一听,原来是喜儿回来了,她正想呼救,男人却说:「姑娘,实在
是我过错在先,不该冒犯到你,可是如果现在让别人看到我们俩现在这样,恐怕
对姑娘的清白有所不利啊。」
倾城宫主又哭又怒:「你……你这畜生!你快放开我,不然我一定要杀了你
。」
「放开你可以,可是孤男寡女,你当真不怕别人说闲话么?」
这话倒是提醒了倾城宫主,自己和一个家丁不三不四,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她立刻整理了一下声音,高声回应外边的喜儿道:「喜……是喜儿么……你
先回去罢,我再等候一会刘公子。」
喜儿回答道:「紫萱小姐曾告诫我不可离开姑娘,我进屋里来陪侍姑娘可好
?」
说罢走来就要开门,惊得倾城宫主顿时尖叫:「不……不可……你……你自
回去罢,不要惹我生气,不然我必要去告你的状。」
「这……」一番话说得喜儿踌躇不敢推门,只能回应道:「那……好吧,姑
娘你自个儿当心路,奴婢先回去候着您了。」
随着脚步声踢踢踏踏走远了,倾城宫主悬着的心也稍稍安了下来,只是如今
屋里一男一女正以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架在角落。
男人的一只手按住了倾城宫主的手腕,一只手扶着她的纤腰,两人之间的距
离不过几寸,可以互相闻到彼此的呼气声,倾城宫主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闻到
男人身上的气味,不禁羞得头也不敢抬。
而男人一边嗅着美人特有的处子异香,一边低着头看着倾城绝姿的美人容颜,
不觉有些呆滞。
「你……你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倾城宫主羞涩地说着,星眸不敢与他
热诚的眼神对视,似乎自己心虚做错了什么一样,反倒角色互换了。
男子看得入了神,细嗅着美人的发香,呢喃着:「你好美,我可以吻你一下
么?」
「什么?」倾城宫主面赤耳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初次见面的
男人脸皮简直厚得厉害,说是天下最大的登徒子也不为过。
「你……你你你……你放肆,快放开我!」
倾城宫主顿时有些结巴,可是男人依旧笑着说:「你是我见过天下最美的女
子,我实在想亲你一下,可以吗?」
「不……不可以……你……唔……」
还未来得及反抗,薄如蝉翼的樱唇就被男人厚厚的嘴唇映上,紧接着粗糙的
舌头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仙姿绝色美人的檀口,与她那香滑柔嫩的小舌缠绵在了一
起。
在这个过程当中,倾城宫主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她仿佛经历了晴天霹雳,被
男人亲吻的一瞬间就吓得六神无主,根本没有反抗的意识了。
等到男人品完了她甜滋滋的嘤口离开时,她还大脑中一片空白。
「记住,我谢子衿不采无名之花,今日以后,我还会来找你的,放心,我会
对你负责的……小美人……」
男人在留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去了,而倾城宫主许久之后才恍然初醒,可是泪,
已经流满了面颊。
「啊……我一定……一定要杀了你!呜呜……」
第九十三章、误解
自那日后,刘正卿一直闷闷不乐,在接受父亲考学的时候心不在焉,心里想
着巧灵姑娘的容颜,导致经常答非所问,又忘词忘语,不仅挨了一顿训斥,就在
他心急火燎回到书房的时候,却发现巧灵早已离去了。
就在他下午去找巧灵姑娘想与她道歉致意的时候,喜儿却将他拦在了院外,
只说胡小姐身体不适,不能面客。
接连几日,正卿每日求见皆是如此回应,急得他隔着院子朝屋里喊道:「巧
灵姑娘,那日的事实在是正卿抽不开身,有负姑娘等候,正卿知羞知错,只求姑
娘保重身体,勿要烦恼伤身!」
只是刘正卿哪里晓得,倾城宫主怎会为他些许小事伤心,她这几日连喜儿也
不见,泪水早已打湿了枕头,心中怨恨那个夺走她初吻,轻薄她的家丁。
当喜儿告知刘正卿,巧灵小姐已经两日滴水未进的时候,刘正卿还以为是她
在生自己的气,他又是高兴又是哀愁,一方面是以为她在乎自己,一方面是以为
自己没守信用,导致她记恨自己。
于是刘正卿便不再回去了,彻底等候在院外,让喜儿告知她:「若巧灵小姐
还不用膳,他也陪着她一起饿死。」
谁知倾城宫主听到这话之后,连带着几日的委屈,愤然哭道:「他是何意,
当我为他何人?你去说他,叫他快快离去,省我再生烦恼!」
刘正卿一番意思最终只是感动了自己,他听到这话以后还以为倾城宫主一番
话是在乎自己,更加确信,不肯离去。
又一日后,刘紫萱闻讯赶来,生责自己的弟弟:「你身为皇室贵胄,在女子
院外等候成何体统,教你做君子,你却与登徒子无异。」
刘正卿哀道:「我闻巧灵水米不进,心痛如撕,姐姐你若可怜我,求你去劝
劝巧灵罢!」
「你不说,我来正为此事。」刘紫萱恨铁不成钢道,「你如今回去饮食,若
不肯,我报给父母,看他们还肯为你下聘否?」
刘正卿又急又怕,连忙答应:「姐姐勿恼,正卿这就回去,只求你好言劝巧
灵,叫她不要恨我。」
刘正卿走后,刘紫萱吩咐喜儿带路,进了屋子见到卧榻的倾城宫主,她虽三
日水米未进,然而脸色只是多了些苍白,有些憔悴,依旧美甚仙凡。
刘紫萱心疼道:「巧灵姑娘,你为何如此,正卿他有过错,你何必自处罪罚
呢?」
倾城宫主哑口无言,问及缘故才知道刘正卿在院外等候一日,她苦笑道:
「姐姐说得哪里话,刘公子与我何干?」
「那你这是……」
倾城宫主有苦难言,摇头示意紫萱不要再问,刘紫萱毕竟年长她几岁,知道
女子无非是父母,兄弟姐妹和自身大事,当下问了几档她都摇头,唯有问到是否
因心上之人忧愁时,倾城宫主脸色微变,面有难色。
刘紫萱即刻就明白了,只叹息自己的弟弟没有福气,她劝道:「既然有相思
之人,那就更不能不顾身子了,相信来日相见有时,你要顾好身子,人生还长,
有道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倾城宫主闻声顿时羞不可耐,心里实在想说根本不是这样,可是又不敢将实
情托出,羞得她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红霞满面,杏脸桃腮,十分可人。
刘紫萱见她这个模样也只道是女子娇羞,忍不住笑道:「怪不得,我问你从
哪里来,要去做什么,你却也闭口不答,原来是要寻你的情郎,倒是我粗心大意
了。」
「不……不是这样的,姐姐,我……」
「算了算了……」刘紫萱摆了摆手,笑道:「我也不强求你,待你将身子养
好,我派人护送你出城,到那时你自可以去寻你的爱郎了。」
「真……真的不是这样……我……」倾城宫主强行辩解,可越辩解脸上的红
桃就越鲜艳,话也结巴了起来。
刘紫萱顾及她的脸皮薄,只能呵呵笑道:「好好,我知道我知道,那你就先
用膳吧,你连饭都不吃,还说不是?」
「这……我……」倾城宫主眼看自己百口莫辩,索性就糊涂一回,反正也说
不清楚,倒是趁着这个台阶,倾城宫主也稍稍解了一点心结,觉得自己为了一个
家丁弄得绝食实在是不值,于是顺水推舟也用了膳。
人在饥饿的时候往往只有一个烦恼,而在吃饱了之后就有千千万万个烦恼。
用了膳以后的倾城宫主心里的那股不平衡又上来了,她心想自己乃是清清白
白的身子,莫名给那个叫谢子衿的男子亲了摸了,不明不白的这可万万不能接受,
于是她心想一定要找到那个家丁,亲手杀了他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倾城宫主也不呆在自己房里,闲时就当散步在府中走动,期望能捉
到那个轻薄自己的登徒子。
而就在倾城宫主为自己的心头之恨正在府中守株待兔之时,外边雍州城已然
是闹得沸沸扬扬,从刘府下人们传出去的消息愈演愈烈。
第九十四章、下聘
起初只是说刘家大小姐在外边带回来一个远亲表妹,引得少主倾囊授情,终
日等候门外只求一面,茶不思饭不食,日渐消瘦。
而到后来这些个风言风语则闹得沸沸扬扬,皆说是瑶池仙子在秦川专门等候
刘紫萱,寄宿在她家中,以助三年之后刘紫萱参选玄女事宜,更有甚者说书先生
红口白牙,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刘紫萱已然将成为紫薇仙子后的下一位仙子。
对此雍州百姓对此也深信不疑,因为刘家大小姐紫萱天资丽质,聪慧明察,
品性又端正刚毅,待人温和又不失孝悌,再加上是州牧之长女,众人因此皆以为
然也。
此事本来若只是家喻户晓,那还称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近日从凉州进京勤王
的广西王父子刘雄,刘谌有意。
按朝例,各地州牧需每年进京供奉,交付州账,上拜天子,而广西刘雄因山
高地远,于路不便,又因往年平叛交趾有功,所以先帝特例三年一进,以示其镇
南之功。
然而如此一来,本就天高地远的远离权城的凉州就变为了封疆大吏的专属王
国,地方百姓只知有广西王而不知天子,乃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刘雄素怀司马昭之心,然而并未显露,只是暗地招兵买马,广积粮,高筑城
墙,以逸待劳,以待天时。
因为当今皇帝乃是一个穿越皇帝,虽然人皆不知,但他的昏庸无道却是满朝
尽知,只是不知怎么发明了许多奇异之物,特别是女子所用,丝袜,香皂,口红
等新词之物。
有一次刘雄曾私底下对自己的谋士王莽笑道:「吾看当今皇上该来军中帐下
做个艺匠,才是他的正路。」
刘雄与刘谌父子面见天子以后,便下榻馆驿,择日回凉州,一日刘谌在长安
一茶楼内听一说书先生说及,闻天水郡有一瑶池仙子居于刘府,本地人皆知。
当时心中大喜,心忖道:「我早闻瑶池仙子美甚凡尘,三百年前有一仙子下
嫁凡人,至今美谈!我身为广西世子,天下女子在我眼中皆是凡品,哪里有天上
的仙女把玩来得畅快?」
于是火速携家从回到馆驿,与父王分说如此如此,刘雄顿时喜出望外,点头
而应,因有三则。
一则,自己若成大业,必要有能人相助,他曾见识过仙人撒豆成兵,摧万军
如同弹指,若是仙子做自己儿媳,那成就帝业岂不易如反掌?
