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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0

第16章

  我没有任何欲望。就好像一台因为网速太慢而无法翻页的计算机,始终停留
在之前的页面上。机械地抱着嫣,看着她往下扯自己的睡衣,圆润光洁的肩头在
我眼前晃动着,嫣略显深重的呼吸在耳边轻轻响起。

  她似乎变得比以前热情,吻我的耳垂,脸颊。蓬松的头发散落在脸上,遮盖
住我的视线。等她抬起头的时候,睡衣已经褪到腰间,乳房颤微微地停留在我嘴
边,乳间向上一点,是项链的吊坠——小巧而精致的心形,正面,是嫣的名字。

  我看着她的乳房,审视着艳红耸起的乳头,发现那里并没有勃起的迹象。以
往当嫣主动要求的时候,一定是很想要了!不然以她的个性,最多只会有一些隐
晦的暗示。吊坠在胸脯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反射着灯光。我知道,在她的
名字背面,贴近肌肤的那一面,是我的名字!

  她说过:我要把妳,永远紧贴在我的心上,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岁月流转,
妳都不会离开我的身体一刻,不会和我的心分离。

  我吻上她的胸膛,柔软而温暖。可我却有种窒息的感觉,好像被谁勒住了脖
子,眼睛有些湿润,看到的一切也开始朦胧。嫣抱着我的头,把自己的身体尽量
贴向我的脸,她一定是想要安慰我,也许是在补偿我,对我以前没有表现出愤怒
和生气的我奖励。

  我知道自己应该接受,我应该像以前一样,热情地和她接吻,爱抚,然后履
行一个作为丈夫的职责。这是我的一个机会,是把妻子拉回到身边的机会!假如
我表现得不自然,她可能会被打击得失去信心,可能会对我们的未来产生怀疑,
我绝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可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阴茎软绵绵地垂在腿间。嫣的睡衣覆盖在上面,
冰冷得像是冬天的风雪。我努力地在她乳房上亲吻,极力表现出热情和欲望,嫣
的乳头在我嘴里勃起,坚硬,呼吸也变得沉重急促,手指插进了我的头发,尖锐
的指甲刀一样切割我的头皮。那种刺痛感格外明显,连绵不绝地穿透我的身体,
压抑住了任何一丝企图唤醒身体的欲望。

  我焦灼甚至恐惧,在嫣面前,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现象,我不知道从什么时
候开始自己的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那是一个男人证明自己的唯一途径,失去这
些,意味着的是羞耻和无能。尤其是现在,我不知道,无法满足嫣,是不是意味
着我在放弃丈夫的权利?即使她没有讥笑我,即使现在她没有表现出来不满,未
来呢?在将来的漫漫岁月里,我用什么来挽留和保证自己的爱情?

  一只手伸到下面去刺激阴茎,希望能快速让它勃起。我需要勃起,需要在这
个特殊的时刻,借助欲望和肉体的慰藉来扭转稳固一些东西。

  可无济于事,我的身体似乎不在是我自己的,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我努力地在脑海里寻找各种画面,用来刺激复苏自己的欲望。但是我很快失
望了,我发现在我的记忆里,除了嫣,几乎没有任何女人的影像。在过去的日子
里,除了嫣,什么都没有!

  我开始冒汗,无比的空虚和绝望,脑子里一片空白。手里抓着的,是嫣丰满
柔软的乳房,嗅到的,是嫣身体里发出的淡淡体味,气息里透着动情和渴望。这
一切一直都是我从来不曾怀疑过的,是我欲望和满足的根源,熟悉而亲切,我曾
经无限迷恋的身体,无比热爱的身体!

  「……我是在家里被丈夫抓住的,当时他穿着我丈夫的衣服,坐在我丈夫平
时看电视常坐的位置,然后让我化最漂亮的妆,赤裸着全身坐在他腿上勾引他,
旁边放着的,是我们的结婚照。」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苏晴的声音,脑海里条件反射一样浮现出她弯腰时翘起的
臀部,紧绷的裙子,滚圆丰满的线条。然后,是裙摆下修长赤裸的大腿。

  阴茎就在那一刻有了反应。这让我有种罪恶感,可我顾不到那些了,闭上眼
睛,继续想象一些更加旖旎的场景,幻想苏晴所描述的画面。我发现自己可以从
这些过去从来没有尝试的方式里得到刺激,刺激让阴茎很快进入了状态。

  我在嫣身上起伏,她的手抓着我的胳膊,闭眼转过脸,让表情掩埋在散乱的
头发里。我看着她晃动的乳房,拼命告诉自己:这不是嫣,这是另一个女人,是
那个护士服下面的身体!我强迫着自己,不让自己走神,甚至,不敢仔细去看她
的肌肤,我害怕某一处印记或者曲线,会让我想起一些事情,一些瞬间可以让我
崩溃的事情。

  嫣开始呻吟,下体开始潮湿,随着我的动作,头发正一点一点地分开,让那
张洁白干凈精致,让我十分熟悉的脸慢慢露出。

  我把她转了过去,让她跪在床上从后面进入。以前嫣并不喜欢这样的姿势,
也许是觉得过于淫荡,或者是认为这种姿势和某种动物太过相似,让她产生卑贱
的错觉。但是这次她没有拒绝,翘起了臀部,把头埋在枕头里,用两手抓住枕头
两边抬起来,包住了自己的脸。整个背部,完全裸露在我前面,光洁的皮肤耀眼
的白,从臀部到腋下,两个反圆弧的曲线展现在我两手之间。

  我却不敢仔细去看。把目光投向窗户,深红色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夜色,反
射出的灯光也有种压抑的幽暗。整个房间,明亮的只有她的身体,可这身体却是
我最想要躲避的,甚至连想象也变得十分艰难。

  我的阴茎没什么感觉,我觉得那似乎不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再也没有从前
那种水乳交融的情意绵绵,也再没有足以融化身体的热情,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
变成了一件工具,一支按摩棒,或者一件雨衣,能够做的,只剩下一种本能。更
加悲哀的是:这种本能,还是自背叛中而来。

  嫣在继续呻吟,身体在继续触碰,轻微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我继续在脑海
里幻想,勾画一副又一副的画面,让那些画面继续刺激我的欲望。

  我感觉我像是在吸毒,而且预感到自己会成瘾。

  值得庆幸的是嫣并没有感到异样,也许她并不是真正需要!我有种猜测:这
是她表达情绪的手段,出于愧疚或者其他。在我射精以后两个人都解脱了,好像
完成了一件艰巨的任务。给我擦拭了一下阴茎,嫣起身去浴室,把我丢在空荡荡
的床上。我恍惚地看着她的背,第一次感到她是那么不真实,像一个影子,或者
是我幻觉出来的一个梦想。

  如果是,我该不该叫她噩梦!

  嫣在浴室很久不出来,我等着。觉得自己像孤独的病人,惧怕自己被抛弃。

  床上还有淫秽的味道,分不清是嫣还是我发出来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床就
咯吱咯吱地响,不堪重负。

  那晚我没洗澡,在等嫣的过程中睡着了,睡梦中似乎做了个梦,梦到她在不
停地哭,很伤心的样子。

  「我这几天换医院了……」

  我说。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嫣到医院来,抱着嘉嘉。开始我并不知道,那个时候我
在手术室,等我出来的时候苏晴就叫我去。她没上班,从季然的病房出来以后碰
到嫣的,打听我在手术,就领了嫣去自己房间。我过去看见她,正教嘉嘉用水笔
在本子上画画,头发也没整理好,像个逃难的人。

  「有事?」

  我问。

  「没……」

  嫣抱起嘉嘉亲了亲:「姑娘想爸爸了,我也无聊,带她来看看妳工作的新地
方。」

  「妳女儿真漂亮。」

  苏晴端详着嘉嘉的脸,眼里透着浓浓的喜爱:「中午别回去了,我去准备,
中午在这儿吃……」

  看上去她们相处得不错,很姐妹的样子。我有点尴尬,没细想是什么原因,
或者是因为脑袋里想过太多不堪的画面,觉得自己龌龊。也或者是担心嫣会说什
么给苏晴,女人,总是叫人捉摸不定。

  「我还得一会儿……」

  我说,看着嫣。如果她有事情告诉我,会明白我的意思,然后转身出来。

  嫣没有跟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松了口气,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安稳。

  中午再回到苏晴的房间,里面已经多了一个人——季然。她抱着嘉嘉,我猜
一定是她干的,嘉嘉的头发被编了很多条小辫子,细细的麻花儿一样,每一条辫
梢儿上都系着小巧的蝴蝶结。嘉嘉很开心,不断地甩头,让辫子不断地晃动,嘴
里叫着:「飞……飞……」

  「嘉嘉过来,爸爸抱……」

  我张开手臂,说:「妳很重的,姐姐会很累。」

  嘉嘉转过了头,伸手抱住了季然的脖子,这样的动作,只有在嫣身上才会出
现,她似乎是很喜欢季然。也许一直以来,女儿也很孤独吧!我想着,还是固执
地伸手过去抱她,季然是个病人,抱着嘉嘉对她来说的确很吃力。不料她抱着嘉
嘉转了个身避开了我,轻描淡写着说了一句:「趁我还抱得动,再抱会儿吧。」

  那一瞬间我看到苏晴呆了一下,表情也僵住了。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岔开了话题:「梁大夫快去洗手,我今天炖了小牛肉,很鲜美……」

  那一顿饭吃得很温馨,从来没有过的热闹,我甚至突然想:如果一个家里有
很多人,一定是件幸福的事!我小时候习惯了清冷,习惯了一个人吃泡面,习惯
了打开很多灯睡觉。所以有些不习惯热情,像小时候那位护士长说得:「这孩子
什么都知道,就是什么都不说……」

