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ip to main content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咯吱、咯吱、咯吱……」踏雪声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躲在亭子、柱子
后面等等可以遮避地方的下人侍卫们的脑袋和眼珠子也随着远远近近的咯吱声转
来转去,偷偷欣赏着只要下雪就可以见到的美景。

  庭院里,傅云蔚正头戴雪帽,身披火红大氅,一步一步在无暇雪地上印自己
的脚印,印几步回头看看,再印,再看,比小孩子还要新奇兴奋,入冬后第一次
看到这么厚的雪时他激动得差点昏去,从那以后每次下雪下人们都不得先扫净庭
院,须得等他踏过了弄得满院都是他的脚印才能扫,下人们欢欣鼓舞无不从命,
可以乘机窥视佳人何乐不为呀?今天是入冬后下的第四场雪,众人特别是年轻侍
卫们早早就占好有利地形,想要一睹美人踏雪芳姿了。

  「又胡闹了,一眼看不住都不行。」刚下早朝回来的朱瞻基一进门就看见傅
云蔚在院里踏着碎琼乱玉美滋滋欣赏自己的脚印,气得发一声吼,大步过去将他
大头朝下扛在肩上向屋里走去。

  「放我下来,我还没踏完呢,啊呀……」后面的抗议被朱瞻基一个大巴掌拍
在臀上便消了音,虽说冬天穿得厚,但朱瞻基手劲着实不小,被毫不留情地拍上
一下也甚是疼痛。

  「你前几次出去「踏雪」,每一次回来都是躺倒发烧,发誓说再也不去了,
说说看,这一次为什么又出去了?」回到温暖如春的卧房,换了家常衣服,朱瞻
基开始训问窝在床角垂头咬手指的人,声音不急不徐,脸上平静无波,但自有一
股威严的王者气势,令人胆寒。

  「我……我不由自主的就出去了……我不是有意的。」傅云蔚小声辩解,怯
怯瞄了一眼朱瞻基,见他一脸平静,忙又把头低下,小鬼越是一脸无风无浪,怒
气也就越大。

  「不由自主了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从来都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现在,
履行你的诺言,乖乖受罚吧。」朱瞻基站起来踱到床边,对傅云蔚招手:「过来,
乖宝。」

  「不。」傅云蔚扭脸向里,更往角落里缩去。

  「过来。」朱瞻基声音依然平淡,但傅云蔚听得心惊胆战,他怎听不出其下
埋藏的怒火,哼,死小鬼我怕你不成,但心里如是想,面上无论如何也不敢表露
出来,眼看朱瞻基的魔爪就要伸过来将他揪起,只得转身抱住他一条胳膊,开始
用哀兵政策。

  「瞻基。」先软软叫了一声,再摇摇他的胳膊。

  「嗯?」朱瞻基任着他摇,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瞻基,又叫了一声,软软娇甜地拉长了声调,吊起凤眼可怜兮兮看向朱瞻
基:」瞻基,我发誓下次不出去那么长时间了。「

  「下次,你还想着有下次?」朱瞻基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但一想到他每次
心软的后果便立时放下脸长臂一捞,将那善使媚术的妖精倒扣在膝上牢牢压住,
大手扬起便对着眼前挺翘的俏臀噼噼啪啪打了下去,这次若再心软不打,以后小
妖精会更得寸进尺,外面天寒地冻,哪能由着他任性胡来?

  「好痛啊,瞻基,不要打了,我不敢了,呜呜……」傅云蔚先还咬牙忍着,
后来终于挨不住疼,再也无暇顾及男人的尊严和面子,开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
哭着求饶。

  「真的?」朱瞻基狠狠落下一巴掌,再高高扬起手,挑了眉问。

  「真的,我知错了,瞻基。」乘着这个停顿,傅云蔚忍痛一骨碌从他膝上爬
起,一把抱住刚才还狠打他的那只胳膊,开始撒娇软磨。

  「以后我会爱惜身体的,我想着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呢,要是我先死了,你
一定会伤心的,是不是,瞻基。」把脸埋在男人怀里乱拱一气,胡乱磨蹭着,嗅
着熟悉的味道,傅云蔚忽然真的有些后怕,倘若自己因不爱惜身体而短寿的话,
那,小鬼会怎样?