二则,儿子从少时就近女色,然而却从不曾提亲娶,如今年已二十有五,自
己还未抱得孙儿,因此见他上心婚嫁之事便十分高兴。
三则嘛,自然是仙凡通婚,儿孙自然也是仙籍,自己作爷爷辈的,那当然也
会延年益寿,甚至通过仙家法术长生不老也未必不能。
刘雄这如意算盘打得十分好,其实按倾城宫主身份血统来说,这些事也完全
能够实现,因此并不能算刘雄痴心妄想。
得知仙子所居就在亲戚的府里,刘雄也顾不得往日与雍州城主刘景在朝堂之
上的嫌隙,便立即吩咐随从筹备礼品,准备登门拜访。
那日,刘谌身穿锦衣,头戴冠玉,临行打扮一番,翩翩儒雅,甚是心气足高,
志得意满一般上门拜访。
早有管家飞报城主,适才刘景与文和先生坐于堂内,正要考究刘正卿诗词,
闻广西王至府外不由疑惑重重,便问管家道:「他今日来了多少人,可带军士?」
管家回道:「不曾带军士,只有随从二三十人,个个穿红戴袍,喜气洋洋,
随身担有彩品,看起来至少有十几箱。」
文和先生抚掌笑曰:「王爷,看来这位广西王爷是想和您当亲家了!」
刘景漠然,铁着脸说:「犬子岂能娶我凤女,真是痴心妄想。」
「虽然如此,然而他此番进京乃是勤王天子,若是分毫脸皮不留,他来一个
恶人先告状,恐怕皇上那……王爷您不好说啊。」
刘景冷笑道:「我自会教他羞愧而去。正卿,今日就派你去先会会他,如何
?」
刘正卿只道是广西世子来下姐姐刘紫萱的聘礼,因此不以为然中带着一半不
屑,便欣然诚受领命,出门在仆从耳边吩咐如此如此,自己往府门外而去。
门外来下聘的队伍已经等了一顿饭的时间,刘谌本就目中无人,来时的心气
儿早就磨得烦躁不堪,见到没人出来迎接顿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们雍州
府的人呢!死光了?」
「是哪一条吃了豹子胆的黄狗在我府外狂吠?」
话音未落,大门突然敞开,里面走出少公子刘正卿悠悠地说道,刘雄面色紫
青,沉声回道:「是老夫犬子,公子有何指教么?」
刘正卿佯装不知,骇然作揖:「小侄不知叔父大驾光临,失口胡言,恕罪,
恕罪!」
刘谌不满地哼了一声,并未说什么,刘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冷冷地说:
「老夫有要事来见你父亲,请公子领路。」
「不知是公事还是私事?」
刘雄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此事与公子似乎没什么关系,不说也罢了,
待我与你父亲说。」
刘正卿心里已是讲面前刘雄刘谌父子咒了几百遍:「你们这两个狗娘生养的,
来给我姐姐下聘居然说与我无干?真是厚颜无耻。」
虽然心里是愤恨难平,然而脸上却还要佯笑:「是也是也,叔父乃是封疆大
吏,不与我小侄共语也很正常,只是叔父今日实在是不凑巧,昨夜父亲偶感风寒,
不能见客,请叔父体谅。」
话音刚落,刘谌忽然哈哈大笑,放口声道:「哈哈哈……怎么会这么巧?自
从我父子二人来京之后,你们所有的官员都忽然生病了,难道北方人的身子都是
如此孱弱不堪吗?」
「这……」
刘正卿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刘谌见状大摇大摆便往里走,刘正卿忙不迭上
前阻拦,却被刘雄一把按住。
他虽习一些武艺,但在一个征战杀伐的将军面前还是显得弱不禁风,被他用
力一按着肩膀便立刻疼得叫出声来,刘雄不屑地冷笑一声,甩开了他说:「失礼
了贤侄。」
第九十五章、求亲(一)
刘雄一等进了府中,直奔中门,刘正卿赶上前来正要阻止,忽然有随从牵着
一条黄狗走过,刘正卿见状跑到刘谌身旁,虚指道:「世子,你瞧那。」
刘谌不明所以:「什么?」
刘正卿讥笑曰:「是郎?是狗?」
「当然是狗,这都分……」刘谌脱口而出,言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他在讥讽自
己,刘正卿邪魅一笑,耻笑之意溢于言表。
「你……」
此次进京天子封他为黄门侍郎,他还未习惯职称,顺口而出才反应过来,一
时气不打一处来。
刘雄沉声喝道:「贤侄!是否太过了也?」
刘正卿还要说话反驳,忽然文和先生从堂内走来,拂袖抱曰:「广西王大驾
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堂内上座。」
刘雄见到故人才缓缓舒了眉头笑道:「哦,文和先生,许久未见,请。」
二人客套一番,刘谌冷哼一声,便随二人进堂内。
「闻兄长近日身体有恙,愚弟特来看望!」
堂上走下雍州城主,拱手皮笑肉不笑曰:「承蒙贤弟有心,我已无碍,何劳
大驾!」
广西王晦笑曰:「嗨!你我,兄弟也,何谈大驾,岂不叫外人耻笑?」
雍州城主不答,附声呵呵而笑,吩咐看茶,主客分次而坐。
「闻贤弟受天子恩宠,虎子授封黄门侍郎,可喜可贺,为兄给你道喜了!只
是你近日要回凉州,怎么有空来愚兄这里?」
「同喜同喜,我也专程来与兄长道喜。」
「哦?」雍州城主故作惊叹道,「我何喜之有?」
广西王笑曰:「闻兄长府中有一仙子,美貌无双,如何不喜?」
雍州城主问曰:「谁言此话?愚兄实不知,请明说。」
「兄长,何故装作不知?整个雍州都已传得沸沸扬扬了,又何故满我?」
雍州城主愕然,一旁文和先生笑道:「莫非王爷所言乃是府中新进的胡姑娘
?」
不等所答,广西王世子刘谌答:「正是!正是胡巧灵胡姑娘。」
刘景登时不知所措,左右面面相觑:「那贤弟此番是……」
「哈哈哈……」广西王捋须笑曰,「特来为犬子下聘。」
刘景愕然,一时怔住了。
原以为他是来提自己女儿刘紫萱的亲事,却不想是另有其人,刘正卿的心情
更是无名火起,自己近水楼台还未禀明心意,反被这人先行一步。
气得刘正卿咬牙切齿,怒目而视,胡言厉声道:「胡说八道!巧灵她已许身
与我,哪里轮得你来泼乱!」
他这信口开河固然是舒服了不少,然而广西王刘雄却不动声色,反而仿佛胸
有成竹地对刘景说:「兄长,贤侄此言可是当真?」
刘景面露难色,若是平日他必然发恼,这时文和先生出来圆场道:「我等皆
不是胡姑娘的父母叔伯,言之无用,不若请胡姑娘出来一面,请她自说如何?」
「甚好,正合我意!」
刘雄慨然一笑,雍州城主只好吩咐家丁,去后院寻倾城宫主,刘正卿心中十
分焦急,忙自领命,想要先去找到巧灵,哄她和自己串词,到时还能顺水推舟,
弄得好说不定还真能弄假成真和她成亲了。
然而刘景脸色一沉,严厉道:「你不要去,就让下人们去找,你就待在此处,
哪儿也别去。」
刘正卿虽然心中十分抗拒焦虑,然而却不敢违命,只能无奈点头称是。
下人赶至后院,匆忙寻了几道,问了几人才知,辗转西院方见紫萱小姐正与
巧灵姑娘坐在石桌旁说话,连忙上去将事说了,只道:「如此如此……差小人来
请巧灵姑娘去前堂。」
倾城宫主听了原委,不由黛眉轻蹙,不悦道:「他如何胡说?坏我名声,我
几时答应要许配他,真真满口胡言!」
说完站起身来,更觉烦乱,转身正欲拂袖而去,忽而转头一见,刘紫萱面色
难堪,十分踌躇。
她连忙对紫萱小姐说:「紫萱姐姐,我不是有意说给你听得……只是……只
是刘公子此举的确不妥,他怎能空口凭说呢?」
刘紫萱这才脸色稍稍好转,却仍旧凝眉,说:「自然,我这就去将他训斥一
番,此等劣行,实非君子,更何况我弟?」
说罢站起身来欲走,倾城宫主上前道:「如此也好,我与姐姐一同去,将话
挑明,也省得耽误刘公子年华。」
刘紫萱欣慰一笑,纤细葱手牵住巧灵玉手道:「妹妹宽心,来日若要去寻你
的情郎,我必不拦你。」
「啊……姐……紫萱姐姐……」倾城宫主羞涩不已,连连娇嗔,刘紫萱却纤
纤一笑,牵住美人玉手,两位闭月羞花的美女子便欢快地往前堂而去。
不多时,下人转入前堂,告众人:「两位小姐已请来了。」
众人望去,忽然皆眼前一亮,两个绝代佳人女子款款走入前堂,一位桃花玉
面,秋水伊人,一位琼姿花貌,貌似天仙,两女子走进堂内,如顿时使得满屋蓬
荜生辉,华光满彩。
广西王父子瞧得是目瞪口呆,恍如隔世,那两位美人身姿高挑,亭亭玉指,
冰肌玉骨肤若凝脂,眼神更是清澈悬亮,明眸善睐,叫人看得好生羡慕。
「真是仙子临凡了!」刘谌赞不绝口,心中更是汹涌澎湃。
「见过各位大人。」倾城宫主与刘紫萱微微点头示意众人,众人这才从惊叹
中醒悟过来。
城主道:「此是小女,贤弟往日也曾会面几次。」
「见过叔父。」刘紫萱轻轻嗪首失礼。
「这位便是暂时住在府中的胡姑娘,因在秦川迷失,被我女救回,并不是外
人讹传的什么仙子。」
刘谌谄笑曰:「咦!伯父此言差矣,依小侄观之,这位胡姑娘美貌如仙,与
仙子无异,怎能说不是仙子?」
言罢走上前靠近倾城宫主,欲与她亲近相皆,倾城宫主飘飘然一闪而躲,冷
笑道:「公子谬赞,巧灵不可忍受,请收回。」
刘谌愕然尴尬在原地不知所措,刘雄笑道:「果然有仙子风范!老夫今日带
子上府全是为了姑娘你,容老夫冒昧一问,仙子可曾嫁娶?」
「王爷何意?请明示。」
刘雄张狂大笑:「既如此,老夫也不转兜子了,请看,本王今日携些许薄礼,
特来下聘,只是听说少公子已捷足先登,不知是也不是?」
刘正卿顿时心如咯噔一下,诚惶诚恐,倾城宫主斜视了他一眼,正要厉声质
问,又觉不妥,因为对方此举正是要自己给他难堪,如实说来其实也好,只是刘
紫萱毕竟是自己救命恩人,倘若在这场合失了刘府的面子,这叫以后雍州城百姓
岂不是都笑话刘府了?
于是倾城宫主叹了口气道:「说什么捷足先登,难道我在尔等眼中是为财货
么?我乃清白之身,望刘公子勿要再开此等玩笑话了。」
刘正卿本来担惊受怕,唯恐正面对质,虽然倾城宫主这话也是拒绝了他,然
而她那两声叹气叫刘正卿听得既难过又欣喜,她拒绝自己是意料之中,但她为何
要叹气呢?
难道,她对自己尚有情感,只是不知如何处置,所以难以自处吗?