  她也许不明白,我之所以不说,是不习惯交流!大概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明白
了:如果我习惯了经常和人说话,那么等到我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会更加孤独。

  下午过得很充实,我突然对自己有了一些信心,好像被注入了什么能量。甚
至在几个实习生讲笑话的时候,我还笑了。我自己也没想到,到这个时候,我居
然还能笑出来。嫣是说要在苏晴家玩儿,她很少在别人家呆着,更不要说是整整
一天了。我觉得很安心,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相信苏晴,尽管知道了她有那么多的
过去。也许是我对护士提别有好感吧。

  去接嫣的时候,两个女人正站在楼下,看着嘉嘉在远处的草坪上跑,我发现
嫣的头发梳过了,人显得精神了很多。看到我,就过去抱嘉嘉回来。苏晴看了我
一眼,意味深长,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我突然有些心虚,觉得她似乎是知
道了我的一些事,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不过苏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望着远处
的嫣和嘉嘉,自言自语了一句:「真幸福!好好珍惜吧……」

  她说得很轻,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十七点二十左右,快到家的时候。车忽然震了一下,我剎住了车,下去检查
后面。发现右边的倒车灯碎了,后面不远,停着一辆别克君越。这才明白是被追
尾了,奇怪的是,那辆车里的人并没有出来,只是扶着方向盘,静静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车门突然打开,从车里冲出来几个人,手里提着刀和木棍,什么话也没说就
围了过来。我本能地向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白色的光一闪,腿上麻了一下,
然后后脑「砰」的一声响,晕眩起来,周围的东西都在转,天地也在颤抖。瞬间
里,我似乎回到了地狱,那感觉,很像不久前经历的余震。

  我听到嫣惊叫,然后是一些恍惚的人影,嘈杂的声音。我从兜里摸出手机,
只是下意识的,并不知道要打给谁。眼前一片模糊,似乎什么东西糊住了眼睛,
我擦了一把,眼前更加模糊,看出去,所有的东西都是红色的,车、树、天和墙……
我按了下手机键,忽然觉得自己什么力量也使不上,好像被人抽去了筋骨。

  一切都渐渐远去。

  我大概睡了很长时间,睁开眼睛的时候灯光很刺眼,我很担心嫣,我希望第
一眼能看到的,是完好无损的嫣和嘉嘉。

  我首先看见的是苏晴,她离我很近,表情很焦灼。

  我发现自己不能动,连头也不能转,也不能说话。作为一个医生,我知道自
己一定还在麻醉期,那么,我是受伤了。熟悉的味道,只有在医院,才有这种特
殊的味道。除了眨眼睛,我什么都做不了,可我想问嫣在哪里?嘉嘉在哪里?

  「他醒了……」

  苏晴回头说了一句。

  一阵琐碎的响声,然后才看见嫣,我努力睁大眼,仔细地看她的脸和身体,
一点一点地检查。嫣没事!什么损伤都看不到,然后我盯着她的眼睛:嘉嘉呢?

  妳知道的,我现在想问的,是嘉嘉……

  嫣读懂了我的意思,用手背擦了下眼角,说:「她睡了,在苏晴家里。」

  我想她大概是想忍住眼泪,所以嘴唇抿得紧紧的,脸有些扭曲。她忍得一定
很辛苦吧!但是眼泪还是慢慢充满了眼眶。她很快从我眼前消失了,然后听见她
对苏晴说话:「麻烦妳,帮我照顾一下嘉嘉,我出去一会儿……」

  「不行……」

  苏晴的声音很镇定:「现在妳什么地方也不能去,妳就应该守在妳丈夫床前。
不管有多要紧的事情,不管有多想做的事情,妳都不能走……」

  我应该谢谢苏晴。她的话,完全是我想要说的,我能猜到她要去找什么人,
虽然我不能确定她要做什么。理论?质问?都不重要,我不想让她再和那个人扯
上任何关系!在这一刻,我虽然不能动,心里却格外清晰,当嫣在我面前出现的
那个时候,我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当妳心疼地看着我的
时候,我已经原谅了妳!

  门突然被推开,一阵风吹进来,我猜想是什么人闯进来了。果然,听到一个
熟悉的声音:「怎么回事?言……妳怎么了?」

  「被……被一群……流氓给打了……」

  嫣的声音有些惊讶:「小伟!妳怎么来的?从哪里过来?杭州家里吗……」

  「嗯,我五点半接到的电话,什么都听不清楚……」

  来人的气息有些乱,似乎一路是跑过来的:「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就赶过来
了,十点十五分到的,刚才没找到这里,跑过了……」

  接着,是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脸色铁青,看了我一眼,回过头去
问:「他哪里受伤了,重不重?」

  「不太……重。」

  苏晴回答:「腿上有个伤口比较大,头破了,锁骨骨折,不过只是裂了,没
断……」

  接着叁个人都出去了,关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什么人说话。我闭上眼睛,
心头一阵温暖:从杭城到这里,中间不吃不喝不休息,他还要超速……

  一直以来,我都习惯了对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我身体很好,很少生病,当自
己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觉得并没有多恐怖,和小时候的感觉完全两样!小的时候
我很害怕生病,每次生病的时候,都会感觉自己就要死了。现在想起来,有些可
笑。这些天,我一直活在焦虑和不安中,现在想起来,也很可笑……

  外面,是叁个很关心我的人。照理说,他们现在该围着我的病床,然后不停
地喊我,或者大声地哭叫。可现在我这个病人孤伶伶躺着,他们的人却离得远远
的,想一下,是不是也很可笑……

  可是,却觉得很温馨。

                第17章

  等三个人回到病房,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绝口不再谈论任何关于这件
事的话头。房间里变得有些沉闷,偶尔几句无关痛痒的对话,也简洁机械。嫣的
声音显得惶恐不安,战战兢兢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贺伟没跟我说几句话,他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走的时候我麻药还没全退,
口齿不清地跟他说让他早点歇着,他也没回话,风一样的消失了。

  下半夜是苏晴守在病床,这个和我才认识了两天不到的女人,突然间好像成
了我的亲人!而嫣似乎接受的十分自然,理所应当地依靠和听从她的安排。苏晴
让嫣和女儿去她宿舍睡,说是方便照顾我,不用跑来跑去的麻烦。我发现她在处
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可考虑的却十分周全。说实话,让嫣回家
睡我也不大放心,对于佟,我并不了解,不知道这个流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迷迷糊糊睡到天亮,睁开眼苏晴已经不在病房。七点多,季然过来了,给我
带来了早点。说苏晴在上班,要她过来看一下我,等嫣过来。

  我就让她回去,说用不着了我没事。

  季然没说话,把豆浆倒进杯子里,过来坐在床边扶着我的头喂我喝。她的手
有些苍白,纤细白净,纸浆里漂过一样,指甲修剪得很短,没有涂指甲油,四指
并拢紧贴着透明的杯壁,和豆浆的颜色融为一体。我小口地抿,嘴里什么味道也
尝不出来,却能清楚地嗅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药水味儿。

  这只手让我想起嫣,同样的修长,干净,好像从来没有沾过一点污浊。嫣的
指甲是留长了的,精心修饰过,玉一样的温润剔透。可我现在想不起来那只手过
去抚摸在我身上的感觉,好像遥远的隔世,能记住的,只有指甲留给我的刺痛。

  「我不喜欢医生……」

  她说。抽出一张纸巾给我擦了下嘴角,用一根竹签插起袋子里的蒸饺递到我
嘴边:「小时候,我最怕医生,打针吃药我都怕,那个时候,觉得医生就跟魔鬼
一样可怕,可是很奇怪,我还是想生病!生了病,可以安静地躺在床上,不用去
上学,姐姐会整天守着我……」

  她的话很孩子气,听上去却让人觉得心酸。

  「刚住进来的时候,我希望医生是能救我的神!现在知道了,我谁也指望不
上。我那个病房里,这个月死了两个,都是和我一样的病。所以我现在就是在等
死呢!早晚也会和他们一样被推进太平间……」

  说到这里她顿住,似乎突然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轻轻地翘了翘嘴角,给了
我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笑。

  照理说,我似乎应该说点什么,至少也该安慰她几句。可我什么话也没有,
对这样一个孩子,我清楚地知道骗不了她!这样生死的问题,她肯定已经考虑过
了无数次,无谓的安慰,是对她的不尊重。

  嫣来的时候,我正在想等贺伟问起的时候该如何地他解释。以他的脾气性格
是不可能不问的,而如果被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谁也无法预
料。从嫣的一些表现上,我预感一切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尽管我从来都没认真
想过,在和嫣的未来,能不能够忽略曾经的阴霾,逾越那道横隔在两人之间的鸿
沟,但在这个时候,我不愿意让事情朝明朗的方向发展,我希望,能埋多深,就
埋多深。

  嫣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很明显昨天晚上睡得并不好,牵着嘉嘉的手来到床
边,用略带疑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季然。也许她想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坐在这里,
但没有询问什么,自从发生了这些事情以后,她和原来有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
不爱说话了,以前的她,喜欢用近似撒娇的语气和我说话,喜欢玩笑戏谑。同时
她开始躲避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摆出一些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儿一样的胆怯。

  我觉得她整个人就像是根绷紧了的琴弦,一直在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压迫着,
越来越紧,随时都有可能崩断。

