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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洞烛先机 / 第八回:沉鱼仙姬

孤竹若将华贯南三人引到自己房间,交与尚方映月后,当即离开房间,向房
外的小宛和小暄交落几句说话,便自行走出天龙门,独自往北而去。

  这时刚刚入夜,今天正好是月中,满月如镜,把大地照得亮堂堂一片。在溶
溶月色下,只见一条人影如箭般奔行,身形轻灵腾捷,显然是一位武林高手,当
那人将到一座黄墙小庙时,忽地停下了脚步。

  月光照在庙前的横匾上,原来是一座土地庙。此刻夜阑人静,四下里沉寂无
声,那人来到庙前,朗声道:「何方高人?便请出来一叙。」

  说话刚落,便见庙旁转出一人,裙摆飘飘,竟然是一个女子。见那女子步步
莲华,缓缓向那人走去。突然听见那人咦的一声,抱拳道:「原来是孤竹仙宫宫
主大驾,纪元维在此见礼。」

  这个女子并非是谁,正是孤竹若。见她一身银白色长裙,外披大袖对襟纱罗
衫,胸脯之下,束了一条翠缘长丝带,头发不似当时的妇女梳上高髻,只用一条
银色丝带在背后把长发束住。夜风萧萧,裙摆秀发随风轻飘,衬着她那花容月貌
,乍看之下,犹如仙女下凡一般。

  纪元维见着眼前这个心仪已久的美女,一时也呆了半晌。

  看见孤竹若微微一笑,说道:「你终于来了。」

  纪元维点了点头,说道:「孤竹宫主似乎早已知道在下定会前来?」

  孤竹若道:「本宫假若不知道,又岂会在此迎接纪大侠。」

  纪元维眉头一紧,心想:「这个宫主果然厉害,竟早就发觉天龙门内有咱们
的人,但此事便连映雪我也没有提起,她又从何得知?这样看,天龙门里面的兄
弟恐怕已和映月一样,早就落入他们手中了!」

  孤竹若轻轻拨了一下鬓上的头发,说道:「纪大侠今次夤夜赶来,肯定是为
了你们二庄主的事了?」

  纪元维颔首道:「好说,宫主派人接请敝庄二庄主,料来必定有什么事情商
议,在下人微言轻,原本不敢过问,只是见二庄主入夜未归,纪某实在难以安心
,致冒昧前来打扰。」

  孤竹若轻笑道:「堂堂追魂手纪大护法这样说,忒也谦了。今次我请贵庄二
庄主到来,确实有一事要二庄主帮忙,纪护法无须担心。」

  纪元维道:「咱家二庄主年纪尚轻,又能帮上什么忙。倘若纪某力之所及,
就交由本人代劳,让纪某先接送二庄主回庄,在前来听凭差遣,不知宫主意下如
何?」

  孤竹若摇头一笑:「对不起,这件事恐怕纪护法无能为力。这样吧,看在纪
护法脸上,我应承你也可以,二庄主明儿一早我派人送回贵庄,但纪护法你必须
留下来,怎样?」

  纪元维哈哈一笑:「要纪某做人质,这又有何难,只要宫主肯立即放人,纪
某甘愿留下来,但要等到明天早上,这恐怕……」

  孤竹若道:「你是怕我食言?」

  纪元维笑道:「孤竹仙宫誉满江湖,况且宫主乃响当当的人物,信重然诺,
无人不知,宫主的说话,纪某绝对不敢不信,但此事重大,纪某不能自专,同时
也难以回庄复命,还请宫主见谅。」

  孤竹若道:「假若我不放人,一定要你现在留下呢?」

  纪元维道:「既然这样,纪某只好得罪。」

  孤竹若微微一笑:「素闻纪护法一手『凌虚剑法』出神入化,本宫也想见识
见识。来吧,咱们就玩玩看,还盼纪大护法手下留情。」

  纪元维说了声得罪,寒光一闪,长剑直往孤竹若刺去,刺到她胸前一尺之处
,见孤竹若依然卓立不动,当即凝住剑势,说道:「请宫主亮兵器。」

  孤竹若摇了摇头:「本宫今晚没带兵器在身,纪护法不用客气,要是本宫毙
在阁下剑下,可说是天命,来吧。」

  江湖传闻孤竹仙宫武功异常厉害,只是直来无人得见,到底高深到何等地步
,纪元维确实无从知晓,但见她空手接自己长剑,且显得气定神闲,不自禁心中
一凛,当下长剑圈转,剑尖往前一送,点向她左边肩膀,这招本意心存试探,倘
若孤竹若不闪不避,或是抵挡不住,便即移开剑尖,不欲伤她。

