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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羊舞风云】 第二集(5上)第五章  险中求胜

 跟在杨刚的身后,走到金刀门总舵之中,一路上真可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
哨,戒备之严无与伦比,若非公羊猛强自镇定,身边娇媚无伦的方家姐妹又比他
更惹眼,怕真会露出破绽来。

  不过这等戒备,却不是因为金刀门对公羊猛等人有什么戒惧之心,说来也不
是奇事,毕竟今儿个是金刀门中大会的日子,各个分舵主以上高手全数到齐,金
刀门头领们齐聚一堂,各有各的人马随从,整个总舵内人头攒动,若非明知众大
头们都在堂内会议,外头的人没敢多嘴出声,即便想说话都只能大作手势或干脆
取笔书写,光只是一人一句话,都会变得人声鼎沸呢!

  不过能走到此处,公羊猛也真不得不赞叹自己运气好。这杨刚虽是面容猥琐
难看,令人看过一眼便不想再看第二眼,又兼胆小气虚,没给自己吓得几吓,想
要的情报都已脱口而出,几乎可说得上是全无遗漏。可此人的猥琐胆小,竟也有
猥琐胆小的好处,像现在自己三人乔装成他带进来的新进好手,一路登堂入室,
也不知步过了几重关卡,如果不是杨刚面貌如此难看,让人根本不想多看他的
脸,没发觉其中异处,光只漏点破绽给人喊破,便是身陷重围、至死方休之局。

  只是一路走来,公羊猛心下也是不得不叫声妙,看来金刀门内新旧势力之
争,已是外弛内张,早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杨刚虽是彭明全面前的红人,所受的待遇却也是天壤之别,这些留在外头的
人,都非金刀门中有头有脸的高手,多是说干就干的汉子,不像头脸人物一样习
于口蜜腹剑、佛口蛇心。属新进势力的一边虽对着杨刚这丑人,仍能说笑几句;
而旧势力的一边对着杨刚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若非看在杨刚身为门主红人,加
上今日非同往日,内里大头会议,虽非剑拔弩张却也是气氛凝重,一出点声便有
人干涉平复,有好几次都差点当场就起了冲突。

  眼见金刀门大堂已然在望,公羊猛不由有些紧张,靠着旁边的方语妍轻轻牵
住自己的手微微摇晃,才好不容易镇静下来。说来也不知是否他的运气,当年云
麾山庄之战,彭明全这边称得上是精锐尽出,却在公羊明肃手上狠狠一碰,虽是
获胜却也惨胜,本来被彭明全压得死死的副门主傅青辉一脉趁势崛起、势力大
增,虽还侵夺不了门主实权,彼此间的你争我夺却已火热。出关期间,彭明全残
存的人马几都给傅青辉招揽过去,否则彭明全也不会站到新兴势力这一方来。

  只是新进人马虽有实力,终是吃了资历不足的亏,双方实力虽是差不多,可
若说到会议的大头们,站在彭明全这边的人可就少得多了,如果不是忌惮彭明全
武功,以及向来与彭明全相善的开封玉剑派,傅青辉还不敢硬来,光以双方势
力,他早想把彭明全从门主位上打下去了。

  一边打量着四周布置,一边在心中思索着待会得手之后,该如何杀出重围,
公羊猛不由微微咬牙,瞪了身旁的二女一眼。

  金刀门声威不弱,彭明全就算在门内不得人心,好歹也是门主,要进行暗杀
是何等险事?偏生这两个小姑娘怎么也说不听,打死就是要跟来,弄得公羊猛心
头生火,明知二女是关心自己也难抑那火气,若非从杨刚那儿知道,傅青辉与彭
明全表面上相安无事,实已是你死我活,这次大会中多半傅青辉就要发难,若他
击毙彭明全,傅明辉只会高兴,最多是做点表面功夫的追杀一会便要歇手,好趁
势安定内部,公羊猛可真挣扎着想放弃这次计画。