  「什么死啊活的,大正月的不准说这样的话。」朱瞻基忙喝止他,最不喜听
关于生死的话题,只因爱得太深太痴。

  「若你离我而去,我会伤心而死,我们两个人,一条命,你知道吗?」朱瞻
基紧抱住怀里的人,忽然伤感万端,他是天下至尊,却是不能掌握无常性命,若
死了,只能靠着所谓轮回与他再续情缘,何等无奈?实实在在拥有了心上人之后,
他才理解为什么一向理智的父亲会吞食那害人的丹药,世上无奈之事本多,只这
一件最是无奈。

  「嗯。」傅云蔚点头,经历过一次生死情殇,怎能不晓得珍惜?他是已经打
算想与这人过一生的,所以,这一次绝不草率轻忽,负了他的心和自己的心。

  「你呀,总是让人担心,你知不知我打你其实更疼的是我,心疼得要命,以
后想做这类事,先想想我,好不好。」

  「好,瞻基,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傅云蔚第一次真心为自己的任
性道歉了,既然想在他的男人怀里赖得更久一些,赖到地老天荒,还是老实一点
好。

  「还疼不疼?」朱瞻基轻轻抱起傅云蔚放到腿上,刚才的话倒也不是哄情人
的甜言蜜语,真的一边打一边心里痛得要命,比打了自己还难受,不过最后总算
有成果,不枉两个人都疼了。

  「疼。」傅云蔚两手挂在他脖子上,又开始眼泪汪汪,抬起脸委屈地看向朱
瞻基,晶莹的凤目波光流转,不知凝注了多少娇嗔。微噘着的红唇,更不知带了
几许惑人风情,只为着他的眷顾和爱恋。

  「对不住,我揉揉就不痛了。」朱瞻基在那俏脸上亲了又亲,开始给受了委
屈的人做全身按摩。每次都是,明明是他有理,但到最后肯定会弄成他无理至极,
罪该万死,而那个本来有错的人变得浑身是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就这么
被小妖精赖定吃死,不过却是甘之如饴,乐意之至,他的美人赖他生生世世才好。

  「宝宝,明日元宵节,我们去看花灯吧,就我们俩个。」冬日的阳光照在午
后小憩的情人身上,暖暖的亮亮的,一片静谧。两人并头而卧,十指交缠,道不
尽的柔情缱绻,朱瞻基眯起了眼,陶醉不已,还没等去,脑中便已想象着两人在
灯市中手牵手情意绵绵的情景了。

  「看灯呀?」傅云蔚懒懒应着,慢慢抽出了本来与朱瞻基交缠相握的手。元
宵节,有生以来最欢喜最惨痛的记忆都是在这一天,那是个他最不愿过也最不愿
想起的日子。

  「宝宝,当我没说过。」朱瞻基伸臂搂他入怀,不停地轻轻抚着他的秀发和
肩背,满怀歉意。刚才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忘了元月十五是朱枫的忌日,挚爱的
人在远方凄凉死去,留下的人该是何等伤痛?只恨那时自己竟不能在他身边安慰
他,不能说没有醋意,但更多的是心疼,只痛他如此柔弱的身子和未曾过得人生
一半的年纪便经历了那么多凄苦心伤。不过,今后他要给他的是满满的幸福,不
会再让他心痛了。

  「明日准备祭品,好好祭祭他罢。」

  傅云蔚没有应声,只把脸埋在这个男人怀里,开始默默流泪。

  撤去祭品,收拾了案子,傅云蔚犹立在房中,无语静思。这是他第一次祭朱
枫,在梅苑时未曾祭过,在扬州时也未曾,这些年,他总在有意无意地忽略这个
日子,只怕再次心碎心伤,明知必须要正视他的死,却仍是逃避了那么多年。没
想到,促使他正视的人居然是那个小鬼,而他祭过了哭过了之后,一切都很正常,
和原来……没什么两样呀。傅云蔚轻叹一声,打开房门,飘然走了出去。