  眼见剑尖距离她肩膀不到一尺,忽然当一声轻响,长剑登时被一股劲力弹了
开去,纪元维手腕同时给震得一麻。原来孤竹若待得剑到之时,手指从下往上一
弹,刚好弹在离剑尖三寸的剑刃上,指力到处,长剑立即被指劲荡开。

  纪元维猛然一惊,如此神乎其神的武功,当真还是首次见到,暗想:「孤竹
仙宫果真名不虚传,光看这手指法,便已经让人折服。」当即手腕一沉,长剑颤
成了三团剑花,分刺向她身体上中下三处,这一招『梅开三度』,名字虽不大好
听,却是凌虚剑法的精要所在。

  孤竹若见他三团剑光涌至,漫天立时耀眼生花,不由叫了一声「好」,身子
随着剑势往后倒退,双手同时递出,听得当当当连声响过,每响一声,剑尖便荡
出数寸,这回孤竹若并没有用上很大指劲,每一指都只是轻轻一弹,她要让纪元
维知道,虽然他剑招紧密迅猛,却也奈何她不得。

  纪元维越战越惊:「以自己目前的武功,江湖上能胜过自己的,可说寥寥可
数,没想竟然对付不了一个赤手空拳的女子。」知道今日实是遇上大劲敌,不由
打起精神,凝神接战。

  但见孤竹若随式而转,衣带飘飘,在月色照射下,更显漂亮之极。

  纪元维连番抢攻,时而大开大阖,时而轻灵无方,出招越来越快,几乎已看
不清剑招,而每每只毫发之差,便要孤竹若血溅当场。然而,孤竹若依然动作矫
捷自然,间歇只听得当当指声,身躯在剑光下旋转穿插,长剑始终连她衣角也碰
不到一下。

  转眼数十招过去,纪元维越加慑服,正要罢手认输,忽见孤竹若衣袂连摆,
数股强劲的气流直涌而来,纪元维受劲气一撞,气为之一窒,只得闪身避过,岂
料纪元维趋身向左,孤竹若便从左面攻来,身子向右闪避,她又从右面拦挡,逼
得他不能不往后退。

  只见孤竹若左手拍出一掌,右手衣袖这里挥出,两股气劲分从左右压内纪元
维,枉自纪元维一剑在手,就是给气劲压得无法埋身,只有一步步后退闪避。

  不觉之间,纪元维已退到土地庙门口,暗自一惊,方知道孤竹若有意逼自己
进入庙中,才会截断自己两旁的去路,但为何如此,一时又想不出来。思念才这
么一转,当前一股气流又直压过来,胸口如被抽尽了空气似的,气息登时窒住,
教他不得不往后一跃。

  当纪元维双腿落地,方发觉自己已进入了庙堂,乜眼望见左首有一窗户,心
思电转,便欲破窗而出,岂料右脚刚移,听得「嗤」一声轻响,身上倏地一麻,
竟被孤竹若隔空点了穴道,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浑身已是酸软无力。

  天上的月光从窗外射了进来,正好投在纪元维身上,将他的脸容照得一清二
楚。孤竹若徐步来到他跟前,柔声问道:「纪护法是否心中不服?」

  纪元维摇头叹了一声:「纪某技不如人,要杀要剐,在下无话可说。」

  孤竹若微微一笑:「本宫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杀你。」

  纪元维听见一呆,一时不明其意。孤竹若接着道:「你大可放心,我曾应承
过你,只要你肯留下来,明天早上,我身边两个婢子自会送二庄主回庄,绝对不
会食言。」

  一声长叹自纪元维口里吐出:「宫主既肯守诺言,纪某在此先多谢,但只是
有一事不明,因何要等到明天早上,而且要留下纪某。」

  孤竹若绽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这还不是为了你,若非请了二庄主来,纪护
法你又怎会来这里,如现在把二庄主让纪护法带回去,本宫又岂能和你多叙些时
。」

  纪元维听得更加胡涂了:「在下愚钝,不明白宫主的意思。」

  孤竹若淡淡一笑,移身坐到他身边,一阵如兰的清香直扑向纪元维,心神不
禁为之一荡,张眼望向孤竹若,见她虽然已为人妇,但魅力依然不减,同样清丽
迷人,还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心里暗想:「纪元维呀纪元维,你怎地始终忘不
了这个沉鱼仙姬,她既已成为他人的妻子,自己又怎能如此卑鄙,总是念念不忘
此人,简直就是无耻之尤。」一想到这里,忙即移开了目光,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忽听得孤竹若轻轻叹了一声:「这一切都只能怪你,要是我结婚那日没请你
到来,会有多好。而且在近千宾客之中,却又偏偏让我看见你,当日你看我的眼
神,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纪元维听后猛然一惊,心头怦怦直跳,不禁想起当日孤竹若大婚的情景,那
时第一眼看见孤竹若,心里就和现在一样,不住跳个不停。如说到孤竹若的美貌
,也未必胜过自己妻子沈君和两个女儿,可是孤竹若的一颦一笑,却另有一番无
穷的诱惑力,教人难以忘怀,巴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好好怜爱一番。