  嘉嘉努力地探着身体,想爬到床上来。季然就把她抱上了,跪坐在我旁边,
手上整理着她卷起的衣领,问:「这是谁啊?是谁啊?告诉姐姐好不好?」

  嘉嘉还理解不了病床的含义,她伸出小手,在厚厚的绷带上抚摸。也许是觉
得我和往常不一样了,所以很惊奇,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眨着,良久,才下定
决心地叫出了一声「爸爸」「你们回去吧……」

  我对嫣说。作为医生,我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还没到无法自理的地步。嫣带
着女儿呆在这里并不方便,照顾她就已经很费心了,再加上我肯定会更吃力。而
且她的精神也不太好,我不想把她也拖得身心俱疲。

  嫣没有表示反对,但也没有走,扶着嘉嘉的胳膊,脸朝外坐着,不知在想什
么。过了很久才突然回过头来,问了我一句:「你能原谅我吗?」

  她问得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被她这一句问住了。

  一直以来小心翼翼不敢碰触的部位,如同我的伤口一样,忽然被扯去了包裹
密实的遮掩,把赤裸裸的伤痕暴露了出来。在这一瞬间,我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
出那些个画面:视频中赤裸的身体,照片里分开的双腿,楼梯内晃动的手掌,还
有那句冰冷得让人绝望的话……

  「如果我因为这件事情离婚了,你会不会像以前说的那样,肯离婚娶我?」

  毫无疑问,我深爱着她——这个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甚至能肯定,
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找不到和我一样爱着嫣的男人!因为害怕失去她,我选择了
懦弱,选择了隐忍耻辱,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原谅了她,不然我是在做什么?我
不是一直在试图把她拉回到我身边吗?

  但是在她问我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问题并没有我想象中简单。我能原谅她
吗?我能原谅她曾经躺在别人的怀里呻吟?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我能不能和从
前一样,若无其事地忽略过这一段深烙在心底的印记?当我说出「我原谅你」这
四个字的时候,是不是在内心真正地原谅她了?理智上,我清楚滴知道我应该原
谅她,为了孩子,为了曾经的允诺和誓言,也为了我自己。我也知道,在得到了
我肯定的回答以后,嫣就会如我所愿的回归,彻底告别那段罪不在她的错误。

  所以我不应该欺骗她。我想她在问出这句话之前,一定仔细思考过,不然绝
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毫不避讳地问我。四年的共同生活,让她对我的了解胜过任何
人,正如我对她的了解。她知道我追求完美的性格,知道我对忠诚近乎苛刻的要
求,包括心灵,包括肉体。

  嫣要传达给我的信息,不是乞怜,不是保证,是疑问。她也一定明白,自己
将要背负着山一样沉重的负罪感持续接下来的婚姻。我们都是追求完美的人,如
果今后的生活无法回归到从前,那么这样的婚姻,既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她想
要的。

  我犹豫了几秒钟。这几秒钟里嫣变得十分难堪,像等待判决的囚犯。她的表
情木然,却透着决绝。这样的表情,是她要决定非常重要的事情时才会有的。我
以前看到过一次——在她决心离开父母,和我结婚的时候。

  我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很轻。我希望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庄重,轻描淡写一点
儿,然后在心里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把这些都忘了!那些羞辱,那些伤痛,
都不算什么,我可以把这一切嚼碎了,咽下去。

  临近中午的时候,李主任带了两个社区民警过来,说是要了解情况。他表现
得很愤愤然,在民警询问的时候不断插嘴,说:「这叫什么?没有天理王法了!
光天化日的干这事……梁医生是我们医院的骨干,作风正派品德高尚,是市政府
嘉奖过的业界代表。他们这不是寻衅滋事,这是在打政府的脸……」

  民警没理会他,问我知不知道打佟的人。说刚刚佟在环城路被人袭击了,手
指骨折,他是跳进护城河才躲开追他的那人的。

  不等我回答,李主任已经在叫:「小吕,这事和梁医生没关系,我绝对敢打
包票!梁医生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和那些个混混有什么关系。」

  被他叫做小吕的人「嗯」了一声,说:「就是问问而已,听说梁医生和他之
前有过冲突……」

  送民警出了门,李主任有折返身回来,悄悄对我说:「这件事,就此打住,
别在弄什么事情出来了,那个货,不是个简单的主儿。」

  这件事,就稀里糊涂的不了了之,再也没有过下文。我住了十几天院才搬回
家里,在这十几天里,嫣和嘉嘉就和苏晴住在一起,除了回家拿点生活必需品,
连医院的门也很少出。贺伟没在医院出现过,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回答得很平
静,说自己有急事已经赶回杭州了,嫣和苏晴相处得很融洽,她习惯于依赖人,
在处理各种生活琐事上面,嫣没法和苏晴比,甚至,连季然也比不上。苏晴完全
替代了我成为嫣的生活导师,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们已经成了她的负担。季
然也会偶尔过来,不过话很少,帮着做点事儿,或者领着嘉嘉在外面玩会儿,像
个穿病号服的幼儿园阿姨。

  搬回家的第二天晚上,我让嫣准备了些吃的,请苏晴来家里做客,以感谢她
这些天的照顾。

  那天苏晴打扮得很漂亮,像是来赴一场隆重的晚宴。桌子就摆在卧室里,我
靠着枕头半坐在床上,看着两个女人一杯又一杯地喝红酒。两个女人俨然已经成
为了知己一样,争着讲话,说童年,说少女的初恋,说学校的老师,说遇到过的
人,说读过的书……

  两个人都醉了,脸红得像晚霞。嫣很少喝会醉,那个晚上她似乎是故意要灌
醉自己,因为她不停地喝,拿红酒当啤酒一样喝,终于昏昏沉沉地爬上床,对我
说:「老公我爱你!」

  俯下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喷着满嘴的酒气,朝苏晴挥了挥手臂:「我醉
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

  话没说完,脸已经扎进了枕头里,嘟囔了几句谁也听不清的话,就没有声响
了。

  苏晴站起来,身体晃着走到床前,停住,眼睛微微眯起来,魅惑地看我。她
穿着一件绿色的丝绸团花刺绣露肩旗袍,精致的做工完全体现出她身材的姣好。

  细长脖颈上是一串珍珠项链,项链垂在高耸的胸前,闪着炫目的光。合身的
裁剪使她的腰看上去更细更柔软。再向下,陡然的一个圆弧,丰满的臀部紧紧裹
在薄如蝉翼的衣料中,似乎饱满得随时要迸出来。线条收拢下去,是修长的两腿,
因为站不太稳,稍微弯曲着,由膝盖斜过去,把浑圆的小腿肚鼓得贴在衣摆边缘。

  脚上一款半高跟黑色缚带凉鞋,把白嫩的脚跟和足踝衬托得格外耀眼。

  「我漂不漂亮?」

  她歪着头,问。

  「很漂亮……」

  我敷衍着,说:「你喝得也不少了,有没有事儿?隔壁的房间里有床,你去
歇着吧……东西别收拾了,明天让她弄。」

  苏晴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伸了个懒腰,让胸膛显得更挺拔,说:「我做别人
老婆不成功,可做情人,我一定合格!你相信不?」

  靠过来,坐到我枕头边,抓住我一只手,引导着放在自己乳房上:「我给你
做情人,你愿不愿意?」

  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飞快地抽回了手掌,尴尬着,说:「你醉了,别说这
些胡话!这段时间,我很感谢你,在我们最需要朋友的时候,谢谢你出现在我们
的生活里……」

  苏晴的身子倚在床边,用胳膊揽住了我的头,把我的脸贴在她一侧的乳房上
面。另一只手过来,拨开散在额上的头发,用手指触碰着我的眉毛,动作轻柔缓
慢,小心翼翼。做这些的时候,她显得很自然,没有任何犹豫和胆怯,仿佛我本
来就是她的丈夫,她本来就是我的妻子。可是,我的妻子,嫣!此时就趴在我身
边,苏晴圈过我脖子的手臂旁,就是嫣的肩膀。

  我没敢用力挣扎,怕惊动嫣,小声地说:「苏晴,快放手,现在不是开玩笑
的时候,如果嫣看到了,对你和我都不好……」

  我有些慌乱,不知道她怎么敢肆无忌惮地对我做这么亲密的接触。而且,我
也从来没有碰到过像她这么对男女间界限熟视无睹的女人!似乎在她眼里,根本
就没有男女性别之分。

  苏晴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无声地笑了一下:「你真的从没对别的女人动过
心?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专情的男人,可一定不会有专情一辈子的男人!
就好像女人一样,有身体贞洁的女人,但永远不会有心没有被诱惑过的女人。」

  「是的,我有过欲望。」

  我努力把脸离开她的乳,看了一眼伏在旁边的嫣,极力平息自己的心跳,说:
「不过我懂得控制,懂得如何拒绝心中的欲望。因为我明白人的本性有多贪婪,
得到了,还会要更多,失去了第一道防线,后面的防线就会像诺米骨牌一样倒下,
我抑制欲望,是因为明白欲望的可怕。」

  「你为了什么守贞呢?」

  苏晴的声音飘渺着:「你该很清楚,她已经背叛过你了,难道你以为女人和
别的男人睡过了,心却还会守贞如玉?」

  我无言以对,在楼梯间,我曾亲眼看到过嫣的行为。虽然最初,那是一个圈
套,把她扯进了万劫不复的堕落,但是毫无疑问,嫣和佟之间,一定不止是单纯
的几次身体纠缠!就像娜所说的,她淫荡过!甚至,曾经主动过……

  「我不想让嫣听到你这样的话……」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我曾经答应过,原谅她,所以永远不会责怪她。你是
她的朋友,我能看出来她有多相信你,如果被她听到了你刚才的话,她一定会很
伤心!」