  走到大堂门口,果如公羊猛所想一般给挡了驾。杨刚虽是彭明全身前红人,
但以他的资历身家,尚不足参与此会,现在还带着三个陌生人想在会议中进门,
穿的还不是金刀门服色,显然是外人,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通行无阻,就连复仇
心切的公羊猛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个陷阱了。

  本来也没奢望在金刀门大头云集的当儿,冲进会场击杀彭明全,公羊猛原先
只想在杨刚的引介下留在堂外,等到会议中休息的时候甚或是里头起冲突的时
候,趁乱动手对付彭明全,毕竟此人武功虽不如当年的公羊明肃,也是一等一的
高手了。远在公羊猛下山前,风姿吟便曾寻隙与彭明全动过一次手,看过此人实
力,刚下山时的公羊猛与他算得上伯仲之间,再加上公羊猛对大风云剑法的熟习
而流,正面对决或有六成出头左右胜算,若能暗袭成功,自是又高了一两成。

  听着里头争论冲突的声音愈来愈大,两边几乎已是图穷匕现,差点要撕破了
脸,若非心有顾忌怕早要动手,外头的众人连表面的冷静也快保持不住了,人人
手不离刀柄,一个个侧耳听着里头的争论,几乎没注意自己这三个打扮突兀之
人。公羊猛心下暗喜,偷偷拉过方语妍,低声吩咐:「你和小师妹躲到侍候的女
人里头去,暗中为我掠阵,等会乱起,我们才好逃,快点!」

  没想到人已到了此处,公羊猛竟只记得要自己姐妹先藏起来,方语妍心中思
绪微乱,也不知涌起的是什么念头,她手快地堵住了妹子想要发问的嘴,这儿可
不是争论之所,现下也只能先照公羊猛所说的办了,她轻声一句「师兄自己小
心」,便带着不情不愿的妹妹隐入侍女丛中。

  突地,几声怒吼从内里传出,显然彭明全门主的名分再压不住状况,里头已
连表面上的和气都不管了。公羊猛心下微动,若里头已然开打,必是乱成一团,
彭明全虽实力不济,多半会招人入内助阵,到时乱起来的情形,自己应可趁机动
手。只是他心中计议未定,杨刚已有了动作,他突地一把拉住公羊猛,踹开门便
闯了进去,守门者的心随着内中纷乱起舞,竟是挡之不及。

  两人突地在门口现身,原本火爆的气氛登时僵了下来,却不是就此平息,而
是凝住了只待爆发。坐在大堂正中的彭明全容貌粗犷,五官都比常人来得大些,
与公羊猛记忆中相较之下,皱纹是多了些,头发里也带了几丝霜白,显然这段与
傅青辉勾心斗角的日子并不好过。

  手下势力不若傅青辉人多势众,连番争论下彭明全原本已落下风,眼见杨刚
带人闯入,闪在心头的却是不怒反喜。武林中人原本不像官家士林般玩弄口舌、
以言辩服人,若是说僵了,多半是要动手解决,以武功见个真章,如果不是傅青
辉的人马实在不少,他早想和傅青辉斗上一场,毕竟以武功而论,他至少还胜傅
青辉一筹,如今自己言辩之间已难挽回,正好杨刚发难,恰可藉此动手,打出一
片生天,外头的人马中自己至少占了六成势力,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哩!