  从今天起,应该可以放下那段情了吧,那个人仍然会永远在心里,然后,曾
经碎过的心,真的就要交给另一个人了。

  「好了?」朱瞻基从窗前回过身,走近来亲亲他红肿的眼。

  「好了。」傅云蔚拉了他一起到窗前看景,庭前的几株老梅正在吐蕊,雪光
晶莹,映衬着亭台楼阁,冰封的水榭花苑,好不美艳。

  「瞻基,你有儿子吗?」傅云蔚忽然开口。

  「呃,还没有,有两个妃子要临盆了,也不知是男是女。」朱瞻基有些尴尬,
几个妃嫔是以前纳的,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他的美人虽然在河东狮吼时也一样
的美,但傅云蔚一向任性骄纵,受不得一丝委屈,是生气时绝对会气坏自己身子
的性情。搓搓手,朱瞻基搜刮起他为数不多的哄人言辞,正要开口,却不料傅云
蔚又道:「最好是儿子,你若要了我,就不应该再碰别人。」

  「你说什么?」朱瞻基先是惊后是呆最后大喜若狂,旋身一把抱起傅云蔚在
厅中团团转着圈。终于完全得到他了。都说是江山美人,可是那时,纵然是有了
江山,也未曾换得美人展颜,若连美人一笑都换不来,那江山夺来了又有什么意
思?有一段时间朱瞻基甚是心灰,怀疑自己可能永远也不能取代那个人成为傅云
蔚心中的最爱,可是,刚才他竟听到了类似允诺的话语,当下抱了傅云蔚,心中
满是得偿所愿的狂喜,

  「笨,这样的话我绝不说第二遍。」傅云蔚敲敲他脑袋,眯了眼媚媚地笑,
梨涡若隐若现地醉人,抱住男人脖子贴在他耳边呼呼地喘气:「吃了饭,我们就
去看花灯,瞻基……」故意把最后一声叫拉得长长的,坏坏地勾引着早为了他神
魂颠倒的男人。

  「你这妖精。」朱瞻基恨恨不已,强忍住勃发的欲望,紧紧搂了让他又爱又
怜的狐狸精,用两条铁臂箍得他尖叫,一路大笑着奔进了饭厅。

  「砰。」一个爆竹忽然在附近炸响,傅云蔚便又一声尖叫,钻进朱瞻基怀里
寻求保护。除了怕蛇,傅云蔚便最怕这种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只因当年在普渡寺
时,二师兄了念曾故意将燃了的爆竹往他身上丢,吓得当时只有九岁的他心胆俱
裂,从此再不敢燃放烟花爆竹这类男孩子过年时最爱的东西。

  现在,走在街上赏花灯看烟火固然好玩,但时不时一个惊吓却也颇令他吃不
消,只乐坏了旁边的朱瞻基,每当傅云蔚象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撞进他怀里时,
他便紧紧抱住又拍又摸,嘴里哄道:「宝宝,别怕,别怕。」如此一哄,傅云蔚
便安了心,抬头朝他羞羞一笑,二人又把臂而行,如此一路上虽惊吓不断,他却
享尽了佳人投怀送抱的甜蜜滋味,最后朱瞻基干脆把手从傅云蔚身后绕过去再握
住他手,几乎把他整个人揽在怀里在人堆里乱晃,一有大的响动便将他往怀中紧
搂,又不时低头偷香,傅云蔚有时笑着躲开,有时看四下无人注意便嘟起嘴让他
美美亲一口,然后便相视一笑,各自扭过脸去走路看灯。

  「宝宝你看,如今百姓安乐,家给人足,各业兴旺,究竟是谁的功劳啊?」
朱瞻基一手提了刚买的莲花灯,一手揽着傅云蔚发问,掩不住的得意,一如当年
那个十几岁的男孩,迫不及待地想得到心上人的夸奖。

  「首先是百姓的功劳啊,他们守法勤勉,每年劳作,各个官老爷们也是兢兢
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还有那些军爷们也是辛苦啊,日日操劳,保卫百性安居
和大明的安危,还有啊……我想想。」傅云蔚笑嘻嘻扳着手指头数说,偷眼看朱
瞻基着急的模样更是乐个不停。

  「还有最重要的一样你还没说呐,宝宝。」朱瞻基等不及,急急提醒不怀好
意的那个人。

  「没有了,都说完了。」傅云蔚摊开手,抬高下巴冲着朱瞻基抿嘴嘻笑。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最有功劳的应该是我啊,你这妖精,简直坏透了
。」朱瞻基再次咬牙,很想把眼前的妖精吞下肚。