  苏晴盯着我的眼睛,眼神有些复杂,不知道那里面包含了些什么!怜悯?抑
或是心疼?她的脸精致而美丽,淡红的嘴唇,高挑的鼻梁,光洁的脸颊,修饰得
曲线流畅的眉毛,整张脸,完美的无懈可击。这是张不同于嫣的脸,没有不谙世
事的纯净,没有渴求关爱的妩媚,却多了曾经沧海的淡定,地狱归来的安详。

  「别担心……」

  她轻舒了一口气,突然做了个让我吃惊的举动——伸手去推睡在我旁边的嫣:
「醒醒……嫣……嫣……你醒一下……」

  嫣没有任何反应,呼吸得均匀沉稳,「你干什么?」

  我赶紧制止了苏晴,有些愠怒:「你是不是疯了?」

  「你看,她睡得多熟!叫都叫不醒,我敢肯定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过去的
这些天,她已经筋疲力竭了!就算我们马上就在这里做爱,她也一定什么都不知
道……」

  苏晴的话里透着诱惑和怂恿:「我了解男人,我也了解你,压制欲望是件辛
苦和艰难的事,忠诚!其实并不重要,你,就是因为忠诚才痛苦。」

  我不大明白苏晴想说什么,不过我知道她在引诱我。透过薄薄的衣服,我能
闻到淡淡的乳香,她的腿,紧紧贴着我的身体,膝盖压在我大腿上,轻轻地摩擦
着,挑逗我身体里的欲望。

  我有些难堪,因为下体已经有了反应。我的头有些晕,在心里希望自己身体
的变化还没被苏晴发现。

  「我知道你的伤还没完全好,不能乱动,所以,只要你不拒绝,我可以包揽
所有的一切,而且,我的身体,也一定是你见过的最诱人的身体之一……」

  苏晴俯下头在我脸上轻轻一吻,说。

                第18章

  苏晴的身体,应当归于极品妇人的类型。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成熟女人
特有的风情,摇曳着的身体在我旁边坐下来,带着一股香水夹杂红酒和烟草的气
息。她的手臂抬起,揽住了我的头,从雪白如玉的胳膊下看过去,可以看见腋下
一丛稀疏的毛。

  「你不用担心我会缠上你……」

  她说:「我不是个幼稚的女人!也不必有愧疚——我对这样的关系很随意。
对我而言,性欲和情感可以轻易地分开,吃饭睡觉一样的简单。我也需要男人,
欲望可以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今天晚上,我特别想要……」

  她的手指,从我脸的另一侧绕过来,轻轻拂过我的眉毛,按在眉心的位置缓
缓揉动。

  我的脸,就贴着她丰满的乳房一侧,透过薄薄的布料,可以感觉到柔软和温
暖。曾经,我在脑海里想象过这样的画面,旖旎而淫靡,就在这张床上,就在嫣
和我亲密的时候!

  心底,有种莫名的冲动,暧昧荡漾在两个人之间盘旋着。

  我见过无数女人的身体,在我的病床上,有过青春的、活力四射的纯洁,也
有过成熟的,妖冶妩媚的绽放。我看过那些身体走向不同的方向,太平间或者病
房,但我从来不曾被引诱,虽然也看见过年轻的同事眼里那隐藏了很深的欲火,
虽然也经历过女人含蓄别有意味的眼神。

  那些鲜活的,散发着无穷魅力的身子,在我眼睛里,代表的只是生命!

  我的欲望,因爱而生。

  尽管有一些犹豫,我还是抬起手,把她的手臂从脸颊旁拉开了。望着身边熟
睡的妻子,爱怜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转身对苏晴说:「不。」

  你的确足够美丽,你的确能打动我心。可,你不是我的。这个世界上,有很
多东西是好的,很好很好的!但是我知道,可以给我心灵安宁的,只有身边这个
并不完美的嫣!

  苏晴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让晶莹白皙的胸脯露出在我
眼前。她把浅红色的乳罩推上去,一对丰满、白得耀眼的美丽乳房,沉甸甸颤巍
巍地压过来,一直压在我脸上。乳头滑过我的脸颊,停在我的嘴边,几乎同时,
她的膝盖也抵在我裆部,轻轻地碰触我已经坚硬的阴茎。

  「为什么要拒绝我?」

  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女人的身体,虽然有很多种,虽然各有各的美丽。
可作用却都是相同的——满足男人。女人从男人的满足里得到满足。我对你无所
要求,因为我需要的,正是你身体想要的。」

  她的话,充满诱惑,说话时的口气喷在我耳边,轻柔如情人的呢喃。

  我不能说话,因为一开口,她的乳头就会滑入我的嘴里。她的一只手,正顺
着我的身体抚摸下去,一直到睡衣的边缘。然后,纤细修长的手指并拢贴在我腹
部,灵巧地穿过睡裤的边缘,触碰到了我的阴茎。

  这只手,完全不同于嫣的手。嫣的手永远是羞涩的,她很少用手去握胀大的
阴茎,即使最亲密的时候,也只会是用三根手指捏住,引导进自己的身体。

  她的手,喜欢抚摸我的脸颊,喜欢游弋在我的胸膛,然后用充满爱意的抚摸,
让我感受她的温柔。而苏晴的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整只手掌都按在阴茎上面,
掌心按压包裹着龟头,指尖在阴茎的根部慢慢蠕动,准确而坚定地动作着,快速
地挑拨出身体里的敏感。

  我不知道别人在遇到这样的诱惑时该会怎样面对,在我面对这一切时,几乎
无力抵抗!我口干舌燥,巨大的刺激让我有一种眩晕,所有的理智彷佛都在那一
剎那崩溃,只剩下肆无忌惮的情欲在身体里奔流。

  她的另一只手,继续将衣服往下拉到了腰间,乳罩也脱了下来,整个赤裸的
上身都紧贴着我的胸膛;衣服的下襬撩着,丰腴滚圆的大腿蛇一样扭动,那种景
像,足以摧毁世界上任何抵抗,足以引诱出身体里最隐秘的冲动!

  「别……」

  我艰难地吐出一声无力的呻吟,向后躲闪了一下头,这是我最后的挣扎。

  「听我的话……」

  她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小到了只有我自己才能够听见的地步:「这是在
挽救你的婚姻……你不想……让她安心吗?」

  苏晴的呼吸轻柔平稳,和我激烈急促的心跳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我被她的话惊呆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却一时无法确定。苏晴的话,似乎
明确地在告诉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嫣,也就是我的妻子的允许了!

  换句话说,是她们两个人已经预谋好的!为了安抚我,我的妻子允许她来勾
引我,从而让我和她平衡到一个相等的位置。

  那也意味着,我身边的嫣,此时是清醒的,她根本就是在装醉!在自己妻子
的身边,和另一个女人调情做爱,这样近乎荒唐的场面,竟然是嫣一手设计出来
的!而她这样做的目的,也许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愧疚和负罪感。

  我一时间还无法相信,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苏晴,此刻的我,欲望全消,取而
代之的,是震惊、迷惑,还有种被出卖的冰冷和愤怒。

  苏晴很坦然,她的手还在套弄我的阴茎,目光从我的脸上移过去,到嫣的身
上,再收回来,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的疑问,也表示现在躺在我身边的
嫣,的确是醒着的。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几乎无法按捺心里的恼怒。我的妻子,让人来勾引自己
的丈夫!多滑稽可笑又荒谬的事情!而我,却在惶恐和矛盾之中苦苦挣扎,完全
不知道自己就像个猴子一样被他们耍弄在股掌之间。我无法明白,一向简单矜持
保守的嫣,怎么能够产生这样疯狂的念头?我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叫醒她,然后
质问她:难道夫妻之间,还要用这样的心计和谋划?难道她不明白?作为丈夫的
我给她的承诺,是一生一世的?

  苏晴似乎知道我的念头,没等我开口和有任何行动,就马上用手掌掩在我嘴
上。她摇了摇头,凑过来,用赤裸的胸膛贴住了我。然后在我耳边用极低的声音
轻轻说:「别激动,也别惊动她……你只要听我说话,不要插嘴。」

  她的身子压过来,把我压回床上,然后将嘴贴近我的耳朵,轻声说:「你曾
经答应过,要原谅她!这是你的保证,对一个曾经背叛过你的妻子来说,这样的
保证,还远远不够。因为在今后的生活里,她已经永远处于下风,永远低了你一
等。而你,则永远像是个救世主一样,怜悯她、原谅她,不断地施舍你对她的善
意和忠诚。」

  「不管你能不能做到……如果你万一没有忍住哪怕是一点点的不满,带给她
的,却将是巨大的伤害!即使你做到了,那么你们之间的关系,也永远不再是夫
妻之间的关系了。你的妻子,将因此陷入永远的自卑和不安,因为对于她来说,
你是完美的,忠诚的,没有任何过错。而她自己,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愧疚和自责
之中。」

  「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地狱,如果有的话,一定是心灵的地狱!你也许还
在痛恨她的出轨,即使已经说出了原谅的话。可我相信,在你的心底深处,永远
不能真正原谅她曾经和别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我了解男人,所以更了解你。今
天的事情,就是我向她提议的,如果你想要你的妻子安心,从此回到以前的生活
状态,那就不应该拒绝我!现在,是你打碎自己,真正原谅成全她的时刻。」

  我呆着,被苏晴的话击溃。这些话,蕴含了深意,有一些,是我从来不曾想
过的。的确我给了嫣一个承诺,承诺原谅她,承诺永远不去追究那段我到现在还
无法从心底抹去的龌龊。可是在床上,就在这张床上,那天的我,却无法和她灵
肉融合。