  不过一看杨刚身后之人,彭明全心中的一丝喜意登时烟消云散,他怎么也没
想到,杨刚带进来的竟是此人!虽说还是初见,但此人容貌清俊,眉目神采却是
熟悉,加上他擎剑而立的模样,活脱是当年公羊明肃再现,显然是当年攻灭云麾
山庄时脱走的余孽,要找自己多半是报仇来了。

  愤怒的眼神在一进门就矮下了身子,忙不迭地躲到东窗下的杨刚和身旁的傅
青辉身上来回逡巡几次,彭明全心知这回自己是栽定了,傅青辉早已准备好在这
次会中发难,要利用人数上的优势迫自己臣服,自己原本的希望就只剩翻脸动手
一途,没想到杨刚竟选这个恰到好处的时间闯了进来,还带着云麾山庄的余孽,
想来杨刚多半已暗投傅青辉门下,利用此人来对付自己,此人心怀怨愤,下手必
重,动辄是生死之别,一架打完自己便是能胜,也已无力再战傅青辉。

  心中也不知是怨叛逃的杨刚,还是心机深沉,早已将云麾山庄余孽掌握在
手,只待对付自己的傅青辉多些,看着傅青辉铁青的脸,和故意装作出对杨刚突
地闯入的斥喝,彭明全心中冷笑,傅青辉真有他的一套,平时可真看不出来,他
竟如此会作戏,竟装的真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儿。

  「少装样子了!」这一句低的只有旁边的傅青辉听得清楚,眼见傅青辉还要
作戏,竟似要斥问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彭明全心下已定,他长身起立,右手
一振,金刀刀脊上几个钢环连声作响,威势一点不弱于一进来就瞪着自己的那
人,只听得彭明全一声厉啸,竟似声震屋瓦,显然功力高深,「没想到云麾山庄
那群公羊家还有人留下,你是公羊刚,还是公羊猛?」

  原本还想着能不能趁乱奇袭,一疏神下才给杨刚一把硬拉了进来,没想到才
一进门,彭明全竟似便认出了自己,公羊猛暗骂自己笨蛋,他长的和公羊明肃当
年颇为肖似,照镜时都发现了,怎么便没想法子变个容貌?眼见彭明全已站了出
来,输人不输阵,公羊猛长剑也已出鞘,声朗气清:「在下公羊猛,为云麾山庄
报仇来了。彭明全,你要单打独斗呢?还是众人一起上?」

  心中暗骂「小鬼头做得好戏」,一脸全没和傅青辉有所瓜葛的模样,似乎此
来真是单纯为了报仇,彭明全不怒反笑,如果不是和杨刚及傅青辉有所勾串,以
今日门内大会的警备森严,你一人一剑,怎有可能毫不惊动警戒的直达至此?

  彭明全眼角微飘,只见立在东窗下的杨刚已站直了身子,一双眼炯炯望着自
己,毫不闪躲自己的目光,竟是一点没有身为叛徒的惧意,显然此人对公羊猛和
傅青辉的胜利极有把握,再不畏惧自己,彭明全胸中不由得涌起英雄气短的悲
意。

  表面大方已极,全无半分将近败亡的颓靡,彭明全右手一挥,金刀响处,一
股劲风迫得傅青辉原本已到了口边的话都吞了回去,显出高深已极的功力,令傅
青辉不由一惊,心知自己还是小瞧了他。彭明全看也不看傅青辉一眼,人已缓缓
走到场中面对公羊猛,手中金刀作势,「你既要报仇,就和老子单打独斗一场,
看是老子的金刀厉害,还是公羊老大的大风云剑法高明?」

  本来已差不多逼的彭明全落在下风,只待他忍不住动手造成口实,便可以此
罪名取得门中实权,没想到又生枝节,眼见杨刚带人闯入,傅青辉才刚出声喝
斥,便给彭明全打断了。

  傅明辉原以为彭明全竟也准备好了在此动手,但彭明全那句低到只有自己听
得到的「少装样子了」,却是那般明显地在耳边,显然此事彭明全也被蒙在鼓
里,傅明辉登时一阵错愕,但见来人竟是彭明全的对家,从对答话中听来,竟是
当年云麾山庄的幸存者,心知这一仗再无可避免,反正若这公羊猛输了与己无
关,他胜了更可兵不血刃地解决彭明全,傅青辉也不出言阻止了,索性静观其
变。