想到这里,刘正卿便又鼓足了勇气,至少,他不能让对方这个刘谌将巧灵给
娶了。
第九十六章、求亲(二)
眼看面前仙子将刘正卿拒绝,刘谌也喜不胜收,急忙上前道:「既然胡姑娘
无意于少公子,那本公子欲娶之也就不算有辱纲常了!胡姑娘,我乃广西王世子,
当今圣上亲授黄门侍郎,若姑娘有意同我回凉州,我便是辞了这官也在所不惜,
望巧灵姑娘知我心意。」
刘正卿一听顿时急了,黄门侍郎乃是皇帝的亲近之臣,从二品,多少人挤破
脑门都得不到,刘谌这小儿年纪轻轻就得此宠幸,就算巧灵再怎么淡泊名利,可
对她一介女子来说这可是一日登天的机会,难保她不从。
更何况刘谌的父亲广西王名分早定,根基稳固,树大根深,名副其实的封疆
大吏,而自己虽然是雍州牧的长子,却官无一职,处处受掣,自己怎么比的过他
呢……
想到这里,刘正卿骇然急道:「巧……巧灵,我也愿付出倾生,换你真情,
唯有你愿,无我不应,我愿以性命起誓!」
众人皆愕然,唯独倾城宫主听了二人之言,不但没有欣喜之色,反而忧闷不
已,因为依她聪慧灵性,早已看出今日场面十分焦灼,无论自己怎么言说都将成
为众矢之的。
她既不想应刘谌,也不想作刘正卿的答,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唉……巧灵
本是孤寂女子,何苦两位公子,我本飘零人,真不必如此。」
刘正卿伤心欲绝,痛心道:「巧灵,我实乃真心,肺腑之言!」
刘谌亦答:「我亦真心来娶,如若不信,可考我真心。」
倾城宫主求助似得望了一眼刘紫萱,可刘紫萱也默然不语,似乎她也在纠结:
替巧灵解围,有伤两家和气,不替解围,又难为她,因此也只是轻叹。
倾城宫主伫立良久,勉强轻启玉齿曰:「君子……自当有些才气才好……」
众人一闻,立刻精神百倍,刘雄哈哈大笑:「有条件便好!只是望仙子不要
食言,来人,请文房四宝。」
「什……」倾城宫主惊讶一声,她也没想到这怎么就忽然成了自己嫁人的条
件了,可是在场的众人都以为她是这样想的,一时也就没人再理会她的意思了。
不一会儿,呈堂供上笔墨纸砚,倾城宫主忽然觉得天塌下来一样,仿佛自己
就要签卖身契了。
刘谌上前来,哼哼笑着对刘正卿道:「正卿,今日我便尊你一声阿兄,只是
以后就不知你如何称呼巧灵姑娘了。」
刘正卿胸有成竹,冷笑道:「你休想!」
刘雄见状便对倾城宫主道:「巧灵姑娘,请出题吧!」
「这……我只说君子要有些才气,并不是要嫁给谁的意思啊……」
「诶?姑娘,人无信不立,你切不可食言啊,这刚刚众人都听到了,你怎能
一时便反悔呢?」
众人皆点头称是,巧灵顿时有苦难言,心中实在不愿,刘紫萱似乎也心中有
愧,走过来附耳在倾城宫主耳边吩咐如此如此,她听后只是耽耽忧忧,疑虑问道:
「这……能行吗?」
刘紫萱肯定道:「至少,这是最稳妥的法子了。」
众人不解,还一齐望着倾城宫主,刘雄又说了一遍:「请姑娘出题。」
城主见一众人强欺一个女子也十分不妥,虽然有意制止然而却碍于身份没有
说来,这时文和先生出来说道:「如果没有题目,待思虑一晚也是可以的。」
刘雄挥手道:「吁!文和先生这话不妥,我礼品都送来了,难不成带回去?
本王可丢不起这个面子。」
「不用你丢。」倾城宫主终于轻咬贝齿道,「我自会教你们心服口服。」
「哦?那好,哈哈……那就请姑娘出题吧。」
倾城宫主看了看两个公子,沉吟道:「我也不让两位公子抄书背诗,只求二
位对上我的对子,如若不能,就请离去。」
「如若对上,仙子可不能再食言了哦。」刘谌谄笑道,倾城宫主顿时哑然,
只能默不作声,众人皆以女子羞涩,默认她答应了,因此也不强欺再问。
文和先生道:「如此,就请姑娘出对吧。」
倾城宫主收拾了一下心情,轻吟道:「请二位公子听好了,巧灵要出的对子
上联为:烟锁池塘柳。」
此上联一出,在场所有众人皆沉默无言,愕然失语,因为这上联乃是千古绝
句,千百年来无人可对出下联,这明摆着是为难人。
连饱学诗书,博学多才的文和先生也皱眉道:「姑娘,出这等上联,岂不是
难为两位公子?」
倾城宫主淡淡一笑:「对不出也无妨,只请二位公子皆不要再言巧灵嫁娶之
事便可。」
这话说得刘正卿和刘谌两位学子真是面红耳赤,无言以对,二人虽然不是状
元榜眼,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读书大家,也听过这上联的绝古妙处。
所谓烟锁池塘柳,客有五字具五行以属余为对句,其结构上五个字使用五行
作为偏旁。
池塘一词是由池与塘组成并列结构的名词,句中烟字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
雾如烟,雾隐藏了池塘和柳,而作者出句又用烟字隐藏了雾,以此描绘出一个幽
静的池塘、绿树环绕、烟雾弥漫的景象。
有人提出五行不能同位相对,有合掌之嫌,又要讲究平仄,更有人为了增加
难度,甚至要求五字都是名词,而事实锁字虽是两用词,但句中只能作动词用,
因此欲对出合乎上述要求并且意境关联的对句实属不易。
千年以来,不少名学大家都尝试对出最完美的下联,但都只能应出其中几个
层面,而不能完全。
刘谌率先想到先人所对:炮镇海城楼,偏旁对了,可惜平仄却对不上,意境
更是差得十万八千里,而刘正卿也想到大学家对:酒熏垆案鐏,然而熏字火土并
用,而水去之,不符相生相克,再加市井气息太重,难以登上台面,也实在脱不
出口。
思来想去,整整一个时辰,两位公子竟然一言难出,场面僵持难开。
倾城宫主见状欢喜笑道:「既然二位公子尚在思虑,那么巧灵就得罪先行离
开了。」
众人皆无话可说,只得嘘声默然,正当倾城宫主欢欢喜喜准备离去之时,忽
然从前堂进来扫地的胖丫头,从袖子里拿出一片手帕交付给文和先生,文和先生
一见顿时惊读。
「镜涵火树堤,这……果真有人对出绝对来了?」
第九十七章、求亲(三)
烟锁池塘柳,镜涵火树堤。
上联写烟雾弥漫的池塘景象,下联写池塘水影倒照的美色。
两句平仄相对,五行错位,火树为夕阳,涵可作名词,池边有小桥,桥有涵
洞,镜字则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水平如镜,上下联都有包罗万象之意!
可谓五行,生克,偏旁,平仄,意境都能对上,乃是名副其实的千古绝对!
倾城宫主和刘紫萱顿时也惊了一跳,这千百年来从没人能完全对上的对子,
怎么忽然就有人对上来了,而且还如此契合。
「这是谁教你的?」文和先生惊奇问道,胖丫头吓得支支吾吾:「是……是
我对上来的……」
「胡说!」文和先生怒斥一声,这个胖丫头连字都认不得几个,怎么能对上
这个对子,分明是有人指使,吓得胖丫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哭拜城主道。
「老爷!不要惩罚奴婢,奴婢愿意招了……」
城主沉吟道:「你且将事说来,我不怪罪你。」
胖丫头呜呜哭道:「方才我在门外扫地,见到堂中有许多人说话,我便好奇
过来听了一阵,有个叫生宁的家丁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便多了嘴和他说了,
他便走了,一会儿拿了这张手帕回来,教我呈给老爷,必有赏赐!」
她哭诉完又道:「老爷,奴婢再也不敢好事了!」
城主听后,闷闷对左右道:「先带下去,把那个叫生宁的家丁传来。」
「是,老爷。」
胖丫头被带下去以后,堂内又显得有些清冷了,文和先生将手帕递给倾城宫
主,道:「姑娘,你看这下联,可曾适合?」
「这……」倾城宫主迟疑了一下,刘谌反倒先大叫起来:「不适合不适合!
这不知哪儿来的浑物,不能算!」
「可是这毕竟是合称的下联。」
「那也得从我们二位公子身上出来的才算适合,如今是娶嫁小姐,不是科考
状元!不算不算!」
刘正卿闻言也附和道:「所言正是,如若是街边乞丐对上,巧灵姑娘难道也
嫁么?因此这手帕自然不能算,请巧灵姑娘重新出对。」
倾城宫主顿时哑口无言,她哪里还有别的上联,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刘谌首
先看出端倪,率先发难道:「刘正卿,反正这新郎是从我们二人身上择选,那便
很简单了,只要我们分出胜负不就可以了?既然仙子不肯出对,那我出上联,你
若对得出来,我自当心服告退,若对不出你也当退出。」
自古是文人相轻,刘正卿被这样一顿嘲讽也不免心气上头,怒答:「来便来,
我还怕你不成!请出题。」
「好!」不待众人反应,更不等倾城宫主是否答应,刘谌哈哈大笑出对道:
「请听上联,两猿伐木山中,问猴儿如何对锯?」
原来堂内上方高挂两猿嬉戏,刘谌见之十分好笑便开口而出,然后对子当中
的猴儿暗指刘正卿,问他如何对句,刘正卿听得七窍生烟,偏偏火气上头,一时
难以对出,却只能咬牙切齿。
「你……」
「诶!正卿兄如若对不出,早早退出也是人之常情啊,哈哈哈……」
众人顿时吸了一口凉气,以为刘正卿要败北之时,忽然从堂外走进来一人,
口中悠悠答道:「一马隐身泥里,看畜生如何出蹄!」
众人一看,只见一个深色穿着,头帽七歪八扭的家丁缓缓走了进来,吊儿郎
当,全无肃穆,全像个市井无赖,只是这对子十分整洁,讽刺出题者为畜生,陷
于求亲之事的泥泞当中。
倾城宫主更是一眼万年,喜怒交加,这不正是那日轻薄自己的家丁么?可惜
了在大庭广之下,不然她必要飞奔上去,掣住那人衣领质问。
刘谌闻声回头斜视家丁,不悦道:「畜生!你是何人,放肆!」
城主问曰:「你是何人,未曾传唤就敢上堂内来?」
家丁俯身拜道:「报老爷,小人便是生宁,闻传特来面见老爷!」
「哦?你就是生宁?」
众人面面相觑,皆窃窃私语:「刘府中一个家丁居然都这么博学多才,果然
不愧皇族宗室!」
广西王顿时面色青一阵紫一阵,而相比来刘景则心情大好,笑着点了点头,
反倒是倾城宫主呸了一声,低声道:「什么生宁,明明是叫子衿,尽会骗人!」
「什么?你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刘紫萱问道,吓得倾城宫主连忙解释说:
「没……没什么……」
城主笑道:「生宁,我且问你,方才手帕上的对子,也是出于你手么?」
「正是。」
「你如何对得上千古绝句?」
生宁答道:「回老爷,小人读过几年书,认得几个字,所谓文章本天成,妙
手偶得之,这全赖老爷的福荫,小人不过信口拈来尔。」
刘景一听好小子,真上道,对了千古绝句还不忘夸两句主子,真有你的嗷。
不过广西王父子可就没这么好心情了,百里赶来只为求亲下聘,谁料对子被
这一个下人给对了去的,气得刘谌嗷嗷大叫:「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的上联
?」
但生宁丝毫不怯生,反倒微微一笑答道:「对对儿只为作乐,公子若有兴趣,
可再出无妨。」
「好!我就看你这下人的肚子里有几两墨水!」刘谌大骂道,「看对,黄雀
恼人多,枝头树下弄讥谗,何时闭嘴!」
众人一听,这是指着生宁的鼻子开骂了,生宁反而莞尔一笑:「青蛙称自大,
井底眼中空傲慢,可笑观天。」
他这一联也毫不客气,反骂了回去,众人都不敢言语,毕竟对方是广西王世
子,然而这一骂倒引得倾城宫主璀璨一笑,她本就觉得今日之事荒唐之极,如今
骂一骂他是狂妄自大的青蛙顿时也觉得心情舒畅不少。
刘谌大怒道:「什么畜生!你敢骂我,来人……」
一旁文和先生见势不对,连忙上前拉架劝道:「公子,读书人勿要当真,我
看这位小兄弟也是性情中人,不宜以势欺人。」
雍州城主也见侄子要撒泼了,也连忙呵斥了生宁,让他先行退下。
广西王见今日情况已经脱离掌控,便示意下人出来说话,只见人群里闪出一
人,姓王名莽,对众人道:「列位,今日之事恐已脱离本意,再胡闹下去也扯不
清是非,且容我等先行告退,来日来登府门谢罪。」
说罢挥手示意下人拥着刘谌离去,刘谌起初还不肯,随着刘雄怒视一眼,他
也就乖乖走了。
「各位,今日唐突了,容来日谢罪!」
刘雄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而刘正卿见众人已退,忙吁了一口气,正想回
头讨好巧灵,却发现她也不知所去了,正想告退父亲,城主却沉声道:「你们都
散了吧,正卿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刘正卿气馁万分,还不知要接受怎样的问责,却不知道他所思念的巧灵姑娘,
此时正在房里与谢子衿在一处。
第九十八章、羞怯难当
「你有什么遗言,如今全说出来,我若能办便统统替你办了!」
之前的书房里,倾城宫主冷着脸,手提青玉长剑,对着站在书案面前的生宁
说,而她也明白,所谓生宁不过是他的假名,从他被城主呵斥出前堂之后,她便
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尾随其后。
谢子衿也不装了,他皱着眉低头注视着书案上的古画,轻轻说道:「且慢,
容我再思片刻。」
「贼子!你还想拖延逃跑,知心妄想,今日我可不会心软放过你。」
倾城宫主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沉稳下来,但是谢子衿也不正面回应,只是低着
头看着古画喃喃道:「好像……缺了点什么……」
书案上的古画里,描绘了一个古稀老人站在窗前,外面是七夕佳节,桥上人
来人往,男女嬉戏,才子与佳人共渡小船,谈情说爱。
月明星繁,璀璨相间,烟花四溅,美不胜收,然而古稀老人面色露出羡慕又
伤心的模样,无人红袖添香,只孤零零一人。
「此画,原是七百年前的唐氏所作,一生风流,可惜不知珍惜佳人,最终落
得个孤零老死,因七夕来临,城内的儒生与小姐皆夜游在外,互诉衷心,暗结连
理,唐氏见了之后悔恨不已,便自作了此画……」
谢子衿一边说一边忽然恍然大悟,说道:「我终于知道此画少了什么,原来
是少了一首诗。」
伸手探笔,唰唰两下留笔在末尾,题曰: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写完哈哈大笑,挥手将笔一甩,微笑道:「姑娘,有什么事不可以坐下来好
好说,非要舞刀弄剑,这样多不好?」
倾城宫主一想到面前就是轻薄自己的男子便心生怒火,娇叱道:「我与你已
没有好话可以说,在我眼中你与那强匪登徒子无异。」
「诶?话不可能这样说吧小姐,我可是刚刚替你解了围啊,你就算不感谢我,
也不能是这个态度吧,多让人寒心啊。」
倾城宫主不屑道:「哼,本姑娘就是看在你还有点人性的份上才让你多废话
了几句,要不然早就取你狗命了!既然你这么怕死,那也行,你让我切了你几根
手指头,我泄了恨兴许就不杀你了。」
谢子衿哑然笑出了声:「先不说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杀不杀得了我,就说你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动不动就杀人剁手的,看着挺美怎么就这么凶呢,小心胸部长
不大。」
倾城宫主又羞又气,听得他两三句话憋得面赤耳红,随即怒喝:「贼三才!