  我,能真正原谅她吗?我叩问自己,却似乎没有答案。我也不知道,那一把
刀至今仍然插在我心口,没有人能拔去。这些天,我一直生活在我自己的世界,
纠缠于曾经的完美变成缺憾。在向嫣点头的时刻,我有种释然,却从没想过,我
的释然,就是她沉重负担。

  说完话的苏晴,和我脸对脸。她平静地看着我,明亮的眸子深邃无底;她的
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在笑,却又没有一丝笑过的痕迹。

  我们的姿势,像是一对爱恋中的情侣,赤裸的身体相互偎依,构成一幅妖艳
暧昧风月无边的画面。可我的阴茎,此时却软耷耷没有了之前的坚硬。她在等着
我的回答,我点头,她就会继续,继续扮演一个偷情者的角色。就在我们身边,
是一动不动的嫣,从刚才到现在,她始终保持同样的姿态,彷佛真的烂醉如泥,
她一定忍得很辛苦。

  我向苏晴笑了一下,却觉得自己在苦笑。这个曾经阅人无数的女人,永远让
人无法捉摸清楚。她为什么要做这些?牺牲自己的身体,只为了不相干的一对夫
妻,拥有着引诱男人的身体和容貌,却用这些诱惑来拯救心灵。

  我始终没有点头。因为我不能确定,用这样的方法会不会是有效的,唯一的
可行的救赎。用一个错误去纠正另一个错误!想想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甚至令我
的思维混乱一片,完全无所适从。

  苏晴没有等很久,她动作缓慢却又坚决地把脸贴过来,嘴唇印在我嘴上。

  濡湿而温暖的嘴唇带着点儿红酒的甜意和烟草的苦涩,水一样漫过。她的舌
头很灵活,熟练而热情,如同一个把一道工序重复了很多年的工匠。

  我没有拒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也没有迎合,因为不知道该不该迎
合。看着她吻我,看着那张精致干凈、美艳绝伦的脸在眼前晃动,脑子里却是一
片纷乱,迟钝得感觉不到这无边的温柔。

  她的唇在我脸上移动,眉毛、眼睛、耳垂,细致而轻柔,羽毛拂过一样。

  然后一路下去,从胸膛小腹经过,最后停住,用双手褪去我的睡裤,下体就
暴露在空气中,然后,是一阵的温热,阴茎被包裹在她的嘴里面。

  我能清楚地看到苏晴的头在自己腿间起伏,也能清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舌头抵
舔龟头棱角和下面敏感的部位。嫣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我也没有要求过她这样做
过。做爱的时候,能亲吻她的嘴唇、抚摸她的肌肤,就足够让我激情迸发;有时
候,看着嫣在身下婉转如蛇,我甚至不忍心再疯狂地压迫她!

  苏晴的身体,和嫣一样细腻光洁,手臂和腿碰触在皮肤上,滑腻而带着一些
冰凉。我能够记起上一次和嫣做爱的时候,脑海里想象的画面:丰满浑圆翘起的
臀部,蛇一样扭动的腰身,缠绕在身体上的手脚,甚至还有插入别的女人身体里
时那种虚拟的快感!而眼前,这个女人就赤裸着伏在我身上,用最淫荡的姿势在
给我口交。在这几乎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时刻,我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性欲!

  刚才还坚硬勃起的阴茎,在这时候任凭她怎么套弄含舔,都没有任何一点儿
复苏的迹像。我突然觉得很羞愧: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一个男人无法勃起的时
候都难免不会焦虑。这是第二次了,我对女人的欲望几乎完全消失,还会有第三
次,第四次吗?也许苏晴会以为,这就是嫣出轨真正的原因!

  嫣仍旧趴在我身边,她的手放在枕头边,紧挨着我的手臂,嫩白的小手弯曲
着抵在我手臂上。她此时在想什么?我猜测她的听觉和嗅觉此时一定极其敏感,
甚至可以捕捉到苏晴的嘴吸吮我阴茎的声音。她会难受吗?像我看到她出轨那一
幕的时候一样?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无论是基于对嫣的安慰,还是对苏晴的证明,我都应该勃起,像个正常的男
人那样。可我的阴茎好像不是我的,就算挺身让它在苏晴的嘴里更剧烈地摩擦,
还是无法恢复坚硬。

  苏晴还在努力,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我却突然心冷如冰,那种无比的悲哀
和颓废在心里盘旋。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用尽想象让自己兴奋,脑海里变
换着不同的画面,可什么作用也没有,我的身体瘫软如泥。

  苏晴放弃的时候,我额头已经冒汗,那种羞辱感甚至超过了曾经嫣对我的背
叛!我连看都不愿意看苏晴,那种彻底的失败感像阴云一样包围着我,让我羞愧
难当,恨不得就在她眼前死去。

  苏晴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和鄙夷,她伸出手给我擦了擦汗,无声地笑了笑,
然后在我鼻尖上亲吻了一下,支起身子,跨坐在我身上,就像正常性交那样开始
起伏自己,彷佛我的阴茎已经插入了她的身体。

  她的乳房颤动着,围在腰间的衣服垂下来,遮住了两人的下体,无论从什么
位置看过来,都分辨不出这一切都只是佯装的动作。大腿的内侧柔软的肌肉和我
的腿不断碰触,我的阴茎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下体的阴毛摩擦。

  床开始晃动,偶尔响一两声;两个人的身体同床一起颤抖,就像是一对激烈
交媾中的男女。嫣的身体,也随着床的颤抖轻轻起伏,她挨着我胳膊的手指就轻
划着我的肌肉。

  苏晴开始呻吟,很吃力的样子,她的动作十分剧烈,甚至有些夸张!我却因
为这夸张而更加羞愧,也许我应该装出一些喘息来,配合那呻吟来欺骗身边的妻
子。可是我装不出来,那样的做作,会让我更无地自容。

  多荒唐的一幕!三个清醒的人,都在演戏,却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快乐着的。

  苏晴的头发一点一点地散乱,动作开始变得缓慢。她的脸很红,好像真的动
情的样子,急促的喘息和散乱的头发,配上床的起伏,似乎显示她已经完全沉浸
在情欲当中。

  又动了几下,她终于停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看着我……我躲闪着她的目
光,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身边的嫣。就在那一瞬间,我感
觉到嫣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像是肌肉的抽搐,马上就消失了,好像从来
就没有动过。我突然间心痛得想要流泪,却不知道因为着什么。

  这时候,苏晴的手伸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拉过去,一直延伸到她胯间。

  我的手掌按在阴毛上,柔软蓬松的感觉,手指却接触到一片水渍,湿滑黏润。

  很明显,是女人动情才会有的濡湿,水分泌得很多,连大腿根儿也湿了。

  苏晴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有点像是在撒娇,或者是顽皮和害羞,总之
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态。在那个瞬间,她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羞涩的小姑娘,被人
看破了心思一样,莫名的就脸红了。

  我突然很想补偿她。

  对于女人的生理构造,我清楚明白,所以我知道该怎么让女人舒服。我的手
就在她下身抚摸,让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擦她的阴蒂,苏晴马上呻吟了一声,声音
却很小,和刚才的做作完全不同,像是要刻意压制,却又因为过于享受而无法克
制。

  我把手指探进她的阴道,用手掌的部份按压住阴蒂,然后抽动手掌刺激她的
身体。苏晴的眼微微瞇起来,嘴张着,却咬着牙,身体向我倾过来,跪着的两腿
也收紧夹住了我的身体。她开始小声呻吟,这种呻吟,和嫣在动情的时候几乎一
样,好像非常不情愿,却又无法控制,羞怯又难堪的样子。

  嫣曾经无数次地这样在我身下呻吟,我曾经对她说过,她的呻吟,美丽动人,
就像是花开的声音,迷人、美好、纯洁而又诱惑。

  听到苏晴发出这种声音的时候,我突然有了反应。

                第19章

  苏晴还没有察觉到我的改变,她仍旧用极其柔和诱惑的声调呻吟着,也许她
真的想要旁边的嫣相信我们已经在做爱,也许她本来就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总
之她十二分的投入。

  而我,就在自己身体出现反应的第一时间,本能地将身子向后挪动了一下。

  这样的一个小动作,就很自然地避免了勃起的阴茎和苏晴的下体接触。我不
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也许,这样的行为对身上的苏晴来说,是一种潜意
识里的拒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可以说是一种不尊重,更严重地讲,甚至可
以说是一种伤害!

  现在的苏晴,实际上是坐在了我的腹部,她俯身将脸贴近我,双手分开撑在
两边,微瞇着眼看我,她的眼神里有种迷离,虽然盯着我的眼睛,却又好像根本
没有在看我,完全神游天外,或许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彷佛留在我身上的,
只是一具躯壳。

  我别过脸,想要避开扑面而来的香艳,却看见旁边的嫣又动了一下。她的动
作很不明显,如果不是特别留意,可能根本不会发现她曾经动过,可是,刚巧这
动作就是在我转头的一瞬间发生的,我看到了。

  嫣是俯着趴在床上的,因为没有换衣服就上了床,所以她仍旧穿着裙装。两
件头的衣服,由于手臂向上举而扯动了上衣,露出腰间一片葱白的皮肤,短裙的
下襬也因为曲膝而向上卷起,整个大腿全露在外面,曲腿的姿势也让她的臀部微
微翘起,像一张弧线优美的琴身。她就在我身边,睡着!以前的很多个日日夜夜
中她都是这样睡在我身边,我总是满足于此。但是今天,我第一次知道她并没有
如我相信的那样安然入睡,她在装!

