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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7)

  眼看着不远处君羽山庄的外墙已然在望,伫立道旁的秦梦芸深吸了一口气,
将心头那波涛汹涌的鼓荡给硬是压了下去。这里还真是偏远哪!在山谷之中别有
洞天,怪不得当年父母会在此处避世,光是走进来的山路便弯弯曲曲,足足绕上
了快两天,别说是山贼了,就算是存心找蹅的武林豪客,光是走到这儿来也要累
个半死。据说山庄背后的丛林之中,有几条小路可以直通山外县城,比起山庄前
面的山路可要快上许多,只是山高林密,又兼道路险狭,极易迷途,若非山庄中
人指点,就算知道里头有路也没有几个人敢走,县城中的人更不会有人敢轻易进
入那密林当中,现在的君羽山庄可真是易守难攻啊!秦梦芸不禁要在心中暗叹,
真不知道三个月后楚心和她究竟能不能顺利地一举攻进山庄,好为父母报仇呢?

  什么样的人就会做出什么样的居所,反过来看,光从一个人的住家环境,就
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性格和作风,秦梦芸还记得,当年秋山大师曾说过的话,据说
以前的听雨山庄是个大庄院,青山为墙,绿水为郭,环境清幽无比,四周还住着
几十户乡农,外貌上一点都看不出是个武林重地,若非知情之人,还以为那是那
家附庸风雅的富户隐居之所;但她现在所看到的君羽山庄,却像个占山为王的山
寨一般,四周围墙高峻、警戒森严不说,墙外数步之处甚至有环墙的河流,一看
便知是人造的护城河,墙头不时人来人往,那警戒森严的模样,与其说是江湖豪
客的住处,还不如说是个驻兵无数的大军营来的像。

  才刚走近君羽山庄的大门,突地从里头飞出了三个人来,软软地倒在地下,
负伤都不轻的样儿,模样看来不过是普通的江湖中人,后头赶出来了两个大汉,
一身庄丁打扮,追了上来连踢带踹,光从踹踢的力道来看,武功可还不如被踢出
来的两人呢!秦梦芸一望便知,多半这几个江湖人是上君羽山庄踢馆来的,虽是
打进了庄门口,却在里头吃了大亏,被打的再没招架之力后才给踢出来。

  虽说事不关己,秦梦芸也知道这种事江湖上每天发生的不到一千也有八百,
武功不够又不自量力的人,给人家打的不省人事、断手断脚也是常有的事,但看
着那几个没甚武功的庄丁根本不管这三人身上的伤势,反而愈踢愈用力,嘴上污
言不断,一幅打落水狗、狐假虎威的样儿,秦梦芸也不禁心头有气,她身影微动,
似若无力地在两个庄丁肩上一推,让他们退了几步,随即扶起了地上的三个人。

  「什么人?竟敢……啊,对不起,对不起,不知姑娘高姓大名?来到君羽山
庄有何贵事?」将浮到嘴边的骂给硬是吞了下去,看门的两个大汉装出了笑脸,
搓着两手,客客气气地招呼着秦梦芸,还谄着动手帮忙扶着地上的三人,方才那
狰狞的嘴脸全不复见,秦梦芸心中微叹了口气,她其实也猜得到,若非看自己长
的美貌娇姿、艳色慑人,又一幅有事上门的样儿,或许和山庄中人有什么关系,
否则这两个狐假虎威的家伙,怎么可能这般客气呢?

  轻轻地拍了拍扶起那人身上的灰土,秦梦芸心中一凛,倒不是因为被扶起来
的人身上有什么异样,而是墙头上突然出现的人影,注视着门前秦梦芸的眼光凌
厉强猛,显见功力高深,绝非秦梦芸以前打发的对手那么简单,事先她可真没想
到,君羽山庄里头传讯的效率有这么快,她才刚动手扶人,已有人通报了里头的
高手出来注意,现在的君羽山庄,看来绝非她和楚心事先所想那么简单呢!