你仗着读了几年书就在我面前卖弄,只可惜你命该如此,不要跑吃我一剑!」
言罢挥手便刺,不过子衿虽然内力轻小但轻功甚高,倾城宫主又不是什么武
林高手,自然伤不了他半分,短短几招挥空之后,倾城宫主顿时是又气又急,使
出浑身解数要杀子衿。
子衿见她来势汹涌却频频击空,不禁开口大笑:「美人,当心身子啊,气坏
了可不好,我会心疼的!」
「啊……登徒子,何敢调戏我!」
倾城宫主已然是气得七窍生烟,随即念起咒法,一瞬间青玉宝剑噔噔作响,
凌空自舞发出耀眼青光,谢子衿一眼瞧出这可是个宝物,当下心中咯噔一下手足
无措。
「去!」
倾城宫主一声娇喝,那宝剑瞬间从一剑分裂出三剑,直愣愣飞速往子衿刺去,
他逃也似得逃窜,可所到之处无不受掣。
嘭!砰!
短短几巡房中已是鸡飞狗跳,遍布尘飞,书画与卷宗散落一地,谢子衿抱头
鼠窜,衣服被割得四分五裂,连忙往楼上窜去。
「休想逃走!」
倾城宫主见他不对想逃,连忙收了神通,夺步跟上,不料才堪上楼,忽然两
眼一黑,被人压住娇躯,死死摁在地上。
这一下,又与前几日一般,被他按在身下轻薄,耳边又响起那人的声音。
「干嘛?追相公追这么紧,怕我跑了?」
倾城宫主睁眼一看,那人的手正好按在自己的胸脯上,两腿更跨着自己的腰
腹,简直和行房没什么区别。
「啊……」
她瞬间震惊万分,委屈化作愤怒捏出了粉拳一下一下地砸在男人的胸上。
「畜生!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真软啊……」谢子衿一边呼气,一边还上下其手,对于他这样的采花贼来
说,凡是美女就必要先揩油一番,管她三七二十一。
先前是越看越觉得她美,而如今是越摸越觉得舒服,软嫩嫩隔着青杉就能感
受到饱满和柔圆,温热的触感还一阵一阵地从手心处传来。
「奶子是真不错,长得也美,要是作我娘子就好了。」
谢子衿嘿嘿一笑,一股雪兰的异香扑鼻而来,倾城宫主羞得杏脸桃腮,高耸
浑圆的乳房随着呼吸上下摇晃,却逃不出在他的手心。
她那冰雪莹润的脸蛋已然是羞愧难当,雪白滑腻的肌肤更是吹弹可破,和子
衿之前破碎的衣服导致部分裸露的肌肤更是贴在一起,她这可真是算是被他轻薄
地无地自容了。
「完了……」
倾城宫主如今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相隔着薄薄的衣裳和男子肌肤相亲,彼
此的呼吸都只在旦间,扑通扑通的声音连对方的心跳声也听得到。
这种感觉十分奇特,让她的心跳也加快了起来,一时间居然也不觉得委屈,
更不觉得痛苦,只是羞涩和胆怯迅速将她的理智占据,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谢子衿怀抱着倾城宫主滑腻香软的身子,更觉滚热且娇羞,于此同时胯下也
迅速生长,很快就昂首挺起,这么软绵绵似水做的美人,实在是令人爱不释手。
两人贴合地丝毫无缝,若不是两人还穿着衣裳,恐怕还以为是在交合。
谢子衿盯着她红若蔻丹的面霞,仿佛是初升朝阳下的洁白牡丹,瞬时便打动
了这个采花贼的情心,两人目光交织的瞬间,他已是对着美人的水嫩玉唇轻轻一
吻。
倾城宫主实在是显得笨拙,她脑中一片空白,和上次一模一样,呆呆地被他
侵犯着,以至于忘了自己是在寻仇的。
考虑到身下的美人也许还在恼自己,谢子衿也不敢探舌去寻她的香舌,不过
虽然不是口舌交缠的深吻,然而就这种程度而言,谢子衿已经有把握将她拿下了。
「唔……嗯……」
嘤咛一声,那双不安分的手正在她浑金璞玉的娇躯上游走,这浮凸有致的娇
嫩身子可谓是敏感之极,再看倾城宫主的娇面,她却是眼中噙泪,娇怒之态看着
自己。
谢子衿明白,这样下去,自己难逃一死,于是停下手说:「姑娘,小生得罪,
若是姑娘还有意要杀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在死前,我还有一话要说。」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倾城宫主,见她依旧蹙着眉,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时,
他心中吁了一口气,低声说:「明日申时,小生在院后的井边侯请姑娘,到那时
我有话对你说,之后凭姑娘要杀要剐,我无怨无悔,告辞。」
他不舍得放开了倾城宫主,翻窗而去了,而倾城宫主,自此就好像变了一个
人。
她变得,忧心忡忡了。
第九十九章、芳心初动
「巧灵姑娘,水放好了,你洗浴吧。」
「你出去吧。」
清香四溢的浴房里,樱花瓣散落于水面上,倾城宫主孤身一人,玉指轻挑衣
带,慢解罗杉,丝丝一声,高挑青袍从滑腻的香肩上滑落,露出雪背与修长的美
腿。
凹凸有致的玲珑玉体在雾气弥漫的浴房内美艳无双,随着最后的亵衣和亵裤
落下,胸前一片峰峦起伏,曼妙的腰肢不堪盈盈一握,丰美的玉臀和曼妙的长腿
……
她整个身子都潜进了水中,温热的水将她裹住,可是不知为何,男人的抚摸
却如同还在刚才,洗浴,是为了洗去尘埃,但是那种触感,她又想洗去,又不想
洗去。
绝色如月的小脸半个都埋进了水中,波纹起荡的水面如同心境一样,十九年
来,波澜不惊,而今日起却陡然起伏,难以自抑。
倾城宫主的面色又红又烫,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便羞不可耐,平日清冷的她
此刻心中却像个小气的女子,不断地脑中询问。
「那个男人……他怎么敢说出那种大胆的话……他怎么敢……」
被触摸,被揉捏的感觉,挥之不去,而回味起来,恼怒已经渐渐消去,反而
是羞涩与莫名的紧张……
换一身衣裳,总算清爽不少,可是为什么,身子有担子一样压着令她惆怅,
彻夜难眠,直到辗转反侧,倾城宫主终于意识到,她竟然觉得孤单。
这是十九年来第一次,想见一个男人。
「他……真的会来?」
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希望过时间能过得快一些,可是又怕时间过得太快。
「什么时候了?」她喃喃地说了出来,但是天还未明,就是天明了还要再等
到下午。
脑中一片繁杂,昨日的场景历历在目,一会儿令她羞得无地自容,一眨眼又
令她望眼欲穿,想要忘记,却偏偏忘不了。
煎熬当中,情绪变得无常,起伏不定,一会儿想:「到申时,我就用剑一刀
将他杀了!」
一会儿又想:「我才不去见他,等天明了我就去和紫萱告辞,走得越远越好
。」
又一会儿想:「走什么?明明我才是最吃亏的,他要等,我又没说一定去,
我就不去,看他这么着!」
想来想去,又想到昨日,那个叫谢子衿的家丁在自己身子上乱摸,自己当时
是被吓傻了,可是如果当时一剑杀了他,自己连指望都没有了……
指望什么?