  嫣睡觉的时候依然是优美的,淑女的,哪怕是在熟睡中,也从不会出现任何
不雅的姿势。以前我曾经无数次地看她睡觉的样子,在我眼里,那是永恒的一副
风景,百看不厌。可现在我突然发现,这个在我身边睡了四年的女人,竟然好像
距离我无比的遥远,虽然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可我却不能将她一把牢牢地抓住!

  我努力地回忆,回想从前和她在这张床上的夜晚,回想她赤裸的身体上的每
一个部位,回想和她做爱时她所有的表情。这一切原本深烙在我脑海,即使她不
在我身边,我依然能轻易地回忆起来。可现在,那些熟悉的画面突然变得诡异扭
曲,十分的不真实,甚至有了些陌生感!

  我开始怀疑嫣,怀疑睡在我身边的这个嫣,还是不是那个曾经和我深深相爱
且誓言生死的女人。

  也许我怀疑的,不只是嫣,还有我的爱情!

  苏晴的臀部很柔软,滑腻的腿肉凉凉的贴着我的身体,像是要融化在我身上
面。女人是水,所有的女人,都有水一样的皮肤,水一样的蜿蜒。这世界上的女
人,都像水一样温柔盘旋在男人身上,都难以把握,都变幻莫测。而苏晴,是流
动着的水,似乎清晰可见底,却又无法看清她的流向。

  也许是因为过于投入,也许是她累了,苏晴向后挪动了一下,她的臀部就碰
触到了我的阴茎,轻微地,浅浅地触碰了那么一下。她一下子停住了动作,猛地
睁开了瞇着的眼睛。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吃惊,又像是欣喜,难以置信地看
着我。她坐下来的屁股向后抵住了我的阴茎,让阴茎停留在股沟处,那儿有一个
自然的弧度,刚刚好将阴茎嵌在里面。

  我本来想要证明给她看的,现在证明了,却没有一丝欣慰,相反却更加的尴
尬。我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信仰和理念相互纠缠。花与蛇,树与藤,纯凈
和欲望,坚守和妖艳,都交织在一起,在体内奔流纵横,左右冲突。

  在没有能力的时候,从来都不用考虑的问题,随着我的勃起也一起衍生了出
来。我真的可以或者应该和苏晴在这里——我妻子的身边苟合吗?即使以安慰和
拯救的名义!

  倘若我和身上的这个女人有了肌肤之亲,那么,我们的关系又算什么?被妻
子默许的情人?苏晴,对于我,又算什么?救世主?如果换做另外一个女人,也
许我会考虑接受这样荒唐的一种平衡,但是对于苏晴,我不敢!因为我自己十分
清楚,在我心深处,苏晴本来就有着巨大的诱惑。她的行为举止,颦笑之间所流
露出来的气质,都是我格外欣赏的,甚至对于她不堪的过去,我都没有哪怕是任
何一点点的反感。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就像是干透了的泥巴,无论多么坚硬,终
究会有一天瘫软在她的温柔当中。

  所以我拒绝。

  我拒绝的是自己的欲望,不是放弃挽救婚姻。

  当我出其不意地将苏晴从我身上推开时,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乳
房。桃子一样饱满的乳房还在她动作的余韵里轻颤,拥挤着挂在我眼前,乳头骄
傲地矗立着。然后她看我,目光里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既像是怜悯,
又像是赞许,淡淡的无奈中又包含着一丝失落。最后她无声地笑了一下,笑得有
些勉强,不过很快,那勉强就随着眼角散开去,只剩下笑布满了整个脸庞。

  她双腿歪着坐在我和嫣中间,光洁的身体迎着灯光,小腹上留下一片乳房的
阴影,修长细白的脖颈梗直昂立,下巴微微抬起,像是一位落寞的女神,高傲而
且美丽。她也没有要穿起衣服的意思,任凭赤裸的胸膛对着我。在笑着和我对视
了几秒钟之后,突然伸出手,在我胸前拍了拍。她拍得很轻,像羽毛轻拂过水面
般,如果我是她的情人,那么这样的一拍,就如同是情人之间的爱抚。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很久之前,我和我的嫣,也经常会有类似的情景,
什么话都不说,只需要一个动作,一个手势,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能够明白彼此
之间的意思。那是种超越情欲的互动,只在亲密的爱人心中默契地存在!曾经的
我,一直以为那就是爱情,亘古不变,恒若星辰。我追求的真爱,我追求的生死
相许不离不弃,都隐含在其中。

  这个不洁的女人,曾经阅男人无数,也许至至现在,还能从她完美无瑕的身
体上找到男人抚摸的痕迹。可就是她,却在这样一个妖冶到近似于梦境的晚上,
突然间,一下子明白了我的心!

  然而,她是苏晴,她只是是一个注定和我的生命不会交错的路人。而我期待
的那个人,不是她,是嫣!

  嫣就睡在我身边,一直都在。可我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真的从来都没有离
开过。我是个医生,对人体的结构了如指掌,这是我所有自信的来源。我一直以
为,人的心,也像人的身体一样有脉络可寻,就像简单的嫣,永远都在我的掌控
之内。

  我多幼稚!直到现在才明白,心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谁都无法读懂。

  侧过身,把嫣揽到怀里,紧紧地抱住,让她柔软的身体贴在我心口上。凑过
去,在她的发间深深吸了口气,却闻不到她的味道!有的,只是淡淡的酒气,和
苏晴的香水味儿。

  我该不该叫醒你?该不该告诉你我现在多伤心?

  苏晴一直没有穿上衣服,她就躺在了我身边,坦然入睡了。也许她已经完全
相信了我,或者她根本不在意我,也许她连所有的男人都已经不在意了。嫣一直
都没有醒,没有睁开眼,也许她自己也不想看这些,或者她装得也很辛苦,也许
她会以为过了今晚,新的生活就开始了。

  我躺在两个女人中间,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上紫色的条纹,夏天的深夜,我
却觉得全身冰冷,即使身边躺着两个女人温暖熨贴,还是不能抵挡刺心的寒冷。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这是世间最暧昧旖旎春情荡漾的画面,一
定会以为我是这世界上最幸福满足意气风发的男人。如果这个男人不是我,我也
会那么以为。

  打破房间宁静的,是凌晨时分嘉嘉的一声啼哭。她还没有醒,在睡梦里就突
然哭出来了。大叫着妈妈妈妈,小手张开来伸在空中,像是被惊吓到的精灵,寻
求依靠和安慰的怀抱。嫣一下子爬了起来,直接从床上迈过我和苏晴跳到地上,
冲过去抓住了女儿的手。她跪在地上,把女儿的手捧在手掌中,用轻柔的声调在
嘉嘉耳边呢喃:「乖,嘉嘉乖,妈妈在这里……」

  女儿的手抓住了嫣的一根手指,安静了,小嘴动了几下,又睡了。嫣俯过身
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想要抽出手来,手指却被紧紧地抓着,她就放弃了,保
持着跪姿停在小床边。

  从床上看过去,母女相拥的画面温馨得醉人。

  嫣一直没回头,给了我一个弓曲柔顺的背影,散乱的长发披在肩头,耳垂上
一直没有卸下的吊坠儿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我就把目光停留在她肩膀上,静静地
等着她回头看我,我想在她看我的时候,用曾经让她无比坚信的眼神凝视她,告
诉她我满眼满心,能够驻留的,只有她而已。

  嫣一直没回头。

  我预感到她知道我在看她,她还没有学会如何骗人。从她肩头的轻抖就能够
明白:她现在,还不想回头看我。

  也许是还没有想好,该怎样面对床上的一切,也许是组织语言,准备宽恕我
这个犯错的丈夫。也许……正在心痛——心痛自己的男人,如今不再属于她一个
人了。

  她把脸贴着女儿的脸颊,轻轻地、慢慢地摩擦,留恋着。睡梦中的女儿大概
是因为痒,扭了下头,避开了。她的脸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呆着,像塑像。

  苏晴的一只手臂搭在了我的身上,像要拥抱情人一样地搂着我。她的头偎着
我的肩膀,身体也贴得很近,彷佛在睡梦里要寻找安全。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此刻的姿态一如孩子般的无助。

  我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叫了一声:「嫣……」

  嫣的身体明显地一颤,受惊地松开了女儿的手。她依然没有回头,只是低着
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去买早餐……」

  「我只要牛奶……」

  苏晴突然说了一句。我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醒的,低头看了看
她,发现她仍旧闭着眼,表情安详适足。

  「嗯……知道了。」

  嫣的声音里透着一些哽咽的味道,她垂着头走进了卫生间,然后,是刷牙洗
脸的声音。

  一直到她走出房门,也没有向我望过一眼,像是要逃避一样匆匆而去了。

  苏晴就在嫣刚一出门就睁开了眼,轻轻地吁了口气,对着正在看她的我微微
一笑,说:「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我和你一样,根本就没睡着。大概,她也
没有睡着吧,不过她也真能忍,一晚上连翻一个身都没有!唉,装得太真了,反
而变成假得明显了。」

  我挪动了一下身体,和苏晴分开了一点儿,有些尴尬地掩饰:「没有注意,
我睡得还算可以。」

  「得了吧,你还敢说这话?」

  苏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到现在为止,你总共换了十九次姿势,平均不到
二十分钟调整一次,这也叫睡得好?你们夫妻俩,都是明白人,都清楚对方的心
思,却都闷葫芦一样默不作声!你说说看,这叫哪门子夫妻?换了别家,闹出这
么大的事情,早翻了天动了地,怕是架也打了许多回了,更别说吵嘴……要真吵
了,打了,我想倒是好事,没准儿把事情挑明了摆在台面上,还要好处理些!」