  等到三人都被移到道边,转过身来的秦梦芸才开了口,「在下姓秦,名梦芸,
此来是找项庄主请教几件事,烦请二位大哥通报一声。」

  一边说着一边娇柔微笑,美的犹如百花齐放,娇艳不可方物,被秦梦芸嘴角
微微的笑意勾的魂儿都飞了,那两个庄丁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庄门已经大开,
大队庄丁奔了出来,分列排开,站的整整齐齐,一个龙精虎猛,看似六十出头的
雄壮大汉,龙行虎步,在众人的前呼后拥当中走了出来。

  那大汉身上衣着虽不华丽,乍看之下也不精致,却别有一番强悍气息,配上
那人五官都较常人大上不少,虽算不上英俊挺拔,却是气势慑人的面孔,前额虽
已半秃,眼角的皱纹也难掩老态,却显得更加沉稳练达;尤其是那一只虽稍嫌细
长,却是眸光凛凛的眼睛,格外迫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秦梦芸感觉得出来,
那就是方才在墙头注视着她的目光,如今见到本人,秦梦芸不由得留上了神,此
人虽是一幅精悍威猛的模样,令人一望以为必是外家硬功好手,一只比常人大上
不少的巨掌,指头虽也算得上粗大,却显得相当细致,光从指间那手茧的位置,
秦梦芸就看得出来,这人外表威猛,活像是专修外家横练硬功的横霸莽夫,实际
上主用的却是暗器,而且是左右手皆宜。

  「老夫就是项枫。」推开了想阻止他动作的侧近,那大汉走近了秦梦芸身边,
像是长辈遇上晚辈般爱惜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透出了怜爱之意,「看姑
娘的模样,莫非是老夫师妹周玉绢的后人么?」

  「是……晚辈秦梦芸,周……周玉绢正是先母……」被项枫这样先发制人,
秦梦芸原先已想过不知多少次的问题,竟就这样子堵在喉间,再也吐不出来,身
子再不由自主,只能任项枫带着向庄里头走去。

  「老夫师门中人星流云散,走的一个不见,只留下老夫一人寂寞,好不容易
师妹有了后人,哎……怎么会这样……」举起袖子揩了揩眼睛,项枫虽没怎么提
高声音,那雄狮巨吼般的声响却仍响得全部人都听得见,「来人,把酒菜端上来,
老夫要为远道而来的姪女洗尘!难得这么高兴,老夫今天要痛饮一醉,你们也一
样,今儿不醉不归!」

  在君羽山庄一住就是快一个月,虽是行动自由,全没有半点阻碍,偏偏秦梦
芸却是什么线索都没找着。外头原本和听雨山庄比邻而居的几十户农家,十多年
来搬得一户不留,所有的田地全都给项枫买了下来,君羽山庄扩建的规模愈来愈
大,听雨山庄的旧人也一个一个地被淘汰,现在留下来的人,都是十几年来招募
的新血,连对当日听雨山庄的印象都没留存多少,更别说是当日秦邦和周玉绢的
血案了。看到这个状况,秦梦芸原本还有些怀疑项枫的,但才刚见面时项枫便热
情无比地邀入了她,洗尘宴摆的人尽皆知,还挽留风尘仆仆的她住下,对她这师
姪女的怜爱之情溢于言表,完完全全是个令人尊敬有加的师门长辈样儿,在他的
训令之下,庄子里头其他人对她更是毕恭毕敬、有问必答,更不敢有丝毫无礼,
要让秦梦芸就像在自己家里头一般,完全没有半点隔阂。对习于山居的秦梦芸而
言,这万般礼敬的样儿不仅没使她轻松下来,反而拘住了她,弄得秦梦芸原先想
好要逼问项枫的话头都不好出口了,彷彿只要一昇起项枫是灭家仇人这念头,都
对不起他似的。