  孤竹若又道:「我虽是他人的妻子,但这些年来,你可知道我仍是忙不了你
。」

  纪元维哑口难言:「我……我……」

  孤竹若摇头道:「你不用说出来,看你当日望我的眼神,难道我不清楚。」
说着轻轻摸着他的脸颊,相当轻缓温柔。

  纪元维摇头道:「请宫住不要再说了。没错,当日确是纪某的不是,不知好
歹,痴心妄想,盼宫主能够原宥。」

  孤竹若又是叹了一声:「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不是因为你出现,我又怎会终
日想着你,害我过得这样辛苦。不是你,我今日怎会瞒着丈夫来这里,如何也要
和你见上一面。」

  纪元维问道:「你来这里的目的,难道……难道……」

  也不待他问完,孤竹若已接着道:「我知卧云水庄向来不招侍来客,只好借
助天龙门来与你接触,还好天可见怜,你今天终于出现在我眼前。」

  纪元维如何会想到这样,听了不知是喜还是忧,喜的自然是孤竹若对自己的
爱慕,忧的是这事若给外人知道,不但会影响了他们夫妻间的感情,还会让江湖
中人耻笑,大损孤竹仙宫的名头。

  但纪元维又怎会知道,自己已慢慢堕入罗叉夜姬的瓮中,好教她一举两得,
让他不用怀疑孤竹若到天龙门的原因,更可拖延他把尚方映月带走,待得尚方映
月盗得明珠后,便可无声无色的进行自己的计划。

  罗叉夜姬更清楚一件事,凡人绝对难以逃过情与色这两个字,要摆布一个男
人,这绝对是最有效的方法。

  孤竹若伸出手指在他口唇徐徐摩挲,说道:「好柔软,好性感的嘴唇。」双
眼盯在他脸上一会,续道:「好想抱一下你。」说着将他身躯扶好,仰天卧着,
一俯身子便趴在他身上。

  纪元维大吃一惊,忙道:「宫主……宫主这样不好,倘让人看见……」

  孤竹若用手指抵住他嘴唇,示意他不要再说:「你放心,这里是一座荒庙,
半夜三更又有谁会来这里,就算有人接近,以你我的功力又岂会不知。」

  纪元维摇头道:「这样还是不好,宫主毕竟是有夫之妇,在下实在无法原谅
自己,请宫主不要陷纪某于不义。」

  孤竹若微微一笑:「你我今日的事,只要大家不说,谁也不会知道,还要担
心什么。」

  纪元维只觉她吐气如兰,每说一句话,便带来阵阵诱人的清香。

  孤竹若把胸前一对乳房牢牢压在他身上,感到纪元维的心房怦怦乱跳,知道
眼下这个男人,已难抵受自己的引诱。慢慢抬起玉手,抚摸着他的脸膛,说道:
「伏在你身上的感觉真好,你可知道,这种感觉我已期望了很久,不时在想,倘
若你会将我抱在怀中,那感觉一定很不错,果然如我所料。」

  纪元维道:「宫主,妳既有夫,而我亦有妻子,妳和我之间绝对是不会有结
果的,妳又何须这样!」

  孤竹若点头道:「你说的话我都清楚,其实我也没有多想什么,或许明天之
后,你我再次见面之时,或许碍于环境时势,只能点头而过。但我就是管不住自
己,只要能让我有个美好的回忆,就已经足够了。」

  纪元维长叹了一声,也不知再说什么好,总觉这样实在大大不妥,便连自己
都难以接受。

  孤竹若道:「这可能命中注定你我无缘,要是我在婚前认识你,那会多么好
,我宁可不做孤竹仙宫宫主,也会跟着你。」

  纪元维往日为人精明能干,但对着眼前这个孤竹若,连带思考都迟钝起来,
殊没想到其中疑点,更没想到彼此只见过一面,岂会几年过去仍存着思念。唯一
可能,就是他拿自己和孤竹若相比,认为自己直到此刻都无法忘记孤竹若,对方
亦会和自己一样。是以对孤竹若的缱绻情话,竟全无半点猜疑。