  「嘿,明明是你自己好大喜功,呀……」傅云蔚正得意,猛听得右后边有爆
竹砰的一声炸响,震得他心脏狂跳,不由大叫一声飞窜进朱瞻基怀里,吊在他脖
子上便不放手,朱瞻基大笑,撇了花灯,一弯腰顺势将他扛起来开始在人群中飞
跑,傅云蔚伏在他肩上又笑又叫,咚咚捶着男人宽厚的肩背两脚乱踢,游人无不
为之侧目,这两人,莫不是发疯了?

  此时,一直遥遥坠在后面的小福子与马建武对望一眼,大叹一声后,也只得
拨脚追去。

  云少爷小孩心性喜欢胡闹,而且极能感染跟他在一起的人,于是在外人面前
一向威严冷峻不苟言笑的皇上在他面前也象个小孩子,两个小孩子经常在府里闹
得天翻地覆也就罢了,没想到在外面竟然也乱来,小福子跑得呼呼大喘恨恨不已,
不禁开始怀疑把他的云少爷交到那个小男人手里是否明智?

  他一直不是很喜欢朱瞻基,小时候看着还可以,再见面后,总觉这人其实心
机深沉,阴狠毒辣,于是不只一次在傅云蔚耳边吹风,瞧他眼生三角,鹰鼻薄唇,
定非良人,但他主子情人眼里出西施,只笑说他待我好就行了嘛你想太多了,无
奈之下他也只好接受现实。不过,后来一些事实倒是证明要使红颜无恙,还真得
这种人才行。

  就在前些天,曾有礼部侍郎于爽大着胆子在殿前进谏:「陛下不立皇后,只
一味沉溺男色,恐非天下之福。」他本意是要皇上谨言慎行,男宠之事,虽未有
真凭实据,但总得提醒皇上切莫放纵,免得天下人物议,孰料此举竟惹龙颜震怒
:「朕立不立后,与你何关,与天下人何关?朕心爱一人,又何曾误了天下?误
了苍生?此事再也休提,给我将这大胆逆臣拿了,杖毙。」

  可怜于爽一心想做忠臣,不料却生生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施廷杖之刑击杀于
太和殿下。从此满朝文武无人敢提立后及男宠之事,后宫嫔妃也噤若寒蝉,本就
是被朱瞻基的冷酷血腥吓怕了的,现在更没人敢有什么宫怨幽情了,是以朱瞻基
登基后还一直住在宫外的府弟也无人敢进言让皇上回宫。这类事情,无论宫里朝
上府内,尽人皆知,只瞒了傅云蔚一人。

  唉,现在仔细想来,大概也非得这种人才能保得云少爷一世平安吧,而且,
天下恐怕也只有这小男人管得住他那主子了,云少爷的任性妄为,别说死去的端
王爷,就是朱高炽也无可奈何,可每每朱瞻基往面前一站,淡淡叫一声宝宝,他
便立时乖顺如猫,再不敢继续胡作非为,不知省了他多少事,再不用苦口婆心兼
痛心疾首劝云少爷注意影响注意身体注意形象。也许,这一个,真的是他那风流
主子的终结了。

  回到府里已是三更时分了,朱瞻基一脸涎笑跟着傅云蔚进了卧房,一关上门
便回身飞扑过去抱住了那个他曾在无数个夜里痴想的人。

  「宝宝,这回你不会赶我出去了吧。」

  傅云蔚羞红了脸,低头只看着自己扭着的手。这一天到来是迟早的事,他也
是男人,当然明白能看不能吃的苦处,可是,真的让小鬼抱,还是羞不可抑,偷
偷抬眼看朱瞻基,不料正对上他眸子里的火焰,烫得他下意识地一闭眼,急急低
头,但马上便被抬起了下巴,火热的唇舌随即覆上了他微张的红唇,席卷而来的
热吻,迅速点燃了身体里积蓄已久的情欲火焰。

  「嗯……」傅云蔚抬手抱上朱瞻基的颈子,浑身酥软得不行,死小鬼,做什
么不快一点啊?