  虽是如此,但秦梦芸初出江湖,难免年轻气盛,加上事涉家门大仇,更是难
以忍耐着暗中寻访线索,几天前终是憋不住话,技巧性地避开了楚心和齐建的存
在,在项枫面前彷彿无意间提起了当年之事,但项枫的表现却毫没有半点做作,
对楚园和齐建的「突然失踪」,直到如今还找不到半点消息,为之唏嘘不已,全
没将他们和秦邦与周玉绢遇害之事想在一起,直到秦梦芸忍不住点醒他,周玉绢
是伤在师门的血叶镖之下,项枫才终于变色。直到现在,项枫的神情秦梦芸还历
历在目……

  「你……你说什么……」打翻了手中的茶杯,项枫弹了起来,原本不动如山,
彷彿山崩地裂也无法令他震动半分的庄主,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连手被茶杯破
片割破了也不管,眼睛瞪的大大的,就像是要把眼前的秦梦芸给吃下去一般。

  「不!这……这不可能啊……绝……绝对不会的……梦芸……会不会是你师
父弄错了?」

  「绝……绝对不会……」被项枫的反应吓得从椅上弹了出来,连退了好几步,
秦梦芸此刻才终于站定了,「大师父法号秋山,二师父名讳上聆下暮,虽然久不
出武林,但都是一代高人,绝不会有妄言……」

  「可……可恶……」一拳之下,整个桌子都崩成了碎粉,项枫笨重地坐了下
来。

  听到秋山大师和聆暮真人的名头,项枫不由得不信,这两人虽已退隐三十年
了,但当年也是威震武林的角色,直到现在仍没有后生小子敢对他俩的名头不敬。

  看项枫抱着头不言语,两行泪水不断地滑了下来,秦梦芸不由得昇起羞愧之
念,自己到现在竟还怀疑着如此性情中人的师伯,是不是太过份了?他对自己没
有半点无礼,反而真的像一家人一般温柔,令她如沐春风,全然不像一个凶手该
有的作风。她走近项枫,轻轻地拍了拍项枫宽厚的肩膀,「师伯……」

  「可恨啊!」只手放了下来,项枫的模样令秦梦芸又吓退了几步,方才那几
句话,彷彿利刃一般将项枫宽厚柔和的外皮给剥了下来,他现在看来就像一只发
狂的猛狮一般,怒的脸红耳赤,吼声如雷贯耳,眼中血丝迸现,紧握的只拳之中
连血丝都似被掐住一般,只能微微地现在指缝当中,流都流不出来,「我……我
还以为你们是我的好师弟,还以为你们是以师门情份为重,为了追捕真凶,才在
江湖中失去音讯,十几年来都不和我联络,亏我还千辛万苦地找你们,要让你们
安定下来,和你们共享这一切,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忘记你们一天,没想到……没
想到……没想到师妹竟就是你们害的!」

  「师……师伯……」真的吓了好大一跳,秦梦芸怎么也没想到,项枫的反应
竟会是如此激烈凶猛,如果楚园和齐建现在出现在他眼前,怕会当场被他给碎尸
万段吧?秦梦芸不得不搜索枯肠,想先让他冷静下来,「依……依梦芸想……光
只是这样,其实还不能确定真凶是谁,是不是?凶手所用虽是血叶镖,但……但
是,也有可能是师门的其他传人,是不是?而且……而且齐师叔胆子好像也不大,
应该不会是主谋的……」

  「不管谁是主谋,」项枫转过身来,只手紧箍在秦梦芸肩上,力道之强之猛,
痛的秦梦芸虽不想刺激他,却也忍不住运功抗衡,以免那劲道十足的力道直透骨
髓,她那娇嫩如春花拂柳一般的娇躯怎承受得起?「我项枫立誓,一定要把他揪
出来,把他碎尸万段!楚园和齐建也是,齐建一向胆子小,最多是为虎作伥;楚
园却是一肚子坏水,这事有七八成就是他搞的鬼!梦芸,你在山庄里等着,我一
定会揪出这两个家伙,把他们挖心掏肺,祭你母亲在天之灵!绝不让他们有机会
逃掉。」