倾城宫主瞬间就惊了自己一下,脸上顿时烧得慌,暗骂自己:「你指望什么,
指望他待你好么?那人不过是个鸡鸣狗盗之徒,你居然还期待他,赵漱凝你这个
傻子,蠢货!」
一整晚,彻夜难眠。
「姑娘,天明了,该洗漱了。」
似乎做了一个非常长的梦,倾城宫主梦见自己和一个男子缠绵,但是具体的
细节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是感觉到一种安心,还有很累。
「几时了?」
喜儿回答道:「卯末了,怎么姑娘有事么?」
倾城宫主有些失意道:「没有,没有……」
洗漱用膳之后,这房里也实在待不下去了,倾城宫主便出门走动,她一面又
是不想去,而是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院的树林走去。
树林里有一口枯井,平时没什么人来,每走一步,她便觉得心跳加快,似乎
在隐隐期待什么。
她心中安慰自己:「不过是随便走走,才不是要见什么人。」
但是时间仿佛变得越来越慢,一分一秒都被延长了,倾城宫主忽然感觉原来
一天是这么长,甚至有些煎熬。
巳时,未时……
滴滴答答,正如时时刻刻,分分寸寸,秒秒熬人心肺。
昨夜本就没睡好,坐在井边困顿不已,可是一旦想到那人有话对自己说,倾
城宫主便心跳加快,遐想翩翩。
眼看黄昏都快要过去,申时也末了,倾城宫主又是焦闷又是赌气:「哼,我
就知道,他必是随口说的,真是无耻,无德!」
「巧灵,你在这里呀!」
正在这时,一声男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倾城宫主内心闪过一丝复杂的心情
连连转过身来,却见到原来是刘正卿,她有些失望地说道:「原来是刘公子,失
礼。」
看着面前的美人如瀑的长发,纤美的身姿,娇容上还点缀着些许红妆,似乎
是特意为之。
刘正卿兴奋地笑道:「巧灵姑娘,你今儿比昨日还要美,真叫小生爱慕之极
!」
「嗯。」倾城宫主只是平平地答应一声,问道:「不知公子今日有闲空,找
我有何事?」
刘正卿踌躇了一会,支支吾吾道:「呃……无……无事,只是随处走走,不
想逢见了姑娘,故而感慨。」
「既如此,巧灵先行告退,请公子自便。」
话不说几句,倾城宫主只觉乏味,便开口告退,刘正卿一着急,连忙说:
「姑……巧灵姑娘……」
倾城宫主回道:「公子还有何事?」
「呃……」刘正卿迟疑了一下,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我……昨日之事,我
乃一片赤诚,请……」
「昨日,不是被那个家丁答上来了么?」
刘正卿一说就来气,忙说:「巧灵姑娘放心!昨日那个叫生宁的家丁我已教
训过他,姑娘乃是仙子玉体,他不过是一愚昧下人,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倾城宫主一听顿时心慌,忙问:「什么……你怎么教训得他?」
刘正卿一听果然,她果然心有芥蒂,于是信心满满道:「我已差人将他两腿
打折,不日就轰出府,叫他去街上乞讨,绝不会有人敢说姑娘对联之事。」
「你!」倾城宫主咬牙切齿,怒上心头骂道:「你怎肯卑鄙如此!」
「啊?」刘正卿顿时如雷贯彻,当头一棒,慌忙想要解释,可是倾城宫主却
眼中噙着泪光,怒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刘正卿在原地。
倾城宫主回到房中,脑中不断地想着:「他是固然可恶,可是毕竟也算是为
我解了围,就算是要他如何受罚,那也该是我说了才算,你刘正卿如何用死刑将
他两腿打折?」
想来想去,不知不觉中居然觉得生宁可怜,可怜他年纪轻轻,虽然好色却要
作残废之人,想他今日本要和自己说些什么,自己却不知。
愣了一会儿,她唤来喜儿,对她说:「喜儿,我平日不曾怒过你,今日我托
你一件事,你帮我去办可好?」
喜儿道:「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奴儿便是,不敢不去。」
倾城宫主正色道:「只是这事你要答应我保密,不可对府中的其他人说,省
得刘公子恼起来,反倒害了他性命。」
喜儿应道:「若是不害府中小姐公子,姑娘所言尽可。」
倾城宫主脸色有些羞涩,轻唤道:「既然……既然如此,你过来,我轻声告
诉你……」
第一百章、书信
「喂!你们几个,是不是有个叫生宁的剪花匠在你们这里?」
喜儿气昂昂地对着几个浇水淋花的家丁问道,那几个家丁回头一看,回答说:
「起不来了,在里屋里躺着呢。」
「天都上三竿了,他还躺着?」
其中一个家丁回答说:「你自己去问他!」
一个歪嘴巴的家仆哼道:「那是他活该!装什么神气,昨儿个老爷们都在前
堂,哪有他说话的份!」
「就是,也就遇上我们,还夜里给他抬了回来,不然命都没了!」
喜儿说:「我奉了小姐的命,来给他送药,他住哪间屋?」
「嗨!要不说咱小姐心好呢,喏,就最里面那间,你自个去吧。」
喜儿哦哦了两声,独自往里面走去,掀开房帘,见到生宁正倒在床上,优哉
游哉看书,一手在撵着一旁盘子里的橘子吃得津津有味。
喜儿好气又好笑道:「我小姐听说你被人打个半死,差我来给你送药,不想
你却如此悠闲,好快活呢!」
生宁倒也不恼,哈哈一笑:「外边的那些吊人喜欢斗嘴,我不过是给人绊了
两下脚,没那么容易死。」
「哼哼,我不信,真是刘公子罚你的刑?若真是这样,你如今能说话真是命
大。」
生宁笑道:「你不信,你自己去问他好了。」
喜儿素知刘正卿为人刻薄,用刑歹毒,哪里敢去问他,见生宁嬉皮笑脸,她
便大着胆子将他被褥掀开道:「用得着这么麻烦?我看你一眼不就行了。」
这一掀开,只见他两条腿肿的如同猪蹄,泛着血丝,十分肿胀吓人,喜儿顿
时惊恐不已,才知道生宁原来只是装作轻松,实际上这切肤之痛实在难以忍耐。
生宁苦笑道:「姐姐莫看,恐怕吓着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被褥给身下盖着,喜儿同情说:「怎么会……你还说轻
呢,恐怕你一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嘿嘿,这样也好,我白吃白喝,姐姐不要羡慕我哦。」
喜儿面色一红,啐道:「呸!还说读过几年书呢,这么没个正经。」
生宁笑道:「我一向如此,泼皮无赖惯了,不知姐姐来找我所谓何事?」
「是……是胡姑娘心好,教我来给你送药。」
「那可太谢谢了,我正愁着呢。」
生宁甚是开心,但是除此之外也就没再多表示,喜儿迟疑问道:「你……你
就没什么话要说?」
“没有啊。”生宁直直地说,喜儿一听心中便恼了,哼道:“没有就算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然而生宁眼珠子一转便事情明了在心,开口叫住喜儿,从
枕头下掏出一封信交予她,说:「请将此信交付予胡姑娘,就说小生肺腑,尽在
信中。」
喜儿这才转怒为笑,接了信还不忘数落他两句,便走了。
她回去之后,倾城宫主焦急地问她:「喜儿,他如何了?」
喜儿见她关心则乱,便添油加醋道:「我去到那里,见到几个家丁在浇水灌
园,我便问有没有一个叫生宁在的,他们说有,只是半条命都没了,于是我进门
去看他,他下半身血流不止,将整张床都染红了,我估计活不了这个月了。」
倾城宫主面色煞白,惊道:「刘正卿……他真的将他打死了?」
喜儿不置可否,掏出了那封信给倾城宫主道:「他说,夜里回来之后,趁着
还有些意识,就写了这封信,说一定让我带给姑娘你。」
倾城宫主忙接过信拆开一瞧,只见上写:
初次逢姑娘,如同面见玉剑仙,惊为天人,所犯轻薄之事,实非所愿,乃爱
仙子之诚美。
再逢姑娘,有难缠身,我心亦焦,适而助而解困,表我爱意,今受责杖,乃
是自取其辱,愧蒙仙子怜爱,我自知命不久矣,特告此书,聊以诉心,只恨生不
逢时,自惭形秽,未能相伴身旁,朝夕作陪,书不尽言,死待来命!
小生,生宁。
倾城宫主手握爱信,字字珠玑,不觉芳心大动,感动无以言说,只因她心思
单纯,秉性外冷内热,一旦被人打开外层便热诚难抵,不到片刻便泪流满面。
「他当真命不久矣,危在旦夕?」
「这……」喜儿心虚道,「其实……也不是一定会死,如果好生调养,也没
这么严重……」
倾城宫主沉吟片刻,羞道:「如此,待我修书一封,烦你交给他,我也不愿
……不愿他年轻早逝,但愿他无事。」
其实谢子衿身上的伤痛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若是对常人来说,这伤筋动骨,
没个三月半载根本下不得床,然而他的身体资质却不同。
他自幼身子弱病,因此师傅常用灵丹妙药吃补他,又用琼露草澡,教他引气
吐纳,时间一长,身子的骨头便酥软起来,伤经不动骨,看起来肿胀伤重,实则
其实皮外伤。
喜儿一时新鲜,只是夸张其词,而倾城宫主心善又懵懂,又是芳心初开,便
磨墨起笔修书一封,教喜儿带给子衿。
子衿得到信后,拆开来看,只见上写:
君之心意,我已知晓,然而书言意淡,未知衷心,盼早日安好,勿动肝火,
我自会每日遵约,若君安康,来日当面听教会,慎之慎之。
巧灵。
子衿阅后欣喜道:「姐姐,麻烦你,你回去再将此信带回。」
喜儿佯作不悦:「三番五次叫我跑腿,我又不是你的丫鬟,你一个小花丁,
哪里来架子。」
子衿赔笑道:「哎呀喜儿姐,我这不是走不了路么,我如今也没什么能报答
你的,你如果要,就将我身上的衣裳拿去吧。」
说罢就立刻要脱衣服,羞得喜儿啐道:「呸呸!真不知羞,谁要你的衣裳!