  朱瞻基抱起软在自己怀里的人轻轻放到床上,将有些发抖的手放在他微微起
伏的胸膛上面,感受着生命的跃动,幸福得有点昏眩,任何权势、财富、乃至长
生不老也无法与之相比的爱人,就横陈在眼前,等着他的爱怜呢,深吸一口气,
想平复自己的激动,不料对方却抓起他的手,放到了束着他一握纤腰的腰带上,
贝齿咬着唇,斜飞的凤目眨动着看他,有些幽怨,有些难为情,那羞涩的模样,
是他从未见过的,于是,不禁又看呆了看痴了,只盯着这活色生香,竟忘了分开
佳人罗带。

  呆子,呆子,傅云蔚气恨恨暗骂,他在干什么?难道是……他不想了吗?还
没有到手就……想到这里,忽然怕得要命,泪意忽地涌了上来,本就如水的一双
凤目更是满溢波光,委屈无限,他怎么可以这样啊?竟不响应他的主动,害他丢
脸、伤心,害怕,不知不觉的,珍珠一样的泪水就流了满腮。

  「宝宝你怎么了?」朱瞻基吓坏了,抱起傅云蔚乱摇着,手忙脚乱为他拭泪,
真的被这眼泪吓得魂飞魄散了。

  「你不要我了……呜……」傅云蔚哇地大哭起来,尝过被心爱的人抛下的锥
心之痛,再一次的倾心付出却又面临危险,他恐惧得再也忍不住泪水。

  「我……我没有不要你啊,我真的没有,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
求求你别哭,宝宝,我的宝宝,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朱瞻基几乎也要落泪了,
抱着心爱的人不知所措,不知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竟让他的宝贝有了这么大的
误会。

  「刚才你都不回应我……」傅云蔚手握成拳狠狠捶打着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恨死你……你怎么能这样?难道你是嫌我……呜呜。」

  「我不是……我怎么能嫌你。」朱瞻基恍然大悟,顿时恨不得杀了自己,原
是自己的错,当下又是懊恼又是羞愧,拿起床边放着的一个银烛台便要往自己身
上砸,傅云蔚大吃一惊,忙扑过去抢了下来。

  「你干什么?」

  「是我的错,刚才我是看你太美看得呆了,都是我不好。」朱瞻基抓过他的
手又道:「你尽管打我消气罢,只要你不哭就行。」

  「笨蛋。」傅云蔚终于止泪,甩了手又忍不住狠瞪他骂道:「太笨了。」

  「我是笨蛋,要不然怎能现在还会看你看到呆了,竟忘了最重要的事。」朱
瞻基当然不是笨蛋,哄好了心上人,马上便恢复活力,开始攻城掠地。

  罗带轻分,霓裳慢解,此际无需任何言语。当两人裸裎了相拥相吻时,彼此
都在惊叹对方的出色。傅云蔚抱紧了身上的人满足地轻叹,他的男人年轻英俊,
温柔横溢,宽阔的胸膛几乎可以把他整个人都包起来,精壮结实的身板覆着他,
又一次让他体味到了以前以为再也不会有的安心幸福。而朱瞻基几乎再一次为他
的美人呆掉,晶莹润滑的玉骨冰肌,令人惊叹的美丽线条,圆润秀美的肩,不盈
一握的腰,平坦结实的小腹,最后是浑圆俏美的臀,修长的腿,一路看,他的唇
舌也一路吻过去,啃咬着他柔嫩紧绷的肌肤,尽情嗅着他的芬芳味道,在莹润的
雪肤上留下了一朵朵红梅花,吻遍了全身,最后含住了半挺的玉茎,想要体会他
的全部所有。

  傅云蔚紧抓着床帐不住颤抖,太多的快乐充斥全身,要控制不住了,只能呻
吟着扭动腰臀想逃开那种会令人疯狂尖叫的快感,朱瞻基如何肯让美人逃掉,抓
紧了他的纤腰,更加卖力地取悦最心爱的宝贝,不一会,傅云蔚终于忍不住轻叫
一声,弓起身子浑身抽搐着泄出了这些年来最为快乐的欲望。