  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竟能和彭明全单打独斗,眼见彭明全飘身下场,公羊
猛心中不由起了几分忌惮,他既如此大方,必是有所依恃,恐怕不单是心欺自己
年轻而已,他强自抑住心中微乱,手中长剑抖动,大风云剑法中的杀招已展了开
来,与彭明全响声不断的金刀斗到了一处。

  本来以他下山前风姿吟的估计,公羊猛的胜算高出一线,加上采得方家姐妹
精纯的处子元阴,又得那大蛇内丹之助,公羊猛功力进步不少,便不能轻易取
胜,也不会陷入苦战,最多是看彭明全在他剑下能撑得多久。

  没想到一交上手,公羊猛却落在下风,若非他兼习两家之长,危急时能偷以
飘风剑法突出反击,迫的原以为他只会大风云剑法的彭明全手上微乱,只怕公羊
猛早要落败,不过此战系为云麾山庄复仇,即便明知彭明全对大风云剑法也有研
究,用上飘风剑法胜算会高得多,公羊猛手上仍以大风云剑法为主,不到甚危之
时不出飘风剑法,一时间只能苦苦撑持。

  激斗之间,公羊猛心念电转,手中大风云剑法虽是运转如风、飘逸似云,但
也不知怎么着,威力竟似尚不如在山上修炼之时,几乎难对彭明全构成威胁,幸
得公羊猛功力大进,纯以内力造诣而言不弱于彭明全,便是遮拦不住,迫得硬接
硬架,一时之间彭明全竟也得不了好去。

  场中翻翻滚滚激战了百余招,公羊猛暗自咋舌,他总算明白自己落在下风的
缘由:本来他在山上苦练大风云剑法,几已熟习而流,招式本身的威力便无十成
也有七八成,该当可胜彭明全无疑;可下山之后从花倚蝶那儿习得采补之法,又
在山间夺得方家姐妹的处子元阴,以及那大蛇的内丹,简直像是天下掉下来的幸
运,功力进步颇多,但相容并蓄之下,内力的路子与原本修炼却也有了些微的不
同,就是这些微的差距,使得大风云剑招中的威力少了几分,因此才落在下风。

  而且也不知是否公羊明肃和杜明岩有旧,还是公羊明肃也发现了个中玄机,
大风云剑法掌法均重与内力运使的配合,功力与招式运使愈是配合无间,威力愈
是强大,原本公羊猛所练亦是如此,但现在他的功力路子微偏,已非正宗云麾山
庄元功,使出的招式威力自是更大不如以往。

  尤其麻烦的是公羊猛所练乃剑法,大风云剑法虽属刚猛一路,招式威猛强
悍,仍是剑法,终不能脱离剑法本身的特点,以轻灵翔动为主,飘渺飞舞以制
敌,最忌讳只凭力道硬攻硬架,便有高深功力,若和剑招配合不佳,威力仍然难
以发挥;如果公羊猛练的是刀法,大不了运劲刀上,强攻硬打,便发挥不了刀招
的威力,也可纯以力胜对手,可在剑招上头便用不了此法了。

  心下雪亮,知这样下去非但报不了仇,恐怕还要损在仇人手里,公羊猛手中
剑接架如常,以守为主,攻招愈来愈少,一颗心却不由运转如电,千思万想着该
如何脱离眼前困局,若非彭明全不知怎么回事,手中刀招威力也收敛了两三分,
并未全力进攻,只怕公羊猛早要输在他手上。

  虽是奋力对敌,仍然节节败退,公羊猛一面招架,一面在心中苦思着该如何
打破困境,突地福至心灵,想起了有一招正可应付眼前危局,虽说他所长是剑法
而非掌法,这一式即便在大风云掌法中也是难度极高的绝招,但招式使法他也清
楚,虽非熟极而流,也是可以上手之招,何况此招的难度,主要是在内劲收发而
非手上招式,以公羊猛现今的内力,或可勉力为之。