罢了,就当我好人做到底,不过下次就不一定了!」
「谢谢姐姐。」子衿眉开眼笑,撑着手半趴起来,在床上唰唰写了寥寥几句
就落了笔,等到喜儿回禀倾城宫主,翻开信封时,只见上面写了短短几句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愿以性命兮,博其一面。
以唇吻娇兮,至此不渝。」
倾城宫主见了诗后顿时脸色红如蔻丹,羞怯难抑,想到两次被他按在身下亲
吻粉唇,身子被他轻薄,想到深处更加是云娇雨怯。
此后,两人书信往来更加频繁,无事时她整日居于房内,翻着往来的书信,
字字嚼看,脑中又想入非非,想到欢喜时更是痴痴傻笑,而难过时又蹙眉伤神。
每到申时,她便要往院后井边走去,呆坐一两个时辰,直到天色暮暗,月色
初现。
喜儿道:「姑娘,你真是变了个人似的。」
倾城宫主歪着头问道:「我哪里变了?」
喜儿笑道:「你初来时,举止有措,十分优雅,可如今却像个孩童,经常隔
窗眺望痴笑,又一会儿凝眉叹息,我看呐,你定是害了病了。」
「莫……莫要胡说,我……我才没害相思病……」倾城宫主羞不可耐,急忙
解释,可是急中生错,竟把自己的心思也给说出去了。
喜儿脸上顿时呈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意味深长地答应了一声:「哦!原来
如此……」
「哎呀……你……」倾城宫主羞得贝齿难启,慌不择路般掩面逃走了。
第一百零一章、寒霜之毒
一连几日,两人书信往来之间,子衿送了一根簪子给她,倾城宫主喜不自禁,
无事便总喜欢捏着簪子欢呼雀跃,喜滋滋地戴上,还让喜儿替自己梳洗。
喜儿笑着说:「姑娘你怎么这么高兴,不就是一根簪子么,一看便是不值钱
的玩意。」
每当这时倾城宫主便心虚回答:「我……我才不是因为簪子才高兴,你不要
瞎说好么。」
「好好,既然不是因为簪子,那倘若有一天他说要回去,你给还是不给?」
倾城宫主傲娇道:「哼,一根臭簪子罢了,他若这么厚脸皮要,我还给他便
是了。」
喜儿嬉笑道:「咯咯,那姑娘的意思,是他要,你便会给咯?」
「他要,我当然会给,我又不是那种……」说着倾城宫主忽然面色羞红,回
头娇气地看着喜儿,羞道:「你……你在说什么呀……我是在说这根簪子!」
「我也再说这根簪子啊,不然姑娘你是在说什么啊?」
「你……」倾城宫主羞得靥如牡丹,连忙起身走开:「不理你了!」
她回到房中,却又埋在被子里,羞答答地捏着簪子不舍得丢开。
时光如白驹过隙,书信往来相间,不觉一月过去,二人之间的关系如火如荼,
进展神速,从一开始娇怨到后来的娇羞,慢慢相互吐露,二人似乎只是隔着一窗
薄纸,但谁也没有捅破。
然而,倾城宫主最近又有新的烦恼闷在身上。
原来自初代宫主于几百年前忽然失踪后,其后代女子皆身患其毒,体内有寒
冰蛊毒,不同于月事,每三个月发作一次,经常是圆月无缺之夜,自心口发出亢
痛,如刀绞火崩,叫人痛不欲生。
而在北地雪山当中,寒冷能止心疼,降低敏感,因此世世代代皆居住广寒宫
内,而倾城宫主因闲闷私自离宫出逃,未带良药,于是这几日深感胸口尖痛,冷
汗淋漓,连饭寝都痛的无暇顾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哀吟。
母亲曾对她说过,这寒冰之毒乃是一种咒诅,而其咒获罪于天,正当她再想
问个究竟,母亲却只是轻叹摇头。
「我世代广寒宫主,明明全是女子,如何生子皆是女子?又如何得以延续后
代,皆是因此咒诅,凝儿,你以后也将遇到如意郎君,或许只有他,才能救你。」
那时的倾城宫主还十分年幼,她执拗地回答:「孩儿才不会喜欢男子,更不
会嫁人!」
可如今她躺在床上,痛得满头大汗之时,心中却还惦念着子衿,心中焦急:
「早上我叫喜儿去送信,为何如今还不回来?」
又痛了一顿饭的时间,倾城宫主实在难以忍受,强忍着痛楚撑起娇躯,想要
起床,就在这时喜儿回来了。
倾城宫主连忙惊喜道:「你总算回来了,我正要去寻你。」
喜儿见她面色惨白,心疼道:「姑娘,你怎么病成这样,我若再听你的话不
去告诉小姐,我如何交待?」
「你……你先不要去说……我此是绝症,说之无用,你快些将信给我罢!」
喜儿摇头叹气说:「今日却没有回信,我去找了他几回,问也问了好几人,
都说未见到生宁。」
倾城宫主急道:「那是为何?他昨日不是还卧床么,怎么寻不见了?」
喜儿抿了抿嘴,瞧了眼外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他被刘公子撵出去
了。」
倾城宫主惨然,惊愕回应道:「这……」
良久,她才心灰意冷,吩咐说:「你出去吧,我累了,我要歇息。」
「你要注意自己身子啊姑娘。」
直到喜儿出去以后,她终于控制不住思念,再加上寒毒之痛,痛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倾城宫主只觉身子酥软,被人压在身底,粉口中的小舌被人的
嘴唇吃住,甜甜糯糯,甘喜滋味连连绵绵,一颗软球在二人口中你我交缠。
那人紧紧咬住她的樱唇,咕噜一声,将软球递了进去,被她吞入喉咙。
倾城宫主顿时惊醒,猛地睁开眼眸,赫然见一男子压在她的娇躯上,百般轻
薄,她又惊又羞,正要发怒,却见男人正是与自己通信往来一月的生宁。
「你……你干嘛……」
倾城宫主顿时怒气消了大半,反而惊中带着娇羞,也不推开他,连质问的话
语声也是娇嗲嗲的软弱无力。
生宁并不说话,依旧亲着美人的娇颜,在她娇嫩如婴孩的冰肌玉肤上留下爱
吻,羞得倾城宫主连忙持起女儿的矜持,奋力推开生宁,娇声细语地呢喃。
「不要……登徒子,你再这样,我便叫人了。」
「嘿嘿,你叫罢,反正我的命迟早是你的。」
倾城宫主杏面桃腮,将脸撇过一边去,娇嗔道:「厚面皮,我从没见过你这
类人。」
生宁见她只是羞赧,却并无实际抵抗,若是她想杀自己,那屋里的长剑早就
自行飞来抵住他的喉咙了,可见美人心意其实要自己消受。
于是胆子愈发大起,伸开五指就盖在了倾城宫主挺立饱满的胸脯上,轻轻一
捏,顿时滋味销魂难受,美不胜收。
「嘤咛……不,不要……唔……」倾城宫主呻吟着,连忙抵住胸口嗔道:
「你……你这恶人,当我是什么人,这般轻薄我!」
生宁笑道:「我来见我心上人,正所谓爱屋及乌,心疼你的身子也是正常的
。」
说着手上还是持续增力,隔着衣裳玩弄着仙子美人的酥胸,简直厚颜无耻,
倾城宫主听着甜言蜜语,云娇雨怯,羞得瑶鼻里只能发出哼哼的抵抗声,全身都
娇懒无力,只能任由男人疼爱。
「我……我就知道,你这个恶人根本不是什么小小的家丁,就是个采花大盗,
一见面就要……就要害人家……」
「我也知道你根本不是凡人,乃是仙子,不然你怎么长得天仙一般美?」
倾城宫主羞涩一笑,嗔道:「油嘴滑舌,我问你,方才你喂人家吃下去的是
什么东西,莫不是想害我?」
生宁不住的点头大笑:「我给你下了情毒,叫你见到我就走不动路,一辈子
给我侵犯。」
倾城宫主闻言羞得伸手就要打,却被男人顺势牵过玉手,抵在胸膛,顺势又
是一吻,吻得美人神情意乱,不一会儿就迷失在情爱当中。
第一百零二章、护法魔女
两人亲爱一阵,倒叫倾城宫主安心不少,连胸口的阵痛也消散去了,她虽从
头到尾只见了生宁三四次面,但每次见面两人身体的贴近都让她愈发娇羞,愈发
接受他的侵犯,仿佛自己就是欠他的一样。
如今被他一阵揉捏爱抚,就是连母亲告诫过自己女子的贞洁也有些忘怀,只
记得母亲说过的嫁人,想要和生宁腻在一起的心思也越来越强烈了。
被生宁吸吮着自己滑软的香舌,倾城宫主陶醉在其中,嗯嗯唔唔地轻轻娇呻
起来,特别是他的手在她只披着薄纱的胸脯前揉捏时,更让她羞得粉面通红,闭
着美眸,小舌也忍不住去勾着对方缠绵起来。
生宁心中大喜,正欲更进一步,忽然察觉到门外有几双轻盈的脚步声,连忙
抽出舌头,而倾城宫主正吻得香醇,小香舌还勾了一下生宁,在两人唇间拉出了
唾丝。
她顿时不胜娇羞,方才自己还说不要,如今却不正证明了自己主动吗?
生宁会意坏笑了一下:「嘿嘿……」
「你……不许笑……不许你笑……」
倾城宫主正觉得无地自容,羞怯不已,生宁嘘声了一下,勾了勾她的小瑶鼻。
「有人来了……」
嘭,嘭!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两声敲门的声音,倾城宫主顿时一惊,忽然怀中一
空,生宁已不知去向,随即门被打开,走来几个女子。
为首的正是喜儿,而后面的是刘紫萱和两个女郎中。
「巧灵,你身子好些了没?」
几人走进房内,掀开帘子,见倾城宫主粉面羞红地坐在床上,还不明白,喜
儿便道:「姑娘虽然叫奴婢不要告诉小姐,可是奴婢怎么敢?小姐今日天白的时
候来见过姑娘,见你还睡着便没有叫醒你,这是我家小姐给你请的大夫,据说能
治你的病。」
「啊,这……」倾城宫主迟疑了一下,见她身后两个郎中一高一矮,带着帷
帽,看不清模样,但是身形却很熟悉。
刘紫萱握着倾城宫主的手说:「巧灵,你放心,莫说是不治之症,我当你是
我亲妹妹看,就算是走遍大江南北我也要找医救你,你不要消沉寡欢。」
倾城宫主叹了一声:「这是我祖辈世遗,医治谈何容易……」
「我正担心你如此,因此我在城内贴出告示,此二人揭了榜,我因是女子,
想来替你看看也不讳生,你好歹让她二人替你看看。」
倾城宫主点头道:「那……好吧。」
刘紫萱闻言心喜,起身示意,那为首的高个子女郎中道:「请二位先出去,
我以自家秘传诊脉。」
「这怎么能行?」刘紫萱皱眉不悦,倾城宫主听到女郎中的声音顿时一惊,
随即惨淡一笑:「无事的,刘姐姐你出去吧。」
刘紫萱踌躇了片刻,于是也只好带着喜儿出去了,她这一出去,倾城宫主便
面目表情地说:「雪儿姐姐,你终究还是找到我了。」
话音一落,两个女郎中立刻卸了帷帽,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拜见宫主
。」
广寒宫主叹道:「起来吧,你们也不要问罪我,我乖乖跟你们回宫便是了,
好么。」
江灵雪站起身来说:「既如此,我等做属下的还有甚么话说,只要宫主平安
康健,便是我们的福分了。」
冰儿抿了抿嘴想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
「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知道本宫在这的?」宫主问道。
冰儿回答说:「禀宫主,冰儿和姐姐自从知道宫主离宫以后,便下山于路寻
找,后听闻雍州城降临了一位仙子,美貌无双,我和姐姐便猜到了三四分,今日
见到城里张贴告示,说刘府中有一美人胸口恶痛,我与姐姐算了日子也到了寒毒
发体,因此假借治病来见主子。」
倾城宫主苦笑道:「真是辛苦你们了。」
「若是宫主时刻铭记自己的身份,属下二人的辛苦也算不得什么了。」江灵
雪毕恭毕敬的语气中俨然带着些许严厉,这也正常,毕竟历代宫主都是由她辅佐
成人的,名为下属,实为长辈。
「既然找到了宫主,我和姐姐也能舒一口气了,只是主子你寒毒侵体,应当
速回广寒宫里医治才行啊!」