  「师……师伯……」感觉肩上彷彿套上了两个愈收愈紧的铁箍,虽是运功相
抗,但项枫愤激之下,只手指力强极,好像仇人就在眼前,正被他紧紧掐着一般,
痛的秦梦芸再也忍耐不住,好像骨头都快被掐断一般,连声音都浮着泪光,除了
开苞和菊花穴被破的时候外,她可还没被人弄得这么痛过。

  「啊,好姪女,对不住,师伯一时忘了……」听到秦梦芸声中带哭,猛地惊
醒的项枫这才发觉抓痛了她,忙不迭地松了手,只见秦梦芸强忍着眼泪,痛的连
举手拭泪都没法子似的,肩头已是血迹斑斑,「你……你的肩膀,怎么搞的?伤
得这么重!来人!快来人啊!拿伤药过来,快点!还磨蹭什么!」

  「梦……梦芸没事,」肩上的铁箍褪去,秦梦芸这才松了口气,她肩头虽痛
入骨髓,但因受名师所传,内家功力并不弱于项枫,及时运功相抗的结果,项枫
的指力并没真能伤到她,那血迹该是项枫原先割到的伤口染上来的,「梦芸身上
没有伤到半点,倒是师伯你……你的手,才真伤的好重呢!」

  给秦梦芸这一提醒,项枫这才发觉,自己的掌心已是血流如注,杯子破片割
破的伤口,加上愤激之下铁拳紧握,指尖都似扣进手里似的,直到现在才发觉掌
心火辣辣的疼,项枫伸手在衣上抹了抹,对着秦梦芸安慰似的笑了笑,「不用担
心,师伯没事的,这点小伤而已,师伯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受也不知受过了多
少次,即使现在年岁大了,也还是不当一回事,过个一两天就又生龙活虎一样了
。」

  「那……那就好……」

  「别说我了,你真的没事吧?痛的话要说一声,师伯一定找最好的大夫,用
最好的药帮你治,绝不留下半点疤。」

  「梦芸……梦芸真的没事……」看项枫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彷彿在观察自
己是不是好面子才强撑着不喊疼,秦梦芸心头一阵感动,她刻意地挥了挥手,表
现出什么伤痛都没有的样儿,好让项枫放心。

  ……想到这儿,秦梦芸心头真是烦燥不已,想要出门走走,顺便探探消息,
偏又知道八成和以往一样,什么都探不到,心烦意乱的她在屋里来回踱了几趟,
将桌上的茶喝的乾乾净净,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

  突然之间,秦梦芸身形微动,曼妙无比的身影转瞬间已出现在房外,躲在屋
角的那小厮想逃都来不及。

  「又是你啊!」秦梦芸看清来人,不由得微微一笑,这人她可是很有印象的,
当日席散之后,秦梦芸住进了项枫安排的客房,一转身就抓到了他,谁教这小子
一只色眼紧盯着秦梦芸不放,看得呆了头,连侍候都忘了呢?原本项枫火气不小,
颇想治这小厮以慢客之罪,那大吼的声音到现在还像是在秦梦芸耳边一般,「梦
芸是老夫的客人,是山庄里请也请不到的贵客,大家都要像敬老夫般敬她,你这
小子不但不恭敬侍候,还在这边偷看,摆明色心难抑,看老夫不拆了你的骨头才
怪!」

  那个时候,庄中的人都被吓得不敢噤声,若不是秦梦芸早惯了色心难抑的眼
光,还肯出头帮那小厮说话,让项枫「看在贵客的面子上」饶了他,只怕这人早
给项枫煎皮拆骨了。

  「梦……梦芸小姐……」大概是当日的三十大板还痛在心头,一到秦梦芸跟
前,这小厮连话都说不轮转了,「庄主有令,请……请梦芸小姐到前堂去。庄主
的两位门徒昨日回来,庄主说要请梦芸小姐指教指教他们的武功……」