  孤竹若把脸贴在他耳边,耳鬓厮磨,柔声道:「我这个身子除了我丈夫外,
从没人踫过,你相信吗?」

  纪元维点头道:「我相信,鼎鼎大名的孤竹仙宫宫主,谁有这个胆量。」

  孤竹若微笑道:「可是我这个宫主已经躺在你怀中,你能感受到我柔软的身
子吗?」

  贴胸迭体,纪元维岂能没有感觉。但听她的言语越发露骨,亦微感错愕。

  孤竹若抬起头来,凝视他半晌,渐渐彼此的嘴唇相碰,只听她轻声道:「纪
郎,恕我暂时不能解开你的穴道,你不会怪我吧?」

  纪元维蓦听得她改了称呼,叫自己纪郎,立时呆了一下,再见她仍是紧盯着
自己,只得无奈一笑:「宫主这样做,自当有妳的原因。」

  孤竹若道:「若然我的丈夫有你这般知情识趣,那就好了。」

  纪元维道:「专夫乃向日山庄的长子,家大业大,在江湖上又是一方之霸,
身边的事岂能会少,稍有疏虞,在所难免。」

  孤竹若摇头一笑:「纪郎,我也不隐瞒你,我嫁与他时,才只是二十岁,转
眼间已经过了五年,在这五年里,当真是度日如年。我这位夫郎,本就是个不拘
绳墨,贪花恋酒的人,当初与我提亲,还不是贪恋我有几分姿色。」

  纪元维听到这里,虽然心中甚是不明,因何她会对自己说这私密的事,但想
到各门各派的贵家子弟,谁不知道多是放荡不羁之辈,更甚的是,一些仗着自家
武功权势,横行霸道,作威作福,当真大有人在。孤竹若的说话,实在让他无法
不信。

  只听孤竹若微微叹了一声,说道:「当初结婚第一年,我还道新婚燕尔,只
好尽量忍让迁就,任他为所欲为,甚至不分时刻,不计环境,只要他想要,我都
会给他。记得婚后第二个月,一次我和丈夫在花园赏花,当时花园里还有几名花
仆下人,正在打理花草,怎料我这个丈夫突然发起性来,强行要在那里行欢,把
我吓了个半死。」

  纪元维越听越感不解,真没想到这等事情都会和自己说。饶是这样,纪元维
确是听得既兴奋又上火。他却不知道,孤竹若搬出这一些故事,便是要激发起他
的性欲,让他难以把持,又可以看看纪元维的反应,自娱一番。

  这时二人迭体相连,当孤竹若说到这里,便觉纪元维下身起了变化,硬邦邦
的抵着自己小腹,便知只要加重一点药力,说不好真会爆发出来,想到这里,也
禁不住偷偷窃笑。

  孤竹若接着道:「我当时不依,问他因何会这样需要,他竟然对我说,因为
屋内什么地方都做过,独剩花园这个地方。当时我听见,忍不住笑起来。他见我
并不如何坚拒,就不住口哀求,我当时一软,便应承了他,我被他带到园中的一
个亭子,就在石凳上给了他。」

  纪元维听得兴奋莫名,说道:「瞧来你夫妻二人非常恩爱。」

  孤竹若摇头道:「外人看或许是这样,但其实刚相反,要是他真的欢喜我,
就不会在婚后还四处留情,不说家中稍有姿色的丫鬟婢女,便是宫中的女弟子也
不放过。」

  纪元维暗想:「这个孙熙当真风流得很,听她这样说,相信二人真会日做夜
做,晚晚春宵。但身边有个如此绝色的妻子,相信任何男人都会这样。」

  孤竹若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道:「纪郎,你可知道有时我和丈夫亲热
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纪元维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当儿还会想什么,还不是这回事。」

  孤竹若道:「就是想你。」纪元维一听,登时呆住。孤竹若接着道:「我没
有骗你,可能我对丈夫有太多不满,时常想着,要是压在身上的夫丈换作是你,
我一定会好幸福,起马不会把我当作泄欲工具。这种想法,五年来不知已有多少
次。」

  纪元维叹道:「其实妳看得我太好了。」想到自己和尚方映月的关系,不由
暗暗说了声惭愧。就在纪元维感愧交集间,孤竹若突然吻住他的嘴,一惊之下,
正要出声推拒,怎料才一张口,一根香喷喷的舌头直闯了进来,教他出声不得。

  孤竹若显得异常地热情,灵动的香舌不住地往来撩拔,在这种炽情的挑逗下
,纪元维终于软化下来,双方的舌头立时你来我往,绞缠在一处。这一个亲吻,
足有半炷香时间,才见孤竹若依依不舍的抽回舌头,一双美目仍是紧紧的凝视着
他,柔声说道:「没想和你亲吻的感觉会这么好。纪郎,让我做你的女人,我要
将这个不贞送给我心爱的男人,使我不再有遗憾。」

  纪元维听得瞪大眼睛,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沉鱼仙姬竟会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