江灵雪听完冰儿的话,点头说:「属下亦要为宫主请脉。」
倾城宫主探手道:「不知为何,往日一旦发作就是连续十日卧床,今日是第
三日,本宫醒来后只觉神清气爽,难道是好了?」
江灵雪并不相信,坐在床边给宫主把脉,细细察之,惊曰:「宫主体内为何
有一股暖流存于丹腹?这是我往日从来不曾探寻到的,宫主,你内力涨进可称神
速,莫非是吃了什么丹药?」
倾城宫主摇头迟疑说:「不曾啊,我平日饭食也是平淡,不曾吃什么丹药…
…」
说完,便忽然想到刚才生宁与自己口舌交缠的时候喂了自己什么团子,正想
说,顿感又羞又怯,雪儿姐姐平日就十分严厉,若是她知道自己和男子这样亲近,
那不仅自己要受处罚,生宁小命也难保。
于是她只能闭口不谈,推脱自己不知。
「如此也罢,至少宫主身子徐徐好也,待回宫再细细说来,只是今日既然找
到宫主,就请宫主随下属回宫。」
倾城宫主惊道:「现在?」
江灵雪眉头一挑,冷道:「怎么,宫主还要任性留此吗?」
她这般严酷已经是最后通牒,倾城宫主知道以她的性格是拗不过雪儿姐姐,
她完全有能力将自己强行带离刘府,而紫萱姐姐不明真相也定会阻挠,到时候雪
儿姐姐甚至会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也说不定。
然而倾城宫主却还有些话想对生宁说,若是自己一走,就不知两人何日可以
相见了。
「我……本宫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而是我浑身无力,更何况我还未报刘
府救命之恩,就今夜最后一宿,待明日谢了刘姐姐的恩情,再上路回宫如何?」
江灵雪沉吟片刻,心中还是不肯,当年她受了主母的临托,定要保其女儿赵
漱凝无恙,她私自离宫已经是让她心急如焚了,虽然如今找到了她,但更不敢让
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半分。
可是倾城宫主万般求她再宿一晚,冰儿也说:「姐姐,今夜已经戌时了,若
是夜里行路,恐怕也不安全,不如就明日启程可好?」
江灵雪这才轻轻答应,道:「既如此,请宫主夜里安睡,明日天一早属下便
来请驾回宫。」
倾城宫主忧忡地点了点头,叫来刘紫萱说:「这两位大夫医术超群,请刘姐
姐安排客房留宿一夜,可行否?」
刘紫萱见她无事,便喜道:「此事何足挂齿,你安心休憩,我自会安排。」
于是吩咐喜儿领下去安排住宿,又给赏钱,自己与倾城宫主又说了些许话,
让丫鬟端来酒菜给她用膳,之后便走了。
第一百零三章、诉情
几人走后,倾城宫主独自坐在桌前,尽管饭菜香飘四溢,她却没有胃口,有
一种怅得怅失的感觉,细细想来更觉得难过。
星眸桃腮,纤纤玉人,却蹙眉不语,低着头满腹心事,忽然一阵风过,吹拂
起她流瀑长发,雪白莹润的脖颈,娇嫩玉指,美若仙凡。
这时,生宁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身旁,将她吓了一惊,她又喜又嗔,娇怨道:
「你这个小贼,来去匆匆,从哪钻出来的?」
生宁依旧是嬉皮笑脸,端起碗筷称饿了要吃饭,倾城宫主浅笑了一下,也由
着他去,她一手撑在桌子上,抵住脸蛋笑吟吟地看着生宁狼吞虎咽,又觉得甜滋
滋的欢喜。
「我问你啊,你方才是不是喂了我什么丹药,治了我的病?」
生宁笑道:「啊?丹药,什么丹药,是指我亲你的嘴么?」
他这恬不知耻的态度气得倾城宫主羞恼交加,捏着他的脸皮嗔道:「我与你
说正经话,你却总是这么不正经,哼!」
生宁连忙嬉笑着求饶,见她生气了也收起顽皮,淡淡一笑:「你们方才的话
我都听到了,没想到你真的不是凡间女子,若以此想来,你还真是广寒仙子!」
倾城宫主喜道:「你也不是家丁,不然怎么有灵丹妙药喂我吃?」
生宁哈哈一笑,娓娓道:「我自儿时,师傅曾带我与师姐寻到仙宫,我那时
顽皮,偷到一壶丹药,也不管是什么作用,总之妙处无穷就是了!」
「好啊,你果真是个小贼!」倾城宫主笑靥嬉笑道,生宁也不否认,只是含
笑道:「你不知,我们每日通信往来,我都会来你房中偷看你,这几日见你睡在
床上翻来覆去痛楚难忍,因此就喂了你几颗丹药,想来也真是有用。」
「啊……你……你每日都来偷看我?」倾城宫主惊愕道,她居然从来都不曾
发现,想到自己每日都这么痴傻地一遍又一遍看着回信,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倾城
宫主整个俏脸都红了起来,芳心更是小鹿乱撞,羞得无地自容。
「登……登徒子,厚颜无耻,你……」倾城宫主羞嗔不已,连连娇叱,可说
出来的话却都含羞带娇,听得生宁心花怒放,忍不住张手拦住美人香肩,一杯清
酒送来。
倾城宫主美眸清澈,楚楚动人,羞喜难抑,生宁看着她说:「饮下此杯,我
说些衷肠话给你听。」
她情动难抑,顺从地仰首饮下,目对情郎,澄澈且娇羞,亲密情更浓,两颊
如红透山桃,一时间烦恼全都皆去,只是郎情妾意。
「好宫主,我这话说出来若是被别人听到,或许会将我拿去问官,你不要惊,
我只对你一人说。」
倾城宫主垂眉浅笑道:「你……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我又不是那种多
舌的女子,不会往外说的。」
生宁道:「我老实和你说,我本名不叫生宁,这是我师父给我起的,我真名
是叫谢子衿,自幼无父无母,以盗窃赖以得活,我初来府中,只是想偷些财物,
然而见到你后,我一见倾心,茶饭不思,只想与你共度白头,以结同心,你……
可愿否?」
他说这话,更加捏紧了倾城宫主的小手,腻滑异常,却又偏偏柔弱无骨,深
情地注视着她,美人听得又羞又甜,强抑芳心的咚咚乱跳,俏脸火烫的像是在燃
烧一样羞怯。
她强忍着羞喜低头呢喃:「鬼才要和你共度白头,呸!厚脸皮。」
她固然是口是心非,可是在生宁听来却是心如死灰,倾城宫主察觉不对,她
一抬头,却见到生宁已经是泪流满面,伤心不已。
「原……原来真的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倾城宫主也慌了,连忙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
生宁摆手道:「罢了,你定是觉我下流,因此劣视我,也罢,我早该知道自
己是痴心妄想,怎么能配上你这样的美人。」
说罢挽起袖子不住的抹泪,衣袖湿濡不堪,倾城宫主心思单纯,哪里知道这
是他的情术,心下又是自责又是难过,三两下就吐露了真情。
「怎么会,怎么会……我哪里看不起你?我若是心里没有你,又怎么会日日
写信给你,我不喜欢你,又怎么会任你轻薄身子,我实在是没有轻视你啊……」
倾城宫主越说越急,忍不住自己便落了泪下来,她再也顾不得娇羞,扑进了
子衿怀中,呜呜哭道:「我……我也不满你,我真名叫赵漱凝,母亲乃是紫薇仙
子赵灵儿,我是仙子之女,你莫要不甘,我只是怕你不是真心,如今我宫里人找
到这里,我明日就要回宫了,我实在是舍不得你啊……」
说罢嚎啕大哭,她所爱的情郎不过略施小策,滴了几滴眼泪,她便立刻心疼
起来,连吐带哭将自己的身世也全部倒了出来,可见其情真切,其性秉纯之真。
子衿喜出望外,一面安抚着她,一边替她擦了泪说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
了,我实在也舍不得你,更何况我喜欢你实在喜欢得紧,今日我看你痛得辗转反
侧,我恨不能自己代你生病,叫我痛死我也心甘情愿。」
美人闻言顿时破涕为笑,喜靥靥难合笑意:「那……那你不生人家的气了?」
子衿深情地看着她笑着说:「我从来没生过你的气啊,既然我们知道了彼此
的真名,那我叫你一声凝儿好么。」
「好。」
「凝儿……」
倾城宫主羞道:「子衿……」
随即便羞怯地低下头去,然而下颚被他抵住,微微抬起,对着樱唇便是深深
一吻,倾城宫主闭目迎合,任由他的双手在自己的娇躯上下其手。
这丛中老手的谢子衿尽挑些敏感的部位抚弄,甚至将手坏坏地伸进她单薄的
亵衣里侵犯她。
「唔嗯……唔……嘤嘤……」
情窦初开的美人怎么经得起爱郎的抚摸,只是被他轻轻地揉搓了一下酥胸就
已经娇躯轻颤,面如羞花,连连娇吟。
「不……啊,不要……子衿,求你……」
纵然是内心热情似火,然而她秉性娇羞,从来没有经历过男女欢爱的倾城宫
主还是轻轻地推开了情郎,羞怯地低下了头。
子衿叹了口气说:「明日你便要回宫了,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山高路
远,日子一长,宫主如见了别的俊俏男子,我又不在身旁,你必要忘记我了。」
倾城宫主急道:「怎么会……漱凝绝不是那种放浪女子,此生属君,便是作
鬼也随你,绝不会看其他男子一眼,若违此言,叫我天诛地灭而死!」
子衿连忙捂住她的粉口,呢喃道:「上有神明,下有鬼妖,不要说此不祥之
话,你若再说,我就要亲你直到你昏过去为止了。」
倾城宫主顿时喜笑颜开,娇懒地伏进他的怀中,心中无比满足。
子衿搂住美人,轻声说:「若是你有意,我愿随你去,或是你随我走,只求
我二人同心携手,共度余生。」
倾城宫主闻言,蹙眉忧愁地说:「你不知道,我有难言之隐,我固然也是想
和你在一起,只是我身上有寒霜之毒,较一般女子更加短命,就算与你私奔,也
只有几年命数,又是何苦……」
「我不在乎,我只愿与你在一起……」子衿温情道,「相信我,只要我找到
我的师傅,她一定能救治好你的病,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辈子都在一起了。」
短短几句,二人已私定终生,倾城宫主哪里经过这种糖衣炮弹,几句甜言蜜
语就早已充满了她的心房,开心得喜笑颜开,芳心期许。
「当真?」
子衿正色道:「若背此言,人神共戮之!」
倾城宫主羞涩难当,婉转吟道:「若如此,人家自然也不会负你,只是今夜
以后,你要对人家一心一意,不要负了我。」
「我怎么舍得负你。」
子衿喜出望外,揽住美人细腰,复又吻上嫩唇,不老实的手在娇躯上游走,
勾起她的衣带,一边爱抚一边拉开……
倾城宫主也半推半随,羞喜交合,任他轻解自己罗裙衣裳,动情迎合,子衿
一边掀开帘子,托住仙子美臀抱上牙床,低头爱吻无所不至。
「人家……还是处子,望君怜惜凝儿……」倾城宫主星眸含情,云娇雨怯地
半遮掩住身子,子衿微笑地看着她,将她护住酥胸的玉臂扯开,温情一笑。
「放心,交给我,放松些儿。」
「嗯……」
第一百零四章、抚爱
携手揽腕入罗帷,含羞带笑把灯吹。
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牙床上,玉人春潮满面,桃腮晕红,任由情郎环抱滑嫩酥软的柳腰,隔着纤
薄的衣裳,从她的脊梁处一指一指地往上划量,轻挑慢抵,直到一处凸起的结扣。
子衿心中一笑,巧手噗嗒一解,就已经隔着衣袍,从后背悄无声息地解开了
仙子里面的亵衣。
「嘤啊……」
倾城宫主猝不及防,顿时心中如小鹿乱撞,羞红着面颊偷看了情郎一眼,呢