  她连珠炮一样说了一通话,最后在我眼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然后慵懒而随意地把身子靠在了我腿上,用手掌托住头望着我,眼睛微微瞇起的
样子有几分戏谑,问:「梁言,你说你对嫣的爱,究竟有多少?」

  我愣了一下,说:「很多。」

  「很多是多少?说简单点儿,比如爱到了什么程度?」

  我爱嫣爱到了什么程度?从来没有人这么问过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
问题。爱真能够量化的吗?用什么来比喻呢?比海深?比天高?记得很久以前看
过一些《拍案惊奇》、《警世恒言》之类的话本小说,里面提到最多,我记忆最
深刻的一句话就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临各自飞。说世情的夫妻多半都不
能缘订三生,一生里分合聚散本是常态。上世的因留为今世的果,今世的果又留
为后世的因,因果循环不息,无穷无尽。我不信奉神鬼,所以,不相信有前生后
世。只知道这辈子从生到灭,守着爱的人,不离不弃至死不渝,才是我追求的。

  所以,我永远不能苟同那样的夫妻,永远不原谅任何原因的摈弃。我觉得我
有理由要求忠诚,因为我的爱从来不曾动摇。我对嫣的爱,绝对能够超越世情常
态,绝对能够超越容颜美丑,能同贫贱,能共生死。

  「换命。」

  我想了想,回答:「如果能,我愿意以命相赠。」

  「换命……」

  苏晴重复着我的话,有些惊愕,收敛起方才的表情。她把目光从我的脸上移
开,望着墙壁发了一会儿呆,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良久,才用带着几分感慨的
语气轻轻地说:「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如果再说还相信爱情,怕是连听的人都要
笑我了!可你说这话,却让我突然间往回活了十几年,我就奇怪,你一个中年的
男人,竟然会说出这么情痴的一句话来!也不知道是该笑你还是该被你感动,男
人我见多了,五花八门,什么样儿的都有,可无论什么样的男人,无论多么爱女
人,其实,最后真正爱的还是自己。你好好想想,你活着,是活自己的人生,所
有你身边的人,最终也都是过客,爱到连生命都可以放弃,难道不是本末倒置?
你自己的人生岂不是没有了意义?」

  我没有回答——如果你不明白,那么我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明白。只有爱到
刻骨铭心迷失自我的人,才能体会这里面的滋味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爱,
本来就没有值不值得,考虑得失本身就和爱无关。

  这时候苏晴起身赤了脚下床,走到茶几边拿起了她的包,打开,在里面翻找
什么东西。说:「我先问你个问题,你和她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照理说该对她
很了解了吧?你说说看,你都对她有多了解?」

  我对嫣有多了解?问得真可笑!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她?

  「我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知道她喜欢穿什么,知道她最喜欢的颜色,知道每
一个手势和表情的含义,知道她生活里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我对着苏晴的背影缓缓地说:「没有一个人能比我更熟悉她,甚至包括他的
父母在内!从遇到她的那一天起,她就开始生活在我的眼里和心里,她一直都是
纯洁的,透明的水一样清澈见底,如果不是遇到了那个流氓,我相信她一定会继
续纯洁下去,一直到我们都老了,到她容颜不再娇媚,皱纹爬满额头,在我眼里
她都会是纯洁的。」

  「表像……」

  苏晴从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冲我晃了晃,说:「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
些经历?如果那一次,我没有被发现,相信在我前夫的眼里也一定和你的嫣一样
纯洁贤淑。男人都不了解女人,即使你和她生活了一辈子,你也千万不要说自己
了解她了!有时候,连女人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对于所爱的人,隐藏缺陷是女人
的本能,尤其是那些可能无法为爱人理解的隐秘,更是不会轻易和盘托出。」

  她看了看表,说:「嫣现在出去,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她要一个小时以后
才回来,本来这段时间,是留给你的缓冲期,好让你梳理自己的情绪。当然,我
也会对你适时开导,期待你可以放下完美心结,原谅她曾经的不贞。不过现在我
突然改变主意了,因为之前我高估了你,我掺和到你们夫妻之间来,可不是捣乱
的!要是因为我让你们雪上加霜,我就成了罪人了。」

  我呆呆地看着苏晴,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们就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让你了解你的妻子。」

  苏晴说。她边翻看手机边回到了床上,坐到了我腿边,然后将手机按了一下。

  手机里突然传出了嫣的声音。

                第20章

  「……在骨子里,我一定是个荡妇……」

  嫣的声音里透着绝望。她的声音属于甜美型的,细细的柔柔的,总是带着些
气力不足的感觉。

  「刚才我和妳也说了,我几乎没反抗就被他轻轻松松进去了,那时候我就知
道我完了。从小到大,就连想象里都没有过的场景——我竟然当着别的女人被一
个男人猥亵!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堪一击?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见面,就
被他拖上了床!他按着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件东西,随便什么的一件
东西,一点儿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他说不出的猥琐,如果是走在大街上,我可能连看一眼的欲望都不会有,
可那个男人力气很大,大得让我感觉自己的渺小。他的身子很丑陋,即使我以前
在言的身子下面幻想,也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有这样一个让我觉得骯脏的身体会趴
在我身上!」

  「在他没有动我以前,一直在和那个女人做爱,我就在旁边看着,不知道为
什么我根本就没想过要逃跑,没想过马上离开那张床!离开那个危险的房间!我
甚至没有感觉到危险,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亲眼看着男女做爱,没有那么近距
离地看到一个女人用那么淫荡的姿势配合男人进入。那种淫靡的味道,充斥在整
个房间,像瘟疫一样被我呼吸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我一定是被传染了。房间里的气氛很怪异,至少,在我看来是那么的不真
实,就像是一个梦一样,我也朦朦胧胧的。他们的身体在我眼前纠缠,生殖器肆
无忌惮地进出,叫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就像麻药
一样把我一点儿一点儿地麻醉!到后来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那个女人就是我
自己!她的放肆叫喊,她的浪荡无耻和享受陶醉,和我曾经的想象如出一辙。」

  「刚才我也说了,我想象过被人强暴,想象过自己去诱惑一个陌生人,也想
象过在一个不存在的空间里,和一个陌生人调情——在我的丈夫身下的时候。可
想象永远没有亲眼看到的真实,那种真实带来的震撼,惊心动魄,让我眩晕又不
知所措。我原本清晰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混沌无序,凌乱迷惘。」

  「直到他进入我的身体,我才意识到这一切的真实:我失贞了!我被丈夫以
外的男人进入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那东西正一点儿一点儿深入到里面,坚硬
得像铁,我能感觉自己下体被一点儿一点儿地撑开,然后被充满。那一个瞬间,
恐惧一下子包围了我,丈夫,孩子,家一下子都浮现了出来。我无比惶恐,拼命
扭动身体挣扎,我不能,不能对不起丈夫,不能违背忠诚,不能让我原本完美的
人生就这样被打碎。」

  「他按着我,用下体紧紧抵着我,任凭我扭动挣扎。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
到自己的大腿和他粗糙的皮肤摩擦,但是我摆脱不了他,他下面已经深入在我身
体里面,像钉子一样把我钉在床上!」

  「他开始抽动身体,一下又一下地冲击,既没有怜惜也没有温柔,像个强盗
土匪,他的脸上写着兽性,还有种如愿以偿的轻狂和得意。我从来没被那样像一
个玩物一样被侵犯过,我的矜持,我的自尊完全被他蹂躏糟蹋着。巨大的羞辱和
彷徨让我身体战栗,无助和无力的身体被他一点儿一点儿吞噬。可我的身体里却
有种燥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流动冲撞,随着他的压迫正一点儿一点儿地
被引导出来。我下面流了很多水,甚至在他抽动的时候,我都能听到那种怪异、
淫靡龌龊的声响!不可抑制的快感一波一波地涌显,潮水一样包围着慌乱的我。
我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这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但是羞耻也不能掩盖,我真的高潮了,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到了高潮!」

  「我不知道,自己原来竟然是这么淫荡无耻的女人!做爱不是相爱的人才应
该能拥有的吗?夫妻之间情欲交融,爱和欲真能够分开吗?如果能,那爱人之间
的亲密和淫乱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不能,我是爱上那个只见了一面就被玩弄出高
潮的男人了吗?不可能!我绝不可能爱上言以外的男人!他是我的理想,我现在
的生活,就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我为什么要背叛丈夫?背叛我一贯坚持而且从没
动摇过的爱情?」

  「如果可以,我想永远忘记那一幕。我本来有完美的生活,有逞心如意的丈
夫,有可爱乖巧的孩子,在别人眼里,这都是令人羡慕向往的,我也没什么可以
抱怨的,日子过得优越,生活安逸平静,我究竟有什么理由出轨?」

  「可那天的一切却烙印一样深烙在我脑海,梦魇一样挥之不去。那个男人是
个玩弄女人的老手,是个流氓,这一点我早就该明白的,我应该可以很轻易就能
拒绝他才对,可我为什么一点都经不起引诱?我真是虚荣,一个流氓夸奖几句我
漂亮,我也沾沾自喜,一个流氓说爱我,我也听着舒心。我骨子里就是个隐藏了
虚荣和淫欲的坏女人,不然,我就不会幻想被强暴,不然,我就不会经不起考验
和引诱。」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我选择丈夫的时候,觉得我的丈夫就应该是他那样的
男人:沉默,正直,深情,执着,没有花言巧语,没有肉麻的表白。只要他爱我
就够了,只要我知道他爱我就够了。在跟着他来到这个城市的火车上,我唱了一
首歌给他听: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叁年!我
是唱给自己听的,因为我相信,一个爱的承诺,足以支撑我们一起从生到死都永
远不改变。那时候的我,无所畏惧,甚至期待考验和磨难,只有磨难才能让我证
明自己的爱有多坚定!」