  眼见对手节节败退,手中长剑已被迫硬格了自己好几招,大违剑法常理,剑
招已有涩滞之态,彭明全心下却没多少喜意。

  一来这公羊猛终是后辈,交手这么多招自己还无法取胜,面子上已过不去;
二来他的心思更多放在后续状况,即便自己能击败公羊猛,接下来还得面对傅青
辉的挑战。本来彭明全欺公羊猛年幼,还想几招将他打发之后再面对傅青辉,但
实际交手下来,公羊猛虽说火候还远不如自己,却也不是轻易可以取胜的对手,
招式往还间不时出现奇招,显然所修非只大风云剑法一门,迫得彭明全不得不收
了三分力气,应付他随时可能的变招。

  又过了近百招,看公羊猛剑式愈来愈施展不开,只能勉力招架,彭明全心下
反而愈是忧心,再这样拖下去,便是击败眼前之人,怕自己也没力气去对付傅青
辉了。猛一咬牙,彭明全下定决心,手中金刀大开大阖,精招绝式连番而出,务
要在数招之内了结此人,若是十招之内还胜不了,接下来也只好觑机逃离,到时
至少还能留下几分力气应对傅青辉与公羊猛的追杀。

  彭明全刀威大作,公羊猛败象已现,看的躲在侍女群中的方家姐妹好生忧
心,若非心知这是公羊猛复仇之战,绝不容旁人插手,方语纤几次想拔剑助阵,
都给方语妍伸手阻住了。

  见公羊猛连退数步,长剑已只有招架之力,无反击之功。彭明全一声长啸,
接连四刀均是全力以赴,只杀的公羊猛又退了两步,「叮」的数声响过,长剑已
荡了开去,彭明全登时欺身而入,金刀如雷鸣电闪,攻向公羊猛周身要害,这几
招力道十足、招式精妙,与步法身形配合的恰到好处,将公羊猛整个人罩在刀光
之中,再无逃脱机会,乃是彭明全刀法中的顶尖绝学,若非一心想尽速解决眼前
此人,好留下力气面对傅青辉,以彭明全的性子还不会这么快施用出来。

  眼见金刀就要砍中公羊猛胸口,彭明全突地心觉不妙,落在如此下风,公羊
猛嘴角竟还能浮起一丝笑意。他突然想到,公羊明肃大风云掌法中有一招秘技,
唤作「云体风身」,颇合太极功夫借力打力之妙,可以将攻入体内的劲力收化运
纳后猛地反扑敌身。

  当日云麾山庄之战,他与剑明山和另一个协助者与公羊明肃足足斗了过千
招,主要也是三人都戒惧公羊明肃这一招的反扑。只是这招若是内力没有一定根
底,根本无法学习,本来彭明全见公羊猛年纪轻轻,便是剑法再高,内力造诣也
难深,是以根本毫无防备,但交手方知此人内力不弱,若他竟用上了这一招……

  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彭明全金刀还差得数分便中敌体时,公羊猛突地反扑,
长剑弃地,猱身直上,虽是空手出击,招式却全是大风云剑法中的杀着,一时间
彭明全无法反击,足足硬挨了三招,这才找到机会金刀挥舞,硬是将公羊猛逼了
开来,口中血水喷出,再也无法硬吞下去。

  三十老娘,倒绷孩儿。没想到自己一下不注意竟着了道儿,彭明全身子微一
摇晃,心知内伤不轻,别说接下来的傅青辉了,就连眼前此人都未必能够击退,
他也非犹豫之人,一定念手中金刀已化做一道金光,直飞公羊猛面门,整个人连
回身都来不及,竟就这样背向西窗疾步后退,脚下施力跃起,撞开了立在西窗之
下观战的杨刚,登时窗棂碎裂,整个人已扑了出去。

  本来以公羊猛对彭明全恨意之深,绝不容他逃脱,可这招「云体风身」精微
细致之处,他并未全盘熟悉,临阵虽勉强使出,给了彭明全重击,内息运行间却
带几丝窒碍,没能发挥这招的全部威力,否则以他发难之速,彭明全猝不及防之
下,只怕当场就要了账。才给他金刀逼开,立定身形的公羊猛只觉体内气血翻
涌,虽是勉强将彭明全投过来的金刀挡开,却牵动了内息,一时间头目昏花,别
说追敌了,若彭明全趁机反攻,此时此刻,公羊猛可连一丝还手之力都没有呢!