喃道:「坏人……」
「嗯?」
「你……你居然这么熟练,怕是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子,真是可恶的花贼!」
子衿轻笑一声,呢喃在宫主耳边道:「我就只祸害你,好不好?」
美宫主怎么好意思说好,但又不能说不好,只能嘤咛两声,任他索取予求。
她粉面通红,修长优美的身子躺在玉床上半羞半遮,一对粉腿微微偲磨,美
目眼中似水含情,胸前更是一片起伏不定,挺立的雪乳撑起冰山玉峰,十分诱人。
谢子衿看得口干舌燥,忍不住将这温香软嫩的玉体抱在怀中,挤压着倾城宫
主那对傲世的乳胸,只闻到一阵处子梅香扑鼻而来,口鼻芬芳,更加上这样一对
凹凸有致的玉乳纤腰贴在腹上,就算是个太监也不可能把控得住。
作为一个采花小贼,谢子衿深知怀中仙子的曼妙极品,小腹下方更是汹涌如
灼,怒火昂首挺立,那根令倾城宫主心神意乱的坏东西就紧紧抵在了她的腿裆之
间,羞得她更是春眼朦胧,羞怯难耐。
作为女子,虽然不近男色,却也多少知道一些,倾城宫主痴痴地看着自己的
情郎,明白自己今夜就要丢失秉守了十九年的贞洁,她固然是心甘情愿,但也羞
怯不已,如今看着爱郎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既如处子,又如美妇了。
「凝儿,我的本钱,倒也还算合你的心意吧?」
子衿坏坏地笑着,时不时还挺动腰部,让男根的两颗蛋蛋在美人的腿心处隔
着亵裤贴着,顶端都已经伸到她的美脐下方了。
倾城宫主已经是羞得红面都要滴出血来了,她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什……
什么本钱……人家……人家才……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怕,今夜,我会让你永生难忘的。」
谢子衿用双腿夹住了倾城宫主的一双玉腿,下腹隔着衣衫贴着她那软嫩惊弹
的小腹之处,他知道凝儿是处子,因此前戏万分重要,他可不想给这样的一个美
人留下痛苦的初夜,于是以此来激起美人的情欲。
另一方面,子衿一边从仙子衣领的领口帮她褪下恼人的衣衫,一边从脖颈处
慢慢向下细吻,所到之处极尽温柔,亲吻着她那软糯温滑的仙肌玉骨,试图安抚
她娇怯的情绪。
「嗯啊……」
在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之下,倾城宫主也很配合地让他解开自己的羞衣,谢
子衿轻轻一挑早已被解开桎梏的亵衣,一对饱满的酥胸便立刻呈亮在他面前。
「哇……」
两颗如水蜜桃一般鲜嫩香软的酥乳,圆滚滚美澄澄,雪嫩的肌肤光滑细嫩,
诱人的乳峰上点缀着一颗粉嫩的星彩乳头,如四月的草莓般惹人垂涎欲滴,小小
的乳晕似半开的月季花落在周围,淡淡的粉红色美不可说。
子衿目不转睛地盯着娇软无力的美人,口水直流,倾城宫主顿时羞得面如桃
花,玉臂连忙护住酥乳,羞怯道:「不啊……不要看……」
似这等处子美人的娇羞,子衿可有的是办法让她露出破绽。
只见谢子衿莞尔一笑,对着美人儿的樱桃小嘴就是深深一吻,倾城宫主一时
被吻得浑身酥软无力,情不自禁地深处柔弱无骨的玉臂主动缠住了情郎的脖子,
连带着送上香醇滑嫩的小舌。
计谋立时见效,一对酥胸没有娇手的保护顿时就暴露无遗,谢子衿不断地拉
低了怀中仙子的衣衫,一手迫不及待就盖在了那对娇软如酥的雪乳上。
「唔嗯……嘤咛……」
那是一对何其美妙的滋味,饱满又柔软,娇嫩又酥弹,无论怎么揉搓都能变
回原来的形状,一对软软的玉乳搓在掌心犹如娇媚的猫儿,舍不得狠心戏弄,又
想要欺负她。
子衿将这极品的美乳一握,直捏得玉人又酥又麻,脑中迷糊糊又乱又舒服,
情郎的大手粗糙却热情如火,被他这样一摸更是敏感娇羞,忍不住嘤口中娇吟一
声,然而樱唇吐气时却被爱郎的舌头堵住。
于是,如此一下更引起美人更加急促的呼吸,如麝如兰的娇香从瑶鼻中扑在
了子衿的脸上,发出了如婴孩般撒娇的声音,更加激起了子衿的兽火。
「唔……唔……」
从未经历过人事的倾城宫主就这样地被男人恣意地轻薄,她又是羞,又是喜,
又是怯,就在这三种情绪的交杂当中,被爱抚的身子也开始渐渐起了变化。
不一会儿,她就已经是全身燥热,只觉浑身各处肌肤都敏感焦热,又麻又痒,
好想爱郎能爱自己一下,痒得她是心房焦虑,羞面上布满了整片红霞,春情已经
裹不住了,荡漾在她的眼眸当中。
然而,女子的矜持时刻提醒着她,她却不敢主动求欢,只能轻轻地扭动麻酥
酥的身子,想要引起子衿的注意。
谢子衿轻轻地将她平放在玉床之上,此时衣襟已经被他剥到了腰腹之间,美
人的上半身已经是一丝不挂,此时看去,她那雪白的肌肤而内里透红,细腻如同
凝脂的身子更是毫无半点瑕疵,前凸后翘,玉体玲珑,乃是人间极品,不愧是仙
子的女儿。
「凝儿,你可真美!」
子衿忍不住发出内心的赞叹,倾城宫主却早已羞得美目微闭,难以启齿了。
见到这个情形,子衿也是意料之中,于是他自顾自顺着美人的小腹轻吻起来,
每一下都吻得倾城宫主止不住得微微痉挛,颤抖。
趁着美宫主已经如同羔羊一般,谢子衿也不再等待,拖着玉人的翘臀,将她
的衣襟从小腹处从下褪去,倾城宫主立刻就一丝不挂,全身赤裸在自己的面前。
十九岁的美人仙子,高不可攀,如今却只等待自己的采摘,谢子衿血脉贲张,
以极快的速度脱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仍在地上,和美宫主的衣物混在一起。
第一百零五章、给美宫主破处
子衿跪在美人身上,昂首雄伟的玉杵高高挺起,目光自然是看向那绝美之处
的桃花源地,只见那里光滑无毛,粉嫩漂亮,紧紧地闭合,如同羞怯的蛤蜊一般。
「居然还是白虎!」
谢子衿欣喜若狂,要知道白虎虽然有克夫的之命,然而那都是对凡夫俗子而
言,对他这种懂得阴阳采补的人来说,白虎可堪为鼎,御女极品之穴。
他激动地深处一手,探在美人的阴穴上,轻柔爱抚,伸出中指缓缓探入,里
面已经微微湿润了,看来刚才的爱抚已经明显起了作用了。
「真是极品!」谢子衿欣喜暗忖着。
这又暖又滑的处子美穴紧致无双,只是伸进一根手指就紧紧地吸住了自己,
虽然前面稍稍有些阻力,然而里面凹凸紧窄,忍不住就抵着上阴轻轻扣挖了起来。
「啊……不……不要子衿……嗯唔……」
倾城宫主顿时像一朵含苞的玫瑰被强行打开,苦涩与甘美同时在她娇颜上呈
现,虽然轻蹙着眉头,然而春情已开的娇躯如同洪水一般势不可挡,麻酥酥的快
感使得她不由自主地扭动着娇躯,嘤口中也发出莺声燕语的娇喘。
「嗯……嗯……好……好热啊……子衿……子衿……凝儿好难受……」
美人的娇羞如诗如画,加上她这仙子的娇躯,一眼望去,雪嫩的香肩连着饱
满挺立的酥胸,娇软平坦的小腹引出修长玉嫩的美腿,可爱的玉足更是让人想含
在口中细细舔舐一番。
这样一条摄人心魄的曼妙曲线,就如同化身为人的龙族宫主,那一身似水柔
软的肌肤,宛如凝脂羊膏,娇软玉润美妙无瑕,真是极品中的极品。
倾城宫主被这样一番肆意观览,又被戏弄私处更是一阵情潮翻涌,浑身骨软
筋麻,又痒又算,腿心处仿佛有虫蚁爬行嘶咬一样,又热又麻,在情郎的挑逗之
下更是流出大量的蜜液,滑腻腻,黏糊糊的打湿了子衿的手掌。
「哟,凝儿,你好厉害,居然出水出得这么多!」
倾城宫主更加羞不可言,竟是捂着玉容娇嗔起来:「你……坏……坏人……
你还要羞辱人家到几时……」
谢子衿心中大喜,合着不止是自己,这美人也早就已经忍耐不住了,也罢,
方才手指初体会过里面的芳紧,自己也实在想要尝尝这极品美人的滋味了。
一想到立马就要将自己的宝贝挺入这仙子娇躯,被她最娇嫩之处夹缩吮吸,
那种销魂的滋味便立刻仿佛席卷全身了一般。
虽然此时子衿还不知道自己上的美人有着春水玉壶的名穴,他却早就已经硬
如钢棒了。
正当他轻轻分开身下仙子的粉腿,玉杵抵在白虎穴口之时,倾城宫主却羞答
答得捂住了桃源入口,不肯让他进去。
「怎么,你后悔了?」子衿疑惑地问道。
倾城宫主羞得面赤耳红,轻轻私语道:「凝儿好怕……怕……」
子衿轻轻地拨开倾城宫主的葱指,安慰她说:「别怕,女子自古就有这样一
遭,更何况你我同心,行合卺之礼乃是天经地义,我会怜惜你的。」
倾城宫主还是心有余悸,她娇声细语道:「子衿……求你了,人家好难受,
摸摸人家好不好?」
她说这话足以表明了自己害怕的心情,子衿也细心地爱抚着她,手在娇软的
身子上游走爱抚,一边抚摸还一边问:「是这里吗?」
他温柔地摸抚着佳人的玉颈,从上到下,顺势出触弄着美人饱满娇挺的玉乳,
用整个手掌按抚,然后又时不时轻托乳肉,微微揉捏着美人椒乳上的红豆,左右
摩擦。
这样一来,倾城宫主立刻舒服得媚眼如丝,娇声发嗲地娇喘:「坏……坏人,
你坏死了……弄得凝儿好舒服啊……唔啊……」
原本肿胀难受的乳房被这样一番消受已然是舒服得如痴如醉,随着她娇羞万
分的嘤咛,子衿的搓弄也愈发大力起来,把一对椒乳搓在手中捏得随意变化形状,
一会儿是苹果,一会儿是黄梨,一会儿又是圆饼……
不一会儿,倾城宫主已经是娇喘吁吁,美目含情万分,一对浑圆修长的美腿
不知何时都已经主动缠住了情郎的腰腹,两腿之中的蜜液滑溜溜地渗了出来,淋
湿了一大片。
见到时机已经彻底成熟,谢子衿在美人耳边呼气呢喃:「凝儿,咱们合二为
一吧!」
倾城宫主羞怯地轻声答应:「凝儿的身子,就交给你了,望君不要负了人家,
万望怜惜凝儿……」
「我绝不负你。」
子衿跪在仙子分开的美腿之间,抱起美人的纤腰,倾城宫主也十分配合地主
动抬起香臀,一根粗长无比的玉杵就抵在桃花源入口处,顶端轻吻着那条蜜缝,
时不时触碰着花口。
龟头一下又一下轻轻顶撞着那粉红湿润的桃源洞缝,玉杵前端的肉冠刮蹭得
柔嫩的阴唇颤抖不止,又涩又酥。
「凝儿,我真的来了。」
不待美人回应,子衿按住她的腰肢,身下逐渐用力,一点点顺着蜜液顶送进
去,因为是处子,里面的紧致可想而知,巨大的压力迅速将他半个龟头紧紧压迫
住,紧得子衿顿时觉得脑袋都被夹住了一样。
里面的阻力更是如同瀑布上流,四面八方的排斥感要将这个不速之客赶出体
外,倾城宫主感到一阵刺痛,下身被粗硬的外物破开身子的感觉十分强烈,顿时
痛得粉面煞白,痛苦不已。
「不要……子衿,等一下好么……凝儿好痛……不要再进来了……」
子衿下身一阵滚烫,然而才进去半个龟头,她就已经受不了了,无论如何今
晚都要破了她的仙子红丸,于是他紧咬着牙齿,当做没听见一样,强行没入。
「好紧……我受不了了……」
说着胯下用力,又往里挺里了几分,一时间更是令倾城宫主痛得连连推攘着
情郎,娇喘求饶不止,谢子衿感到下体被又紧又暖的肉壁夹住,还有阻力阻挡,
这更加令他兴奋,毫不理会美宫主的求饶,腰腹用力一顶。
叽咕……啪……
玉茎突然之间突破了一层壁障,直捣黄龙,瞬间毫无阻力,反而有一股吸力
死死地缠住整根肉棒,在这一瞬间,子衿已经破开了身下美人十九年的私蜜花径,
得到了仙子一般美宫主的贞洁身子。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