  「这……好吧!」淡淡一笑,秦梦芸心头轻舒了一口气,她师出名门,项枫
老早就想请她指导那些护院的武功了,若非秦梦芸行事低调,一向不想夸耀,即
便是对贵为师伯项枫仍婉拒了几次,以她受名师十余载栽培的武功身手,若她真
的出手,这些人对她不只是敬,还要加怕呢!不过这几日来她烦燥难挨,感觉全
身都热热的,夜间更是心猿意马,娇躯火热如焚,大概是尝到甜头之后,太久没
男人了,体内的欲火反扑了上来吧?连打坐运功都无法自静,秦梦芸的确也颇想
动动筋骨,何况难得遇上项枫的徒儿,她的确也想试试他们的实力,「你去回禀
师伯,说梦芸整理一下,马上就到。」

  好不容易装的没事人儿似的回到了房内,秦梦芸才刚坐到椅上,整个人便似
软了下来,再也动弹不得了。

  原先当她前去演武厅的路上,秦梦芸还在猜想,项枫的两个门徒中,居长的
是他的独子项英,另一个则是二徒燕召,她还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长什么样子呢?

  不过才一进大厅,她一眼就看出来谁是项英、谁是燕召了,项英和他父亲简
直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不只五官神似,躯体肥瘦也是一模一样,甚至连前额微
秃这部份都遗传到了,除了眉间毛发浓黑,间距较密,加上脸色也较黝黑外,父
子两人根本长的一模一样,若不是在白昼厅内,换了个较黑暗的所在,她还真分
不清楚谁是谁呢?

  不过比试之后可就累了,项枫的两个徒弟武功虽没她那般了得,但确实也是
江湖上一流的身手,尤其是比较年轻的燕召,表面上功底似乎弱于项英,举手投
足之间破绽不少,无论功力或身手都似弱上项英不只一筹,但秦梦芸武功较这两
人可要高明得多了,才一动手她就试了出来,燕召可真是深藏不露,表面上看来
不怎么样,实际上此人现在的实力,早已远远超越项英,不弱于项枫多少了。

  虽说两人武功都比不上她,但也不知怎么着,一动手起来,秦梦芸便感到体
内一阵阵火热涌起,虽说不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却也烧的她脑中不由得有些
晕茫茫的,出手间准头迷失不少,深厚的内力也有点儿发不出来,或许是这个月
她懒了些,不只是早上晏起,连每日必行的运功练功也常有漏忘,武功一道也如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看来这个月一懒下来,她的功力的确退步了不少。

  不过说句实在话,秦梦芸可还一点都不担心,虽说她功力弱了不少,但方才
在正厅里头,仍能让项英和燕召在三百招后认输停手,累的满头大汗,而秦梦芸
还能沉住一口气,汗都不流一滴,表现的若无其事、挥洒自如,完全没弱了两位
恩师的名头,看的项枫啧啧称奇,连败下去的两人都无话可说。只是这样硬沉住
气,憋着一口气不示弱,事后疲惫的反扑更烈,否则以她功力,怎可能光是这样
动手个几百招,就懒洋洋地软倒了下来,动也动不了呢?

  娇躯热融融的像是要软瘫下来,秦梦芸挨在桌上,撑在桌面上的玉手轻顶着
嫩颊,清秀妩媚的脸蛋儿灼的红红的,脑子都快烧化了,那感觉就好像……好像
和男人在一起时的舒畅一般。秦梦芸原以为有人暗中下手,自己是否是着了道儿?

  但后来细细一想,这一月来自己和项枫食则同桌,好客的项枫三日一小宴、
五日一大宴,宾客之中虽难免混入闲杂人等,但若说被暗算了,其他人也该有同
样的症候啊!