  窗棂碎裂之声响彻全场,变化之快令人眼花缭乱,就连最为注意场中情势的
傅青辉,也要到彭明全冲出窗外时才醒觉过来,甚至来不及向公羊猛交代几句场
面话,人已随着穿窗而出,彭明全武功在他之上,此点向来为傅青辉深自忌惮,
若任他逃了,自己只怕夜里都要睡不安枕。

  深吸了几口气,内息恢复通畅,公羊猛连忙追了出去,入目处却是出人意
料,只见彭明全伏在地上,身下满是碎裂窗框,竟似再不肯起身,傅青辉立在他
身前,手中金刀微微发颤,摆出的架势无懈可击,全心全意戒备着彭明全发难,
竟似没注意到公羊猛也已到了旁边。

  「你……你还想逃吗,彭明全?」心下怒意窜升,公羊猛声音中都发着颤,
他可没想到彭明全竟如此下作,输了一招便逃之夭夭,到了外头竟伏在地上不肯
起来,一副打输了耍赖的流氓样。

  等了半晌,堂中的金刀门人大半已钻了出来,却不见彭明全起身,就连心中
恨怒的公羊猛也不由有疑,另一边的傅青辉却摇了摇头,向着旁边的人打了个眼
色,只见那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彭明全身边,全神戒备地将彭明全翻了过来,只见
他嘴角溢血,早无气息,竟已死的透了,双眼睁得极大,满脸错愕、不信的神
色,似乎到死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死于后生小子之手。

  虽说心下已有准备,但眼见彭明全已然身亡,傅青辉心中仍不由震动,方才
他跃窗而出,竟没注意到自己是从彭明全身上飞过,只要他有一点意思,突加伏
击,那时的自己根本毫无防备,非死在彭明全手上不可,直到落地时发现彭明全
伏在身后地上,傅青辉猛地冷汗直流,手中金刀已摆开了架势,却一直到旁人将
彭明全翻过身来,确定他已毙命,傅青辉的心才放了下来。

  「敝门主已然身亡,公羊少侠家仇已报,不知接下来是否还想对本门动
手?」

  手中金刀仍不肯回鞘,傅青辉小心翼翼地面对公羊猛,旁边的人也各个戒
备,丝毫不敢放松,毕竟当年云麾山庄之役,场中不少人都亲身参与,甚至还有
两个被公羊明肃击中的内伤至今还未全然愈合,若公羊猛真要清算,接下来可是
一场腥风血雨,以他连彭明全都能轻易击毙的武功,金刀门就算能将他的命留下
来,损伤只怕也不会太轻,众人心下不由惴惴,人人兵刃都已在手,只待出击。

  冷眼扫过围在旁边的众人,公羊猛表面镇定,心下却也不安,方才他虽击败
彭明全,「云体风身」的威力之强甚至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彭明全虽是破窗而
出,却也逃不过身亡命运,可公羊猛也受了点暗伤,强压也不知能压到什么时
候,就算方家姐妹暗中援护,也没有余力杀出重围,「当日之事乃彭明全作孽,
在下并不想清算及旁人,若傅门主没有他事,在下就此告辞了。」

  没想到公羊猛竟直接称自己门主,傅青辉心下一喜,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能
平复心下的激动,「既是如此,当年之事就此了结,少侠与本门自此再无瓜葛,
来人,送公羊少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