  「什么磨难都没有发生,日子一天天平静地度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开始在心底里抱怨了,我抱怨的都是些琐碎无比的小事,零散到我自己也觉得
可笑。丈夫从来没有变过,一如既往地爱我,什么都依着我,哪怕是我无理的要
求,哪怕我再任性,都从没在他嘴里听到一声责备。可我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在一
天天变得焦躁,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被憋在身体里面,找不到流出来的通道。」

  「也许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就像时钟一样准确,每天同样的时间起床,同样的时间去上班,同样的
时候回来。吃过饭,他看电视,我哄孩子,彼此没有什么话说。有时候会做爱,
在床上,他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多好,做完了,睡觉。然后,是又一个同样的
明天继续重复。我突然发现了时间的可怕,任凭多么灿烂的爱情,都能在时间的
消磨下褪色,好像我们的爱情,已经开始褪色了……」

  「娜下去给他买假发,说他老婆明天出国,他今天要回家。等她出去,他对
我说他爱我,说的时候抱着我,手在我胸前乱摸着。我想他是在说谎,他对我只
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而已!可我却没有勇气戳穿他。就在身后的这张床上
面,我刚经历了一次难以想象的冲击,我从来没有那么清楚地感受到过生理上那
么巨大的快感,而这些快感,却是个流氓一样的男人给我带来的!他清楚地知道
刚才我下面流了多少水,知道我身体里有过多少次高潮的反应。我没有斥责他的
资本,因为我本身是那么淫荡!」

  「我恐惧那个叫娜的女人,可对佟,却没多少怨恨,他就是个喜欢玩女人的
男人,不幸的是我成了他的目标而已。我更恐惧的是自己身体里的欲望!虽然从
抗拒开始,可为什么在这个不是我丈夫的男人身体下面,我会产生那么异于往常
的快感?我是怎么了?难道我早就在心里渴望自己出轨了吗?我为什么会有这样
的想法?我有什么理由这么想?」

  「第二天他来找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他开门,我本来应该把他拒之门外
的,也许是怕他一直站在门口被人看见,也许,我本来就想让他进来。」

  「嘉嘉在午睡,他进门就亲我,我躲开,对他说别这样,我们都是有家庭的
人,这样做会伤害到我的丈夫,更会伤害我的孩子!我觉得自己说得那些话是那
么苍白,我知道他来的目的,知道他接下来要对我干什么,我装着抗拒,装着不
情愿,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种抑制不住的渴望,想要他侵犯我,甚至是攻击
我,我就在害怕和不知所措里期待着被打碎,那种被强迫被主宰的奇异感觉,让
我身体里涌动着一股兴奋。」

  「他又一次得逞了,如我所料,就在我的家里,就在我和丈夫平时做爱的床
上,他的手肆无忌惮,像玩弄一件物品一样把玩我的身体。他说很下流的话,用
近乎变态的姿势侵犯我的身体,我在他身体下面挣扎,然后让他强盗一样对我继
续蹂躏。就好像在玩一种游戏,他攻击,我防守,我在防守中一次又一次败退,
一层又一层被他占领,最后被他征服,成为他的俘虏。」

  「我幻想过被人征服,却从来没有幻想过被一个流氓征服!我不知道自己身
体里流淌着怎样下贱淫欲的血液,竟然会享受这样被毫无尊严的被侵犯!当他把
我的两腿扳过去,让我以一种不雅的姿势让他进入的时候,竟然有种超乎想象的
快感!完全丢弃了自尊和矜持,不再想这样多淫荡多下流,我是被逼迫的,是他
强迫我去做的……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从中获得了无以复加的兴奋!」

  「我无法想象,自己竟然痴迷于他玩弄我的阴部,当他的手掰开我的阴唇然
后仔细凝视的时候,我表面上一脸羞愧,无地自容着,可心里却有种挺起自己下
身的冲动,甚至渴望他的脸贴上来……」

  「等到他一走,我马上就后悔了!巨大的负罪感让我彷徨无助,我爱自己的
家庭,爱丈夫,更爱孩子。我不能想象离开这一切的我会走向何处?更不敢想象
如果被人发现会有多可怕的后果!理智告诉我不要这样,告诉我应该拒绝,告诉
我自己正在堕落,可又压抑不住内心那种想要发泄的欲望……」

  「从那天起,我就没有一天平静过。在言回来之前,他几乎天天过来,我从
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密集的淫乱,他用不同的姿势奸淫我,用不同的污言秽语挑逗
我,那些听上去令人心跳脸红的话,可以轻易地撩拨起来我的性欲,我成了一个
贪得无厌的淫妇,每天的生活就是等待他过来,然后用各种方法玩弄我。他越来
越显示出他的流氓气,无耻又猥琐,却让我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疯狂!甚至疯狂到了连自己都害怕的地
步!有次他过来,我正抱着嘉嘉,他竟然一边逗女儿说话一边用手摸我的下体!
甚至把我的手塞到他裤裆里去摸他的阴茎。他毫不羞愧地把那根东西直接戳到我
两腿间,像性交那样抽插。我竟然完全没有禁止他,只是小心翼翼着护着女儿的
脸,不让她看到那可怕疯狂的一幕!」

  「最后一次晚上他在,嘉嘉突然醒了,他还在我身上动,嘉嘉就被吓哭了,
我慌着赤身裸体去抱她,那一瞬间,我羞愧得哭了出来!我把他推出了房间,以
后再也没让他进过家门。」

  「过了两天,他叫我去娜的住处,说要给我新的体验。我不想去那里,我对
那个女人有种说不出的抵触,他对我说让我不用害怕,在他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
女人,娜只是个玩物罢了。」

  「我去了,尽管我知道对于他来说,其实我也只不过是个玩偶。」

  「房间里有几个女人,全都赤身裸体,这些女人里除了娜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有些吃惊,想要回去,却被他拉住了。他就当着几个女人的面脱我的衣服,直
到脱得一丝不挂,在几个女人面前被剥光,那种感觉,更像是完全裸露在街头,
我羞愧得全身都在打颤。他给娜戴上了一条狗项圈,然后让另一个女人牵着在客
厅里爬,一直爬到了阳台去!阳光照在她身上,闪耀着刺眼的白,那个女人另一
只手里拿着皮鞭,不时地对着她的臀部抽打。每一次抽打,臀部都会出现一条长
长的鞭痕。」

  「他让我坐在一张椅子上看,我害怕极了,怕他会像对待娜一样对待我!另
外几个女人对这一切似乎是司空见惯了一样,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佟让其中两
个穿上了一种黑色的皮内裤,内裤的裆部连着一根男人阴茎一样的假阳具,他让
其中的一个过来,趴在我腿中间亲吻我的阴部。客厅里的气氛让我有种不真实的
荒唐感觉,像是在做梦。」

  「他让那个女人用假阳具插我,然后自己蹲在旁边看,一边用手抚摸我的大
腿和乳房,他对我说妳想当女王吧!如果想现在妳就是女王!我的头晕乎乎的,
有种窒息的感觉,连拒绝都不知道。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说我不想这么,妳让我回
去吧。他就从下往上看着我,嘿嘿地笑,说:妳不想看?好,那就不让妳看。」

  「他拿过来一个眼罩给我戴上,然后用手抚摸我的乳房,捏我的乳头,有时
候还用力拍打我的大腿和臀部,最后用手给我手淫。」

  「看不到东西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只能用身体感觉他在我身上的动
作。时轻时重的抚摸和拧捏,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架钢琴,正在被人弹奏。那个
时候我身体变得十分敏感,轻轻的一个碰触,都会引起我身体深处的响应。很快
我下面就湿了。感觉他站在了我前面,拉着我的手抓住了他的阴茎,然后让阴茎
抵在我下面,在我耳边轻轻说妳把它送进去,妳自己把它送进去。」

  「亲手把一个男人的阴茎放进自己身体,那种羞耻让我的心剧烈地跳动,我
的太阳穴都在隐隐作痛,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接近崩溃的状态。」

  「我按他的话做了。感觉他的阴茎格外硬,好像他比以前更兴奋。他抽动了
一会儿又拔出来,然后亲我的脸,亲我的耳朵,咬我的乳头,两手不停地抚摸我
的身体。过一会又站在我前面,接着让我手抓着他的阴茎,继续对我说妳自己把
它送进去,我想看着妳自己把它送进去。」

  「这个过程不断地重复,持续了很长时间,他那天好像也格外持久,一直都
没射精的意思。他猪一样兴奋地哼哼着,声音比平时大了很多。在他抽动的同时
还让那些女人一起抚摸我,用那些假阳具在我的腿上,胳膊上摩擦。我不知道有
多少只手在抚摸我,不知道有几张嘴在亲吻我,全身上下到处都能感觉到被人碰
触,被亲吻和低舔……我变得格外兴奋,整个身体都在扭动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感觉那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时间都长。当他揭下我
眼罩的时候,阳光已经从阳台射进来,我的两腿之间全是精液,流在椅子上面一
大滩,连腿上都沾了很多。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会射那么多精液,量多得我
都感到吃惊……」

  「那天我的确体验到了从没体会到的满足,可心里却愧疚得想要死去!我完
全堕落成荡妇了!毫无羞耻,只知道追求快感。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答应过他
参加那样的聚会,虽然那种刺激刻骨铭心,可是我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