  突然之间,秦梦芸似想到了什么,原本已半眯的秀眸更加水汪汪的,衬着整
个人儿更加娇媚无匹。她可想到了原因,只是真没想到竟会是这么回事──原先
在山上的时候,聆暮真人并不禁她涉猎房中术书,秦梦芸虽只是看过便算,没有
真正去练,但其中某些适用于女子的阴功法门,却难免深植心中,在秦梦芸不知
不觉间,内力自然而然随之运行,体内已有了些媚功的底子,加上破身之后经过
几次欢爱,云雨之中媚功更是自然运转,逐步加深,慢慢地在体内生了根,而一
个月来全没和男人欢爱缠绵,体内逐步形成的媚功就好像缺了饵食一般,平时犹
可,一旦和人动手之后,内力消耗之下,媚功趁机反噬,也怪不得胴体会火热难
耐了,偏偏在君羽山庄之中,她又不好随便找人发泄,项枫终是长辈,更是此间
主人,一旦事机不密,传到了他耳中,秦梦芸可真不知要拿什么脸去见他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秦梦芸前思后想,看来还是得先离开君羽山庄再说,何况
和楚心约定的时间也快要到了,这项枫看来是个正经长辈,她虽不认为逼命无常
之下,齐建还能编得出一整篇谎来,但项枫的态度大出她意料之外,当日之事或
许另有文章,还是该早早和楚心见面,再看看如何找出真相才是。

  慢慢地走在林间小道上头,秦梦芸回身望了望,虽说已经有好一段距离了,
但茂密的林叶掩映之间,君羽山庄高耸的牌楼还隐约可见,只是这条路虽是项枫
亲自指点,到最近县城的大路,却是渺无人烟,静的像是深山一般,若非秦梦芸
艺高人胆大,别说是女子了,就算是单身客人,若没个几手功夫,怕都不敢走这
条路。

  拭了拭额上的汗,秦梦芸轻吁了口气,娇躯轻轻地靠上了路边一棵大树上头,
胸口急遽起伏,竟是一步也动不了了,就这样挨着树坐了下来。虽仍讶于自己的
体力如此不济,但说真的,秦梦芸的心中可是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是早早别了项
枫,离开了君羽山庄,光看才走了这么段路,体内气血翻涌,自己浑身如入滚炉、
娇躯酥软发烫,几乎是再也走不下去了,显然媚功反噬情形不轻,若再留在山庄
里头,只怕真会像术书里头说的一样,在难以忍耐之下,忍不住要找男人发泄,
在这大道上便胡天胡地呢!

  昨天回房之后,她打坐良久,总算是赶在晚餐前将眉宇间那撩人的丽色压了
下去,没在席间出丑,但当她散席后告诉项枫要离开时,才真正遇上了问题,项
枫眉头紧皱,原已狭长的眼睛眯的更是只见一条缝,任秦梦芸如何解释,仍是拚
命想将她留下来,神情一点不见舒展,加上一旁的项英脸色也愈来愈不好看,将
近紧连的只眉中间原本就没多少空隙,一皱起来眉毛更是紧紧黏起,活像是一整
条粗黑墨线般,到后来燕召甚至出面跪地请罪,言语之中就好像秦梦芸之所以想
要离开,是因为他们师兄弟白天演武之时,不小心惹恼了她一般,害的秦梦芸还
得要花心思百般譬喻解说,好不容易才劝的项枫点头,搞到最后秦梦芸回房收拾
行李的时候,比白天大厅较艺之时还要累得多呢!否则以她的内力修为,就算刚
中了剧毒也能强压下去,岂容得体内有媚功反噬的情况发生呢?

  一思及此,秦梦芸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暗自一笑。看来等她出了这片丛林,
到了县城之后,除了找到客栈住房,洗去一身热汗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得扮扮采
花贼,找找有没有俊雅英挺的路过书生,好压一压体内这股难以启口的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