  「我最爱你,宝宝,最喜欢你,爱了你好多年,想了好多年。」朱瞻基语无
伦次地在傅云蔚耳边呢喃着,一寸寸地把早忍得疼痛不已的欲望深深埋入傅云蔚
早已花液津津的体内,那里面是足以让人疯狂的柔软火热紧窒湿润,深吻着最爱
的宝贝,缓慢有力地进出着,很想快些的,但又想尽情体味他内里的销魂滋味,
于是每次慢慢地插进去,静听着交合处暖味淫靡的声响,在最深处扭绞翻弄,只
觉人生至乐,莫过于此。

  「嗯……唔……」傅云蔚一声声娇吟,敏感诱人的身体瘫开着,早化做了一
湾春水,只随着那个人流转舞动,万种妖娆的情态更醉了弄春的人,温柔的插入
渐渐变成了狂暴的律动,傅云蔚只能微张红唇娇喘不已,合起星眸皱了长眉,痛
苦却又甜蜜的表情泄露了无比的欢快和激情,而身上的人更体贴地撩起他汗湿的
鬓发,吻上他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子,娇俏的下巴,越来越快的抽动磨擦,迅
速将两人推上了绝顶的高潮。

  喘息稍定,朱瞻基俯下身,覆上仍是软得没有一丝力气的人深深吻着,傅云
蔚无力放下圈在男人腰上的腿,抬手搂住了他的颈项,热情的回应,心里满满都
是幸福。

  「宝宝,你觉得我是不是小鬼了?」含着傅云蔚的耳垂,朱瞻基心有不甘地
问,总被心上人看作是小鬼,未免让人泄气,哼哼,以后,他会在每个夜里证明
他不是小鬼,让这人再也不会在心里认为他是小鬼。

  听到朱瞻基的调笑,傅云蔚皱皱鼻子不答,死小鬼不怀好意,这叫他怎么说,
鼻子里哼一声,瞪了他一眼道:「比我小,就是小鬼,你有什么异议?」

  「我怎么可能比你小?难道你还没有感觉到?」朱瞻基动了动仍埋在傅云蔚
体内的硕大欲望笑嘻嘻道。

  「你……我是说你年纪比我小啦。」傅云蔚涨红了脸大叫,恶狠狠瞪着朱瞻
基,臭小鬼太可恶了。

  「谁说年纪比你小就是小鬼,以后,不许叫我小鬼,在心里也不行,刚才你
一定在心里骂我是小鬼。」

  「我就叫,死小鬼臭小鬼。」傅云蔚掐了朱瞻基臂上的一块肉狠拧,年纪小
就是年纪小,永远也翻不了身。

  「你真是一点不乖,看我罚你。」朱瞻基虽不甘但也不恼,拉起那双长腿放
在肩上,腰下用力一挺,深深插进身下的迷人胴体,傅云蔚顿时消音,嗯了一声,
手便改掐为抓,本来的瞪视变成娇嗔,嘟了嘴看着朱瞻基又羞又恼。

  「我早就不是小鬼,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朱瞻基坏坏一笑,撑起手臂开
始冲刺,傅云蔚也不知不觉投入其中,喘息着缩紧内壁加深体内酥酥麻麻的快感,
可是,就在他快要高潮的时候,朱瞻基却忽然停住不动,只低下头吮着他的红艳
乳珠舔咬,时轻时重地刺激着他。

  「你……快动呀。」傅云蔚扭动腰臀,吊起凤眼哀怨地看着恶劣的男人。

  「你要说我不是小鬼,是你的亲亲相公才行。」朱瞻基把手伸到交合处轻轻
抚着火热湿滑的花蕾,强忍着想尽情驰骋的冲动,只为听小妖精叫声相公。

  傅云蔚全身都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恨得狠抓他的肩背,这小鬼总在斤斤计
较这个还说不是小鬼,一面怨一面忍不住焦躁,好想要啊。

  「瞻基。」甜甜叫着男人的名字,拉下他的头贴在他耳边呼呼喘着悄声细语
:「我的好相公。」

  朱瞻基兴奋得快要昏了,他十年前就认定的皇后终于认他是丈夫了,登基时
众臣山呼万岁也没有此时这样欣喜过,抱着一生至爱,用自己所有的温柔爱怜满
足着他,两个人身心交缠,抵死缠绵,只希望能与他地老天荒,直到海枯石烂。